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嘉宾：提高网络文化产品和服务的供给能力

    5月23日文化部与北京邮电大学联合主办“网络文化建设与管理论坛”，以下为下午第二场嘉宾聊天实录：

　　主持人：各位来宾，我们的论坛接着举行！如果把我们今天的论坛比做是一支交响曲的话，下面将要进行的是这支交响曲的第四乐章，前面讲到了互联网技术的研发、版权的保护、环境的净化和市场的管理，当然最重要的都是为了我们下面即将进行的这项工作，就是网络文化产品和服务的能力建设，现在我将向各位介绍四位来宾。首先有请方兴东先生，我想对方兴东先生来讲，在座的各位已经非常熟悉，他是博客中国的CEO，著名的网络评论家，曾获得中国青年报推荐的IT新时代十佳青年，入选中国计算机报，影响中国互联网发展的十大人物。第二位曾鸣先生，阿里巴巴集团执行副总裁兼雅虎中国总裁，曾鸣先生不仅在互联网领域就较深的造诣，而且在经济和商业管理方面有自己独创的思想和观点。第三位崔建飞先生，文化部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建设管理中心副主任，崔先生是我的同事，近几年他在互联网公共服务领域做出了很多开创性的工作。第四位张晓明先生，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化研究中心副主任，研究员，近几年，他在文化产业领域发表过许多重要的文章和观点，本人文化市场司副司长庹祖海。

　　主持人：今年1月23号，胡锦涛总书记在重要讲话中，提出了要提高网络文化产品和服务的供给能力，我想我们下面就要围绕这样一个主题来进行一些交流。首先我想请每一位嘉宾就这样一个主题发表三分钟的主旨演讲，首先有请方兴东先生。

　　(鼓掌)

　　方兴东：这个题目比较高深，跟我写博士论文有一比，我觉得这个话题非常好，我自己是在去年在清华传播学院毕业，我博士论文跟这个话题是有一定关系的，我的题目叫“从大教堂模式到大企业模式”主要讲整个信息传播的模式的变化，其中有一个章节专门讲到内容这一块，传统的大教堂的模式就是我们传统的在互联网发展之前，主要是一个，整个社会是由传统媒体主导的，自上而下封闭式的，由少数人向多数人传播的，这个时候主要是精英人士生产，包括像音乐公司、电影公司等等，所以目前来说，真正围绕着内容的生产或者围绕着资产的保护，基本是这些传播媒体来做的，但是随着互联网的发展，特别随着WEB2.0的发展以后，人民群众创造的内容已经越来越变成一个主题，到2010年网上70%内容是由人民群众发表的，而原来传统的大概只占30%，从我们网站来说，我觉得比这个，可能这个比例比这个更高，因为我们基本上现在每天我们用户上传的文章跟图片的数量大概是在20万到30万，每天都是这样，以前基本上在两三年前我们上传的文章大概几百篇，几千万篇，现在还在快速的增长，我觉得这是一个新的大教堂的模式，是一个自上而下的由人民群众创造的，有业余爱好和兴趣驱动的一个内容生产这个新的时代，那么这两个大教堂模式和大企业模式并不是谁把谁颠覆，一个是有少数精英，按照很严格的流程生产出来的，另外一个是由人民群众生产出来的，所以我觉得这两种模式，目前我们所带来的很多问题的冲突，都是这两种模式所带来的。那么怎么样在目前，特别是互联网这一块特别是这两年，我自己深有感触，在03年的时候，我们当时发起了一个运动，主要是商业网站黄色，但是现在互联网不仅仅是黄色，包括短信、博客等等，我觉得积累的负面影响是越来越多，这个内容的供给，怎么样能够有序，能够同时把大教堂模式和大企业模式管理好，我觉得这对于网站来说，对于网民来说都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具体我觉得有什么对策，我觉得我们现在目前也都只是在研究阶段。

