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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顾茅庐”与Rafert教授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5月21日17:31 中国青年杂志
1995年,相里斌在《应用光学》杂志上看到的那篇文章,对他的专业选择意义重大,文章的作者就是Rafert教授——弗罗里达空间技术中心的首席科学家,也是美国“强力卫星”超光谱成像仪的设计师。 “刚看到文章的时候,激动,但细细研读了一遍之后,头就大了。为了保密,Rafert教授对空间成像变换光谱仪的原理介绍极其简单,我一点点地抠,却总是想不通那原理。当时感觉特别郁闷。” 在相里斌的记忆中,当初他至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与Rafert教授的那篇文章较劲。那时,全国就他一个人在作这方面的研究,所以也就很难找出一个可以与之讨论的人,他只能如一个孤独的旅者,摸索着,在一条幽深、漫长的学术隧道中艰难前行。 有一天,脑海中突然灵光闪现,原先横亘在他面前的所有难题,全部迎刃而解:他想通了Rafert教授看似艰深、复杂的原理。那一刻,相里斌欣喜若狂。 但实际上,相里斌所想通的,根本就不是Rafert教授的原理,或者说,他当时根本就想错了。但相里斌并不知道这一点,他只是沿着自己已经形成的思路,开始了忘我和近乎疯狂的研究,其结果是:在世界上首次提出“大孔径静态成像光谱原理”,理清了所有的工程技术环节,研制成功原理样机。而更让相里斌大喜过望的是,“大孔径成像光谱仪”的探测灵敏度比Rafert教授的傅里叶变换光谱成像仪提高了整整两个数量级。一时间,他首创的“大孔径”原理受到国际同行的认同。2002年,Rafert教授在文章摘要中说,这种原理是相里斌首先提出的,也就是说,Rafert他们也开始对“大孔径”进行研究了。 或许科学研究本身就是这样充满了戏剧性和各种不可知的意外:当他沿着完全背离Rafert原理的方向前行,得出了意想不到的成果之后,再回过头来关照Rafert的原理,发现其原理和工程化的各个环节,竟是如此的简单和易于理解。当然,对于Rafert教授,他一直都心存景仰和感激,至少,Rafert教授曾在他彷徨的时候,为他展示过一道崭新的专业风景。 1999年,中科院给了相里斌一个到国外进修三个月的机会。一天晚上,他给Rafert教授发了一封电邮,自报家门,说自己希望到对方的实验室工作进修。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Rafert的回信就到了:欢迎!热烈期待!随后,双方就一直在通过电邮“讨价还价”:他说自己此次出国进修只有三个月;Rafert说:三个月太短,你到我这里至少应该工作一年。他说不行,“我是公派出国,不能超过三个月,科学院给我的时间只有三个月。”Rafert说:我知道国家给你的费用只有三个月,剩下的我替你争取好了。他赶紧声明:谢谢教授的好意;但真不是费用的问题!最后,Rafert教授让了步:好吧,就按你说的三个月;期待你的到来!而此时,Rafert教授为他申请的几千美金费用、办公室,甚至包括Local Travel(地区旅游)都批了下来。也就是说,虽然还是三个月,他依然能够享受到上面的一切待遇。相里斌很高兴。毕竟,Rafert是领域内最好的科学家,其所在的实验室又是世界上最好的实验室。 1999年夏天,相里斌已经准备收拾行装,但此时,情况突变:他工作的中科院西安光机所领导班子换届,中科院副院长严义埙带队下来考察,一眼看中了相里斌。因为已经与Rafert有约在先,相里斌的第一反应就是推辞。几天后,他去北京出差,严义埙先后两次与他通话,最后干脆来到他所住的中科院招待所与他长谈,动员他接掌光机所帅印。当他目送严义埙的背影远去,心里蓦地涌起一丝感动:“诸葛亮出山也只是因了刘备‘三顾茅庐’;我算什么?一个32岁的年轻人,却有劳堂堂中科院副院长三次找我恳谈。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其实,真正促使他改变主意的并不完全是严义埙的礼贤下士和真挚坦荡,还有院长最后一次说的那番话:“你去美国,个人专业上能够有所发展、进步,这固然好;但我相信,如果你能带领所里的1000多号人共同发展、进步,你对咱们国家和科学院的贡献将会更大!” 那年的7月,相里斌出任西安光机所常务副所长,主持工作,成为当时中科院最年轻的研究所领导。 之前,他给Rafert去信,说明了情况。Rafert回信说:很遗憾;但充分理解相里斌先生的决定!没过几天,Rafert又兴冲冲地来信,邀请他参加即将在美国召开的一次国际光学大会,“我们可以在会上见面,长谈”。因为会议只有几天时间,而且要在数月后才开,他觉得没什么问题,便答应了。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上任,他就成了一只被快鞭紧抽的陀螺,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时间:前三个月,他马不停蹄地搞调研,先后在所内召开了近30个座谈会,与上百名科研人员分别谈话。所里的情况让他感到了自己肩上的压力:机关臃肿,工作效率低下;一线人员缺少积极性,项目拖期;所属工厂亏本……对32岁的相里斌而言,这一道道难题该如何解决?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已经无路可退的相里斌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所机关13个处精简成4个;引进人才;面向国家重大战略需求,凝练和提升创新目标;重视交叉学科,培育新的学科增长点——其中的任何一项改革,都需要他全身心地投入。如此忙碌,去美国参加会议的愿望就此落空。他再次给Rafert去信,讲了自己所面临的一切,说自己对再次爽约非常抱歉。 Rafert来信,深以为憾! 人生,完美于一次次选择 事实上,在相里斌最近十年的人生历程中,已经作过多次选择了。 比如1997年,在去南方挣大钱和留在西安光机所继续搞科研之间,他选择了后者;又比如1999年,在去美国进修以求得个人事业的发展和出任西安光机所所长之间,他同样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而每一次选择,都会令他的人生更趋于精彩和完美:因为就在某一扇利益之门在他面前关闭的时候,另一条更加宽阔的人生和事业之路,又会展现在他面前。 “就像1999年,我没去美国,看似个人的专业受到一点损失,但那与整个光机所的发展相比,简直不值一提:通过我和同事们的共同努力,短短几年时间里,光机所的科研能力得到优化,科研合同额连年攀升,职工的福利待遇大幅度提高。现在,光机所上下一心,展现出空前的凝聚力。以这样的状态投入科研,对国家肯定会有越来越大的贡献。也因此,我对当初的选择,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相里斌说。 “如果说我的人生还算精彩,我的事业还算成功,那仅仅是因为,我总是选择将个人的事业发展融进共和国的发展大业之中。除此无他!” 相里斌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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