官员卖菜该不该：地方政府如何帮助农民致富

　　101°热度故事：官员卖菜该不该？(下)

　　昨天的节目里，我们了解到山西寿阳县委县政府为了解决菜农卖菜难的问题发布红头文件，凡参加蔬菜营销活动的县、乡干部，其身份不变、职务不变、工资不变、待遇不变、耽误工作不究、所得收入不上交，同时县组织、人事部门还将营销活动业绩作为公务员考核和干部使用的重要依据。

　　“我们现在工作人员有三十多人，参加卖菜的有十五个。”

　　自从这个文件出台后，在山西寿阳的每个乡镇都出现了上班时间去卖菜的干部。

　　“自从我们抓了这个百日营销活动之后，带动一批人走向了市场。”

　　寿阳的这一做法在社会上引发了广泛争议。有人叫好，说这是以民为本、是务实之举；但是也有人质疑，说这是越俎代庖、不务正业。

　　在昨天的《大家看法》周末演播室里，权威行政法专家、三农问题专家和相关人士就寿阳官员去卖菜该不该展开了激烈争论。

　　“你

　　“在这种积极的模范带头示范作用下，可以让大家更好的了解市场。”

　　“这种致富的方法啊，我看谈不上是公平竞争。”

　　寿阳县委政府的这种做法是务实之举还是不务正业？解决老百姓卖菜难的问题真的必须这样去做吗？在今天的节目中，核心新闻当事人山西寿阳县县委书记史景怡将走进演播室，面对质疑他将如何应对？同时还有一位神秘新闻当事人也将登场，他们之间将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361°互动话题：官员卖菜是务实之举还是不务正业？

　　热点争论一：官员卖菜是否是与农民争利？

　　主持人劳春燕：我们现在就有请山西省寿阳县的县委书记史景怡上场。史书记，欢迎您来到我们演播室。您这是带着什么来呢？是大白菜吗？

　　史景怡：这就是我们寿阳产的白菜。

　　主持人劳春燕：您看书记就连上我们中央电视台录节目都不忘记要推销一下他们的白菜。

　　王筱磊：请大家记着这是寿绿牌，参观一下。

　　史景怡：我刚才听了各位嘉宾、各位老师对寿阳蔬菜营销中一些评价。我非常感谢各位专家和老师关注寿阳、关注寿阳的农民。

　　主持人劳春燕：您别说客气话，我看到您脸上都冒汗了。不是紧张了吧？

　　史景怡：紧张是不紧张，主要是从山区来穿的厚了一点。

　　主持人劳春燕：您可以现在就把衣服脱了，没关系。我们这边的几位反方嘉宾，他们都是资深的媒体人士，还有专家学者，对你们的做法有不同的意见。您刚刚在场下也听了？

　　史景怡：我刚才也听了几个老师说与农民争利什么，我不赞成这一种观点。农民没有那个利，不是和他争利的问题。一开始发展这个产业的时候，我们农民根本走不上市场。我最远的一个村子，我下乡的时候，当时这个村有26个人。我说这么偏远的地方，道路那么难走，我说你们这个村里边有没有人，没有进过寿阳县城。当时想了一会儿，他说这个村里边有人去过寿阳市场。就是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地方，要直接走向市场，我们党政机关的干部不为他们做点什么于心何忍？我们鼓励干部从蔬菜的销售中，从为老百姓服务当中挣点钱，我觉着不跨位。

　　主持人劳春燕：我们正方嘉宾已经开始鼓掌了。

　　潘袆：我们现在问题就出在这儿，现在我们的县委书记在我们中央电视台的演播室里做出这个结论，说我们的干部从为农民为他们的服务之中谋点利，这不过分。首先我是觉得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一定要理清一个关系，就是什么叫公务员？公务员他的本职是什么？你本身你就在拿着纳税人的钱，你为公众做服务，这是你的本职工作。你不能说我在我的本职工作当中我为他做了工作，我拿点钱，这不过分。

　　史景怡：我感觉到只有溶入农民才能了解农民，只有了解农民才能更好地帮助农民。我们一开始的时候蔬菜的价格是不行的，我们现在蔬菜占领了南方市场，销往十几个省市，现在这个蔬菜价格，我们寿阳没有发生烂菜现象。这不能不说是我们这一支队伍，是我们带起来的。我们之所以这几年还允许基层干部们在蔬菜销售当中挣一点利，我觉得是，没有几个钱，太微不足道了。

　　党国英：我说实话是不同意咱们县委书记讲的这个逻辑。公务员他应该为生产者、消费者、各行各业的人服务。我们为菜农服务了，我们要拿一块收入，我们为其他人服务了，是不是也应该拿收入？按照这个逻辑的话都应该拿，那都应该拿的情况下，我们就要问一个问题，怎么一个拿法呢？我们发明那个制度是什么呢？我们一个财政税收制度，通过财政的关系，公民交的那个税由这个税收的财政支出，形成我们公务员的工资。如果说是我们给谁服务得多一点，我们就拿谁的多一点，那么这样一来的话，那么我们的行政资资可能会被利用来为他自己做的这个事情服务。这样的话，就容易造成市场的不公平。

