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30年特刊]“我们就是代沟的‘沟’”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6月06日12:24 新京报
[高考30年特刊]“我们就是代沟的‘沟’”
  那时的校园文化氛围很浓,校园里随处是诗人、摇滚音乐,写一首好诗,弹唱一首民谣,就能成为校园里最风云的人物。

[高考30年特刊]“我们就是代沟的‘沟’”
高晓松 著名音乐人。1988年考入清华大学。

  1989年,国家很多的财政和教育政策都有了变化。1989年之前的大学生是比较有激情的,在校园到处都有研讨会,那时候都叫侃爷。1989年之后,商品大潮涌入,你会发现侃爷没有了,大家没有时间去研讨了,社会状态比较平静,而文人下海,教授卖馅饼这些现实的例子都给1989年之后的大学生以很大的触动,他们也变得更加现实。

  □点评人陈晓明(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

  从北京四中到清华大学,高晓松笑言,高考对他只是“一次课堂作业”。

  然而,这堂作业之后,不知陈世美为何物的“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却和“金字塔尖一小撮人”中的高晓松走进同一个命运的轮盘。

  考前家庭会

  是考清华还是浙大

  1988年,19岁的高晓松要参加高考了。

  北京四中,那里的学生是“金字塔最顶上的一拨人”。高晓松所在的A1班,则是四中容纳前50名的尖子班。

  “我考试,家里没人管,因为觉得我考上大学是天经地义的。”高晓松说,外公外婆是建国初期从德国回来报效祖国的专家学者,父母亲也都毕业于

清华大学。知识家庭决定了他没有第二条人生轨迹。

  高三开始,四中里每天都有大学招生的人转悠,主动问学生:“要保送吗?”除了清华无线电、计算机、自动化、建筑四个系,高晓松所在的A1班学生保送哪都不去。后来,全班前10名确定保送。

  这一年,北京还发起过关于保送制度的大讨论。有人认为,保送应该是保那些平时成绩不是最顶尖的学生,保证他们不因考试发挥失常而落榜。而尖子生自己也能考上,没有保送的必要。

  自称“从小生活圈子特别窄”的高晓松,曾想把高考当做自由的契机。高三时,他想保送去浙大,每天回家就可以不用学习了。

  但这个小算盘被家人发现了。家人很“开明”地给他开了个会,跟他说:不能要钱的时候就来东方这一套,要自由的时候又来西方那一套。选择去哪上大学是高晓松的自由,但是如果去浙大,就要自己供养自己,因为自由是有代价的。如果在清华,家人就一直管到博士后。

  回想起当年那一幕,高晓松大笑不止,“其实就是‘虚假民主’。”他只能就范。

  高考如作业

  全班平均分超清华线

  “高考就像一次课堂作业。”高晓松说。

  那时是7月7、8、9日三天考7门,语数外理化,加政治、生物。

  1988年,A1班学生的平均分超过清华录取线50多分,高晓松的分数则刚超过班级平均分一点。

  毕竟这次课堂作业意义重大,高晓松至今清楚地记得几件趣事。

  第一天考语文时,在师大二附中考场,四中和另一普通中学的学生分在一个考场。四中的学生全部提前交卷。

  中午,校长召集大家开会,“你们不要提前交卷了,让人家学校的学生都紧张死了。”

  “结果到下一门,大家做完了都东张西望,脑袋摆动的幅度特别大,因为虚荣心特强,就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做完了。”高晓松记得,后来老师只能说,你们还是交卷吧,这样人家更紧张。

  那年的作文题目是《习惯》,高晓松第一个交卷出考场,看到百来名家长在门外等着,一排排站着把路都挡住了。

  最前排的家长问他,作文题是什么,他说了句“习惯”。结果等他挤到最后一排家长那儿,已传成了“籍贯”,有的家长还在那紧张:“这可怎么办?我没跟孩子说过什么叫籍贯!”

  数学考试那天,马虎的高晓松弄丢了准考证。已经开考了,他还在家找证。那时候,他家住的清华大学算远郊区。早上8点早高峰前,331路公共汽车5分钟一趟,8点后半小时才一趟。

  出了门,高晓松干着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因为开考半小时就不能入场了。他就拦住一个骑自行车的路人,说:“叔叔,我进城高考去,现在迟到了。”

  那人就把自行车给他了,让他考完还回去就行。

  高晓松说,1988年的数学题“空前容易”,他因迟到,刚进场就有同学答完题交卷了。他也急赤白脸地出来了,结果头3道填空题全错了,扣了6分,成了班里唯一没拿满分的人。

  上铺的兄弟

  不知陈世美为何人

  进入清华电子工程系雷达专业,高晓松所在班共34个人,其中29个男生,6个北京孩子。

  1988年,考进大学就意味着生活无忧了。高晓松记得学校一月发17.5元补助,粮票还能换二三十块。

  “我们就是所谓代沟的那个‘沟’”,高晓松说,1988年这一届,很赶巧:最后一届公费大学生,最后一届包分配。到下一届大学就自费了,工作也是双向选择。

  因为不用自己找工作,没有生活压力,当时的校园文化氛围很浓。高晓松把那段叫做“风雷激荡的摇滚岁月”———校园里随处是诗人、摇滚音乐,不时有人跳上食堂餐桌,发表针砭时弊的激昂演讲。

  高晓松所在宿舍总共有6个人,除了他自己,另外5个都来自外地县城。

  其中,睡在高晓松斜上铺的兄弟小于,家在川西大雪山脚下。高晓松至今难忘小于来时的行李:一双凉鞋、两双袜子。裤腿塞在袜子里,冬天穿凉鞋加两双袜子,夏天光脚穿凉鞋。

  “你曾经问我的那些问题,如今再没人问起”———高晓松作的这首传遍全国的歌曲,真实样本确实就是“睡在他上铺的兄弟”。

  上铺的“兄弟”来自湖南冷水江,入学时17岁。有一次,高晓松提起陈世美,他惊奇地问:“陈世美是谁?”因为“兄弟”的中学时代,每天就是学习,除了课本外,他一本课外书都没看过。

  后来,“兄弟”说:“我每天问你一个问题吧。”于是,高晓松解答了无数问题,有知识方面的,情感的也有,甚至还有生理方面的。

  现在,“兄弟”在家乡当工程师。

  高晓松称,当时另一个时代特点是,高校里有大批退学的学生,都是因为奔出国这个“当时最大的前途”。

  1991年,高晓松也办了出国手续退学了。但他却是进入了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高晓松自称当时是因为女朋友比自己年级高,人家毕业了,他就想做点能挣钱的事,于是选择了学电影。

  “以前大学‘墙高水深’,进去的人能沉浸其中,达到脱胎换骨的效果,现在则是‘墙低水浅’,

高跟鞋那么深点水,只是湿湿鞋就出来了”。回望30年来恢复高考后的变化,高晓松觉得,高考的导向已经发生了改变,不再是“精英导向”,而是“职业培训班”。

  “没上过大学、还能出精英的,那是上世纪70年代的事。我们这一代,没上大学的,就不是精英了。”高晓松说,高考门槛的降低,也许对精英不好,但对整个民族则是有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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