　　曾鸣：我觉得要真正提高互联网在网络产品的服务方面很大的过程的提升，有两个很核心的方面。第一个我觉得中国目前互联网的现状，基本上是比较偏向于低端用户，比较偏娱乐化的需求，这是中国互联网的现状，但是未来互联网的发展，有一个巨大的机会，是真正让互联网为整个社会创造更多的价值，所以中国雅虎现在提出来一个口号，为主流人群提供主流服务，有太多的以前，大家其实很多的，有很多人可以利用互联网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但是以前没有人把互联网作为一个很好的工具，给他们提供这样的平台，所以很多潜在的需求就没有开发，而作为供给，现在厂家来说，最需要做的就是有这些潜在的需求，然后把他们挖掘出来，这是我想讲的第一个观点，而这个观点的前提，就是像互联网这样大的技术革命，他真正改变社会，影响到整个社会的一种生活方式，包括文化和企业商业运作的模式，我们看以前大的技术革命，无论是蒸汽机的发明，铁路还是电话，包括电脑，那么真正的融入到整个社会的各个方面，都花了20多年30多年，那么互联网进入中国不过是10年，所以我的一个基本的判断，互联网在中国这个革命，它的第二阶段的浪潮会比第一阶段更加精彩，而且更加有力量，所以在本质上提高互联网，关键就在于把互联网的技术上添了优势，跟社会的主流需求有机的柔和在一起，提供以前大家想像不到的服务，或者在已有的服务商在质量上更有帮助。互联网不仅仅是作为消费者，也可以作为生产者，利用互联网这个平台，把你的无论是知识还是能力方面都可以放大，中国雅虎想做的事情，其实就是想提供一个技术平台，这个技术平台是搜索、社区这些基础的元素都融合在一起，让大众只要你有兴趣，你就可以充分的利用互联网这样一个平台，去把你的优势发挥出来，无论这种优势是你在知识方面的优势或者能力方面的优势，让每多普通的用户成为生产厂家，这样的话，整个社会的供给能力才会快速的放大，那么要做到这一点，很重要的就是有一个基础性的平台，这个平台有一些标准，但是更多的是要求有一些更适用的工具，这些工具让普通的网民不需要有太多的技术，就能够充分的发挥互联网的力量，所以这是我的一个基本的观点，也是中国雅虎现在主要在做的一个方向。就是第一让用户成为生产者，参与整个创造的过程。第二扭转偏低端的方式，提供主流的方式，谢谢大家！

　　崔建飞：我感到非常的荣幸，我觉得第四乐章的主题非常的重要，提高网络文化产品和服务的供给能力，我们不管怎么谈网络文化，说到天上，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有足够的网络文化的产品来支持我们中国网络的繁荣和健康，看到这个话题，我就想起咱们中国的汉字组成的一个对联，上联叫“单戈作战”，下联是“合手成拿”两只手合起来才能做成，一只手是看不见的手，就是市场，这是亚当斯密提出来的，这是他的发明，就是看不见的手。还有一只手是爱因斯坦提出来，就是看得见的手，市场以外，有政府参与的这只手，我也期待只有当这个看得见的手和看不见的手，两只手共同动，都运动的时候，我们的文化产业才能得到提高，而我本人所从事的全国文化信息这项事业就是那只看得见的手，这个工程是由国家组织的，有公益性的资金来做不追逐利润的事情，从政府的角度说，这叫德政，从社会的角度说，这叫代表着社会公民的良心，或者叫慈善也可以。我想只有这两者一起努力，合手成拿，才能创建出美好的东西！