　　热点争论二：官员卖菜是否违反规则？

　　主持人劳春燕：我们反方嘉宾是从规矩从制度的角度出发，认为这种做法不妥当。

　　潘袆：像您县里面也有一些政府的官员参与了卖菜，他们影响没影响他们自己的本职工作呢？

　　史景怡：受不了影响。我们就是百日营销。我们寿阳的蔬菜不像山东寿光一年四季都有菜，我们就是蔬菜销售一百天。

　　主持人劳春燕：人走了去卖菜了，剩下的工作谁做呀？

　　史景怡：我们干部卖菜，其他人在这个工作当中把事情都办了。

　　主持人劳春燕：由其他干部顶上去？

　　史景怡：对。

　　潘袆：那实际上，我觉得您这儿就是人浮于事嘛。他在与不在无所谓，这个岗位匹配程度是有问题的。

　　王筱磊：您的意思就是说，这些公务员必须每天八小时玩命地工作，一件接一件，这才不叫人浮于事？而且我们也要看到一点，就像刚才这个书记讲的，他们那个地方是个旱源，在某一个阶段来讲，这个水利站的工作是比较少的。只要维持一个正常的工作就可以。他有一部分人力……

　　周玉：我来说两句。

　　主持人劳春燕：周玉已经等了好长时间了。

　　周玉：我接着筱磊的话。我们曾经拍过哭泣的荔枝，广西的。在收获的季节他运不出去，所以很多荔枝烂在地里。如果当地的那个县委书记要像咱们寿阳县的这个书记一样，是不是那个农村就活起来了？我觉得比他们县长县委书记在办公室人浮于事在那儿喝茶、看报纸、什么勾心斗角强多了。真的是这样。

　　主持人劳春燕：我们反方嘉宾，应教授轮到您了。

　　应松年：我想这个县委书记确实很值得钦佩。但是确实也有一些我们要进一步考虑的。我们总理出去的时候还带了一大批的商人出去，也推销我们中国的东西，这也是没问题的。但是这里头又是一条界线，就是你的本职工作是为了老百姓去服务去的，这个里边是没有利润可收，不能拿钱的。

　　主持人劳春燕：刚刚我们几位反方嘉宾也说了有底线、有界线。但是您觉得在实际操作中，您是否感觉到了底线和界线和实际情况的矛盾？

　　史景怡：真的是这样。在最初的时候，当时如鼓励如何引导咱们行政资源这一块，有能力的人能够带上我们老百姓走向市场，也想过其他办法。最终还是选择了我们在短时间内抽出时间来，自觉地而不是强迫的去闯市场。所得的收益自负盈亏，你盈了是你的，你亏了也是你的。

　　主持人劳春燕：也有卖菜卖亏的干部吗？

　　史景怡：那当然有了。

　　王筱磊：还有卖米卖亏的呢。

　　主持人劳春燕：我们这里坐了一位卖米卖亏的何县长。

　　史景怡：在这一种情况下，最后结果非常好。他们胆子大，带上农民走到市场，带出了一批经济人来。

　　热点争论三：红顶商人对泥腿菜商是否有帮助？

　　主持人劳春燕：但是也有人提出，说红顶菜商的出现会不会挤压那些泥腿菜商的生存空间？

　　史景怡：正是这样一批干部，在这样一种政策的鼓励下带起一批泥腿菜商，使他们现在成为市场的主体，成为我们主要销售蔬菜的主体。

　　主持人劳春燕：您是说这些红顶菜商反而对于其他的农民成为菜商有帮助作用？

　　史景怡：是的。

　　主持人劳春燕：到底干部卖菜会不会像我们嘉宾说的那样与农民争利呢？我觉得在这方面，可能菜商是很有发言权的。我们今天也特地请来了一位泥腿菜商的代表，有请敖季如先生。您好，欢迎您来到我们大家看法演播室。来，这边请。

　　敖季如：我个人认为这个书记就是带动老百姓卖菜，帮老百姓卖菜，这是一件好事。但是你要是说提成那就是不对。

　　主持人劳春燕：所以今天敖先生是应该拿这个牌子的是吧？反对的是吧？

　　敖季如：反对。

　　主持人劳春燕：反对寿阳的这种做法？

　　敖季如：是的。

　　主持人劳春燕：敖先生是在全国各地跑是吧？

　　敖季如：对。我到过全国各地很多的地方。

　　主持人劳春燕：有没有经历过这种政府干预市场这样的行为？

　　敖季如：我前一段时间在10月份到甘肃在九泉这地方种洋葱，定好订单是一毛五，现在我洋葱涨到五毛钱，这个老百姓就不把这个葱卖给我了。我说要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去发展，跟老百姓谈，我说要找到当地的政府，找乡里干部和村里干部。他说你要是找乡干部和村干部，我就不给你签这个订单了。为什么呢？乡里头他提两分钱，到村里头再提一分钱，就等于三分钱。

