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理工大学校长潘宗光:港人自由度比以前大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6月08日01:43 新京报

  担任香港理工大学校长,自香港回归之日起每天在校园升国旗

  ■人物坊

  潘宗光

  全国政协委员、香港理工大学校长。

  他1940年出生,1967年获得伦敦大学哲学博士学位。随后,他到美国加州理工学院深造,做博士后研究,1968年,携家眷回港执教。1979年他获英国伦敦大学理学博士的资深博士学衔。1991年受聘为香港理工大学校长。1995年-1997年,他任香港特别行政区筹备委员,1998年至今任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

  ■记者手记

  一个如果 一个反问

  和潘宗光交谈的时候,你会不由自主地放慢自己的语速———普通话对于他来说,讲起来辛苦,听起来不易。

  早在香港回归的数年之前,潘宗光已经请了专门的老师教自己普通话,这一切宛如香港电影《玻璃之城》中的情节:人到中年还要努力卷起舌头,迷惑着到底应该在哪句话的最后,加上让香港人痛苦不堪的“儿化音”。即使身为英国皇家化学学会院士,潘宗光还是没有弄清当中的奥秘。但是,正如他当年所说,回归十年后的香港,几乎人人都在艰难说着这些普通的话,“只是有讲得好与不好的区别”。

  1973年的时候,潘宗光第一次到内地访问,被香港同行们定义为“勇敢”。即使在一个最混乱不堪的时期初次认识祖国,他似乎也没有丧失过对祖国、对香港的信心。

  因此,在回答记者他是否曾考虑过离开香港、离开祖国的时候,潘宗光习惯性地反问:如果在最糟糕的时候依然留了下来,为什么还会在一个充满希望的时候离开?

  

香港理工大学校长潘宗光:港人自由度比以前大

  香港理工大学校园里,校长潘宗光身后的三面旗帜迎风招展。王丽南摄

  6月5日,香港理工大学校长潘宗光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窗下是理工大学每天升起的五星红旗,不远处就是维多利亚港。潘宗光说,10年之前,他就是在那里看着彭定康和查尔斯王子走上离开的轮船。

  1997年7月1日,中国香港,成为香港理工大学校长已经6年的潘宗光,在校园内升起第一面五星红旗。

  第一节 历史

  “看到讲台下都是中国孩子是种安慰”

  别人是否看得起你,不单是你的个人成就这么简单,更主要是国家的整体力量

  新京报:为什么这么高调,香港回归第一天就在学校升起国旗?

  潘宗光(以下简称“潘”):不只是当时,到现在为止,香港也只有理工大学做到这个,别的学校可能只是在特别的日子,比如七月一日,才会升一下。我想传达的一个理念就是,既然国旗是国家的象征,在大学里面每天升起国旗,不单可以增加师生对国家的认同,也显示香港理工大学从今天开始,已经不仅仅是香港高等教育院校的一员,同时也是祖国土地上众多大学的一分子。

  新京报:奇怪的是,很多像你这样年轻时完全受英式精英教育长大的香港人,现在却显示出了对祖国的强烈感情。

  潘:上世纪六十年代,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因为学的是科学,对政治一点不热衷,在当时的香港和英国,也都没有任何机会接触到关于祖国的正面信息。

  但是,人的感情是很特别的,当你到海外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为祖国辩护,因为你发现他们如果看不起的是中国,根本不会因为我是香港人,有英国国籍就改变。别人是否看得起你,不单是你的个人成就这么简单,更主要是国家的整体力量。

  新京报:所以1968年你在美国加州理工读完博士后之后,就选择了回到香港大学任教?

  潘:我和太太商量过,如果从奉献国家出发,还是得回来,虽然当时香港从政治层面上来说依然是英国殖民地,但是毕竟学生是以中国人为主,看到讲台下都是中国孩子,对我来说是一种安慰。

  第二节 心理

  “很多香港年轻人不了解国家情况”

  100多年的殖民地教育,根本没有给香港人提供一个了解祖国的机会

  新京报:与你经历的时代相比,现在的香港年轻人是不是有更多机会了解祖国?

  潘:但还是不尽如人意。历史造成的问题不能一步到位,首先是100多年的殖民地教育,根本没有给香港人提供一个了解祖国的机会,很多年轻人不了解国家情况,反而是很多负面的资料知道很多。

  新京报:香港很多机构都在调查年轻人对祖国的认可度,这十年来的趋势怎样?