　　张晓明：感谢文化部，也非常有机会能够和大家在一块儿讨论这个问题，这个问题确实有相当高的专业性，我想首先恐怕是一个供给能力，我想表达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网络它是一个新兴的技术发展的领域和经济发展的领域，这个领域恐怕有很多运作模式和商业模式是我们现在不知道的，那么我就关注到去年我们蓝皮书在做文化产业的年度分析的时候，我们就分析了这样一个发展的趋势，就是整个的网络领域，它的草根性的文化的发展，形成了一个非常快速的发展势头，半年内博客增长一倍，7千万的宽带用户其中一半以上已经变成了博客，整个这样的发展趋势，就是被一些专家归纳为出了一个新的用语，叫做“生产消费者”这个用语外国人实际上早就说了，这样的话，实际上是在网络中间把消费和供给这两端的界限给模糊了，这样的话就造成了对整个网络的经济运行的规律和模式的一个新的研究的难题，所以我觉得要解决，如何提高网络文化和服务的供给能力，恐怕要有一些创新的理论和方法，这是我想说的第一点。

　　第二点，提高网络产品和服务的供给能力，我认为跟政府的监管，跟我们的制度环境是有很大关系的。我特别赞同中央领导提出来的，要科学的监管，科学管理，应该这么说，我们目前整个国家的管理体制特别是在文化管理体制方面，正在转型的过程之中，应该说我们从计划走向市场，这是一重转型，现在我们面临的是新的一重新的转型，就是从有形的物质产品的市场管理要转向对无形的精神文化产品的管理，这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政府监管，我刚才想了半天用什么比喻说明，因为我们曾经是一个全能政府，我们政府带有太强烈的管理动机，本能的寻找出各种，出台新的管理措施的理由，但是实际上网络技术它是一种，我们叫做人民群众文化权利可以自由落实的这么一种心态，这个怎么解释呢？就是说，这个文化权利不需要你政府出台特殊的政策，因为这个技术本身就给了老百姓以消费和生产文化产品的权利，我们按头上的计算机，他拥有的创造文化产品传播文化产品的能力，已经达到了一个民族国家所拥有的能力，我看到一个数字，我们现在的计算机，它的硬盘可以达到80个G，而我们全国的报纸一年的出产量字符就是80个G，所以说，大规模生产和复制，生产、复制、传播文化传统产品的这种经济形态，以往是需要有大规模的资本和技术配置的，甚至要动员国家的力量才能形成，而现在被个人化了，拥有了这样一种能力，个人无需征得任何人同意，拿起电脑来上网，就可以做一个电视台做的事，文化权利自我落实，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政府面临的问题就面临好有一比，像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感觉自己被废了武功，就觉得武功全失，到底怎么才能实施管理，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那么是不是说在这个环境下，我们就可以任凭发展，不去管理？也不是，这里面又需要认真研究，到底怎么能管什么？不能管什么？如果需要管，必须管的话，用什么方式去管，什么样的政策是可行的，是有效的，而不是随便按照传统思路，出台一些禁止或者允许这样空头的政策，所能够奏效，这样的话，我觉得只能是扰乱整个事件本身的发展规律，并不一定能够走向好的方面。

　　另外我觉得目前整个的发展，我觉得给我们提出了一些治理国家的基本思路的变化，我再想谈一点想法，刚才来的时候，也听到了关于网络成瘾的一些讨论，最近我经常几个场合我都谈一个观点，我说这个社会的发展是有成本的，关键问题是我们要科学的研究，一种新的技术出来了之后，他对整个社会发展的成本是高于收益还是收益高于成本，任何一种新的发展我们要想获得它有意的东西，而完全摈弃他对我们不利的影响，这是不可能的，简单举个例子，过春节放鞭炮，每天放鞭炮就说有几个人被炸死了，就没有人分析，这过一年，我们的GDP增加了多少，老百姓的愉悦程度增加了多少等等，在这个收益的总量下，多少眼珠子是我们可以承受的，就像我们开一个超市，3%的商品就要被人偷掉，不超过这个数，我就不准备弄个保安搜身，所以这个社会管理是一样的，所以我觉得管理国家应该有科学的思路和方法，所以我觉得那个调查非常好，到底有多少成瘾的人，那么这个成瘾的人具体是什么情况，换句话说在网络没有出现之前，他们是不是也对别的东西成瘾，恐怕有一些人，他的天性就属于心理依赖性，不对这个东西成瘾，还对别的东西成瘾，恐怕不能把责任归到某一种新的技术上，所以这种东西我觉得都是一种传统的社会管理的思路，所以这些东西我都觉得是需要在讨论网络产品和服务怎么样提供供给能力的时候，加以核心研究的。