　　主持人劳春燕：他们那也有这种做法？

　　敖季如：有这种做法。如果说到我们手里的话，老百姓就起码三分钱就没有了。你定到一毛五的时候，我们得到的是一毛二分钱。

　　主持人劳春燕：我们敖先生是觉得多了一个中间环节农民的利益会受损？

　　敖季如：没错。

　　主持人劳春燕：书记，您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吗？

　　史景怡：我们那儿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政府宣传，另一种情况是政府参与。我希望敖老板将来去寿阳去搞订单，我们那儿的政府，无论是乡、县政府都是不抽成的。

　　何慧丽：我认为任何话它是有语境的。其实这个语境是我们这位书记刚才提供出来了。我就感觉就是说，就寿阳干部卖菜，他不是说拿这个菜，我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或者到菜市场去怎么着。那么事实是寿阳的干部卖菜其实是引导农民进入市场。根据语境来说，寿阳的干部与农民是一个共存的关系。不是那种，就是说干部是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农民也是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干部和农民是丛林里的狼和狼的那种关系，而是一种共同生存。也就是说，落后地区的干部和落后地区的菜农捆绑起来，一起来克服市场的难题，从困难出发。所以说我觉得我是支持他的。政府与农民的关系可真的不是决定意义上的利润最大化的狼与狼的关系。

　　主持人劳春燕：何教授呢，有过很多基层实践的经验，所以说话也比较从实际出发。她认为红顶菜商虽然说有一定的获利，但这个利是与农民捆绑的利，所以是可以理解的。

　　应松年：这个红顶商人什么意思？你的红顶意思就是说我既是公务员又是商人，是这意思吗？这是不可能的。不是说你了解实际以后在创新，这不是创新，这是后退。那么像书记这样，他时时刻刻操心着农民的事，怎么让他们富起来，这是你要做的事。第二点，怎么让他们富起来呢？‘现在外地要什么蔬菜，是要你圆白菜还是要你胡萝卜，还是要你什么东西，明年种多少比较合适等等，这些信息你要提供给他，这就是引导农民。而不是你成为一个去销售，专门去销售的一个主体。这个并不是说有什么创新，没创新好言。这是个非常基本的界线，真正的界线。

　　何慧丽：我认为就是各位老师提的都对。但这是学理性的话。我也不去批判教授，我只是说我一个教训。因为我读北大的博士嘛，我书读的很多，我的研究方向是城乡关系和农村发展。我到乡下我挨了好多棍子，我发现在基层的现实中他有一些规则，他与上面不大一样。也许是由于基层的模糊性，还有过渡性探索性，为我们法律的创新，为我们学术的创新提供了鲜活的田野上的灵感。所以说我想书记的做法不止有利于的增收和寿阳的三农问题的解决，更有利与我们制订法律的人，还有做学问的人，给他们提供了鲜活的第一手素材。谢谢你。

　　主持人劳春燕：那边又鼓掌了。

　　潘袆：就是说可能何慧丽所讲的，说基层现在有很多各种各样的事情，她给我们的这种创新，给我们的这个学术创新，给我们的方方面面都带来了很鲜活的资源。但是有一点，我们还是要按规则办事。除非你的制度创新了以后会怎么样，那是一回事。但是我们现在还是有规则，公务员你就不能够从事任何经商活动，这个是一个死杠。你只要吃国家的财政饭，你在这里面取得收益那就是不合法，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

　　主持人劳春燕：书记，面对这么严厉的批评，您还是坚持你们那儿存在红顶菜商吗？即使是只有六个？

　　史景怡：基层的工作，我想应该坦率一点吧。帮助农民销售菜也绝对是个好事。继续探索以及提高，也希望敖老板去寿阳实地考察一下，把我们寿阳的蔬菜帮我们卖到北京来。

　　敖季如：那可以，非常感谢。

　　主持人劳春燕：其实我想地方政府不遗余力地去推动产业的发展，不遗余力地去关注民生疾苦，帮助农民富裕，这无论如何都是好心的。但是在好心办事的时候，我们也要注意手段、注意方法，要尊重市场规律，要放眼长远。最后我们也要祝愿寿阳的白菜越卖越好，早日进军北方市场。

　　主持人劳春燕：好了，周末大家问，看法361。感谢各位嘉宾来到演播室参与我们的讨论，也感谢电视机前观众朋友们的收看，我们下周同一时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