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工作重点应是弱势群体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5月25日09:40 《市民》杂志

  《市民》:中国的市民好像和市长有相当距离,也不太了解市长的想法,对城市管理政策也不大清楚,这个问题您觉得严重吗?应如何拉近两者关系?

  陶斯亮:这个问题要从根本上解决,确实是属于政治体制改革的范畴。如果从现实角度来看,我觉得市长应该把工作重点放在弱势群体上。中国已经发展了50多年,强势群体用不着市长给他提供太多服务。在任何一个国家,市长都应该有意识地向弱势群体靠拢,了解他们的需求,然后把精力、感情、财力、物力都往这一群人身上放,才能建成和谐社会。我们组织那么多市长去新加坡看公屋,去香港学习廉租屋,那一片片房子都是政府盖的,普通民众拥戴政府。但是我们学了半天没有做到。现在哪个小区是政府给老百姓盖的?全都是商人盖的。

  《市民》:房子问题已经号称是“新三座大山”之一了。

  陶斯亮:有些大城市经济适用房,本应由政府盖,结果都到开发商手里。完全卖给了有钱人,一买好几套,低收入人群根本买不起。

  《市民》:现在有的经济适用房,一下子就是150多平方米。

  陶斯亮:是啊,所以说走了很大弯路。但是城市的巨大发展不可否认,如果去过墨西哥和开罗,就知道我们国家发展有多好。不但大城市,中小城市也比较好。不过我们将那点粉全扑脸上了——有些西部地区,本来很贫困,偏偏市中心建得非常漂亮,超大广场、通宵灯火通明,有必要吗?过去中国人特别羡慕发达国家的楼、立交桥、马路、公园,现在从硬件来看,确实也差不了太多。但我们差在软件上。

    中国城市缺乏人文精神

  《市民》:软件指的什么?

  陶斯亮:我觉得每个城市都有传统文化,随便说一个城市可能都有几千年历史。广州也有两千年历史了,有很多历史积淀。现在我们挖掘非物质遗产,就是想做这件事。每个城市其实都可以挖掘出非物质遗产来,比如说像粤曲、美食。但是我们缺少现代文明这一块,比如说环境保护意识、人文关怀。我们有辉煌的古代文明,但缺少现代文明。把古代文明断掉了,现代文明又没有学到。现在城市猛一看很漂亮,再待一待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了,缺少人文的东西。

  《市民》:您提到一个城市需要人文,您觉得具体内涵应该是怎样的呢?

  陶斯亮:到国外,即便是不发达国家,你也会觉得市民很快乐。那些乞丐,他们即便讨饭都很艺术,用唱歌、跳舞来乞讨,也没有人管。不像我们,乞讨、假乞讨,骗取大家同情心,弄得大家都没有同情心了。要不然就是看到城管满世界追赶,打他们。我觉得社会缺少一种宽容、理解,整个的价值观都变了,颠倒了。什么叫假、丑、恶,什么是真、善、美,好像跟原来的概念不一样了。原来还有信仰,把我们凝在这里。现在好了,信仰也没有了,无神论者,又没有宗教,什么都没有了,空虚得很。我觉得可能就是缺乏人文精神。

  另外,现在有些市长很乐意跟发展商打交道,或者与大的跨国企业谈合作。然而,大批的民工,弱势的下岗工人,他们怎么生活,更需要市长去关心。像陈开枝就说过,去挽救一个要自杀的人,比盖一个大广场有意思多。他长期扶贫,我非常敬佩他。市长们都应抱着这样的想法,扶助弱小。因为你有强大的权力,应该把权力用在这一群人身上。中央要建设和谐社会,谁去执行,不就是靠市长、县长、区长执行嘛,如果他不把精力放在弱势群体上,那不是白说嘛。

  “恶搞”是老百姓出气的方式

  《市民》:所以在制订公共政策时,要更多地考虑弱势群体的利益。

  陶斯亮:我觉得是这样。现在搞的一些东西未必符合大多数人利益。比如说有一个城市提出取消所有无证小商贩,我就觉得这种思路超越了中国现状。埃及、墨西哥,三四千万人口,整个国家一半人口在城市。我刚开始看不惯,脏、乱、差,哪儿都可以睡觉,都可以支摊卖东西。但是你想一想,这个城市能养活全国一半人,靠什么啊?我们城市倒是挺光鲜,但很多人没法生存。我特别反感某些城市的做法,农民进城卖桃子,就是不让,哪儿都不让人摆摊,最后农民只有把桃子全倒沟里了。怎么农民就不能进城卖桃子,怎么就破坏了市容?我觉得这群官员没有民本思想,太官本位了,我很反感。

  《市民》:官本位的结果是官员和市民的心态都发生了变化。

  陶斯亮:因为过去长期以阶级斗争为纲,我们的斗争哲学到家了。首先把别人看成是坏人、敌人。判刑也是,抓一个人就觉得这人肯定是罪犯,有罪推定,冤枉了很多人。跟谁交往都觉得你又要干嘛了,弄得人跟人之间关系不和谐,包括干部之间、市长市民之间,现在心态都不太好。到网上一看,太能代表中国人心态了。非得恶搞才能出那口气。现在恶搞成风,那是老百姓出气的方式。

  还有就是缺少互相的信任、理解。比如说我们到外国去,如果走路不小心碰到谁了,其实是你先碰到他了,他首先向你表示道歉。如果我们这儿碰到谁,对方往往一瞪眼:干嘛呢?没长眼睛呢?好像吃了炸药一样。实际上中国人是很热情好客的,但是少了点绅士风度。这好像都是计划经济,长期短缺经济造成的。过了这个村没有那个店,什么东西都要抢第一,总觉得抢不到后面就没有了。

  《市民》:不安全感。

  陶斯亮:对,有一种不安全感。我觉得是种末日心态。这边汽车来了,我要不挤上去,下面那趟车就不一定什么时候来了。什么事都要挤,不能谦让一下。过去就是这样短缺,挤不上后面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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