　　(鼓掌)

　　主持人：四位嘉宾思路非常清晰，仅仅抓住主题，而且一下子就把我们的讨论推到了一个非常引人关注的关口，比如刚才提出了对我们网络文化发展现状的一个基本看法，我们现在到底是网络文化为主流的一个时代？还是说正在面向网络文化转型的一个时代？第二，如果说我们网络文化要发展，怎么样发展？通过政府和市场两只手。第三，政府这只手又怎么样来发挥它的引导和管理的作用，市场这只手又怎么样来用合理的商业模式来成功的运营，台上和台下是互动的，上一节的嘉宾也没有闲着，刚才递了一个条子，讲到了业务模式、技术、手段内容创意和产业政策，恰恰抓住了我们本节的关键，也是我们在座四位嘉宾可以分别回答的问题，这四个问题可以自由选择，影响目前网络文化产品和服务的供给能力最主要的是哪几个方面？就是他所说的这四个方面，那么你们怎么样来看待，来解决这样一些问题，比如说方先生关于网络文化运营的商业模式的问题。

　　方兴东：这个问题也很专业，一专业的问题回答起来就比较困难，实际上我觉得刚才很多本质的东西都已经提到了，特别这几年的互联网供给的这个问题，我觉得主要还是说，就是传统的观念，传统的模式下，我们以前在大教堂的模式下我们管理的非常好 ，但是怎么样面对大体制，自上而下，可以面对所有人传播，所有人都可以进行生产和消费的情况下，怎么样有一个很合理的管理，但是从我们网站的角度来说，我们首先就是怎么样盈利，我们最担心的，政府会不会突然出台一个政策，让我们大吃一惊，让我们没法面对，今天早上还有关于BBC的采访，关于博客的公约，他说你是一直反对博客实名制的，我说这是一个误解，我觉得我反对的是一刀切的实名制，政府说必须得实名制，我们没得选择，我说这样的政策我们绝对是反对的，如果他把这个实名制作为一个鼓励的方式，让网民，让服务商自己去选择，我觉得把主导权放在让网民来选择，让网站来选择，这样的政策我是支持的。我觉得这个网络文化的供给，我觉得主导权一定要，就是主动权一定要给网站，给网民，但是政府一定要把要求提出来，道德底线，法律底线很多底线这个东西是要提出来的，然后让网站，让网民来达到这个要求。

　　另外一个，在商业模式里面，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特别是目前，可能互联网最担心的就是

知识产权的问题，就是谁被告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因为目前我们的知识产权的制度基本上按照大教堂的模式下来制定的，基本上是为了少数的唱片公司、电影公司等等所服务的，他没有考虑到目前这个广大网民，实际上广大网民每天在创造大量的内容，他们的根本目的，他们创造了一个作品，他们本身他不是为了保护起来去盈利，他们本身就是为了一种参与，一种分享，是为了传播，所以你传统的这个版权制度抛进去的话，根本是不相符的，所以怎么样在两者模式之下，允许不同的版权的制度存在，这是一个问题。

　　现在我们正在酝酿一个叫共享版权，我们这个共享版权跟传统版权不冲突，是用户每个人都可以选择的， 这个共享版权是一个比较宽松的，你只要是挂了这个版权，别人就可以，只要保留署名，只要不拿来直接牟利，每个人都可以自由传播，鼓励传播，跟传统的版权是不一样的，因为我觉得真正传统的知识产权保护的内容，我觉得做一个比喻的话，相当于是这个鱼，真正的知识生产这个网络文化的生产，他这个水，我们最重要的我们让这个水的环节非常的活跃，让这里面能够出来几条非常好的鱼，但是现在整个我们的知识产权的制度是为了保护鱼而设计的，但是现在我们忽略了整个环境的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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