  潘:每年都有正面的增加,比如,为香港回归感到光荣和骄傲的比例越来越高。最近有一个主要针对中学生的调查显示,认同自己是“中国人”,而不仅仅是“香港人”的比例,已经超过了60%。

  另外,现在港人对国家领导人的认可度也很高,你看温总理来香港受到热烈欢迎,就是最好的例子。

  新京报:这些改变是怎样发生的?香港教育界做了哪些工作?

  潘:教育界更多的是提供一种机会。理工大学有一个中国研读的课程计划,包括中国历史、文化、语言等等,要求每个本科生必须选两门。

  我们每两年有一个艺术节,第一届的专题就是中国文化。我们很吃惊地发现,居然来了这么多人,除了学生老师之外,还有很多外面的香港人。

  新京报:这说明学生对祖国文化是有兴趣的。

  潘:对。除此之外,每年我们还安排几百个学生到上海、北京去实习,他们回来后改变很大,对我说,很多观念都要修改过来。

  新京报:香港高校从去年开始大规模内地招生,似乎引发了很大争议。

  潘:我始终认为我们应当从“一国”层面来看待这个问题,既然香港已经回归,一个优秀的学生在清华,在复旦,还是在香港,都是为国家培养人才,如果你认可香港是国家的一部分,就应该认可他在香港依然是留在国内。

  新京报:香港高校提供的奖学金非常丰厚,这把很多内地学生吸引过来,有人认为这是在和内地争人才。

  潘:这有什么不对?现在我们主要解决的是不能造成资源的浪费。

  新京报:去年香港城市大学有一名内地来的博士生,为了考试贿赂导师,这有没有影响你们对内地学生的印象?

  潘:这个事件我能不能用个别来定义?完全不会影响我对内地学生的印象,内地学生非常努力。

  但是,由于我们收生时间很短,没有时间一一面试,只能将高考成绩作为惟一依据,因此总的来说不算太理想。我认为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开始,怎么改善,还需探讨。

  第三节 政治

  “中央对香港的包容有目共睹”

  在香港,过去很多重要职位根本没有中国人来做,香港人因为回归得到了很多机会

  新京报:10年之后再回头看回归初期,甚至是《中英联合声明》签署时港人的一些担心,有什么感觉?

  潘:《中英联合声明》签署的时候,我是香港大学理学院院长。1985年,当时的港督委任我为立法局议员,我就开始参与香港的政治。那个时候讨论基本法,我也是基本法咨询委员会的成员,作为科技界的代表。

  制定基本法的时候争议很大,有些人强调争取民主和控制权,就是很强调两制,忘记一国,当然也有认为一国是两制的前提,两派之间争议激烈,但是最后我们也达成了共识,没有一个国家,哪里来的两种制度?

  新京报:当时有人认为“一国两制”是牺牲民主?

  潘:这其实完全是颠倒过来了。以前香港人哪里有民主?我刚才说了我当立法局议员也是港督委任,没有选举这回事。只是因为后来中英谈判了,英国人才给了香港一些民主。过去很多重要的职位根本没有中国人来做,我就是香港理工大学第一任华人校长,本地的香港人其实因为回归得到了很多机会。

  新京报:反对的人是不是认为自己没有从回归中获利?

  潘:人人都获利,事实是最好的证明。之前这么多人对“一国两制”不认同,认为它是中央对香港控制的手段,但是我参与了基本法的制定,我知道中央政府的诚意。

  回归10年当中,香港遭遇了好几次危机,金融风暴,SARS,如果没有中央的支持,香港不能处理得这么好。所以大家都已经看到,中央没有干预香港。

  香港人的自由度比以前更大,中央对香港的包容是有目共睹的。

  第四节 测试

  “港人能够面对危机勇于接受挑战”

  对于香港人来说,未来最重要的还是怎样进入大家庭,不要分我是香港人你是内地人

  新京报:10年来香港或香港人最大的变化是什么?你认为什么是香港精神?

  潘:人心的回归有很大的进步,但是还不足够。两个制度已经在慢慢融合,从十年前一个明显的差异到现在一个明显的融合。

  香港精神就是,港人能够面对危机,勇于接受挑战,凭个人的力量改变环境。

  新京报:你对香港甚至整个国家的未来有什么期待?

  潘:十年来我频繁往来两地,既为国家感到骄傲,但是也有很多地方感到失望,比如贪污问题。虽然我认为一个国家的进步一定要经历很多风浪,但是不等于我认同。

  对于香港人来说,未来最重要的还是怎样进入大家庭,不要分我是香港人你是内地人,我希望以后说起我是香港人,和现在你们说我是四川人、我是安徽人的意义是一样的,香港不过是中国的一个城市。

  本版采写:本报特派香港记者 李静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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