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垃圾短信幕后利益链:代发短信公司海赚

　　作者：本报实习生韩业庭

　　“老同学，我们有十年没见面了，真想你啊，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小灵通或固话拨打××倾听清纯校园女生情感实录，体验都市寂寞女人狂野激情。”

　　“本公司代卖枪支、弹药、仿真刀具等，如需要可与电话8190××联系，价格从优。”

　　“非常高兴地通知您，您中了我们公司的大奖，请回电话确认。”

　　“先生，我们这里是××汽车俱乐部，您新买的车不知道需不需要我们的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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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交友聊天到提供性服务，从办假文凭、结婚证到倒卖黑车、枪支弹药，从虚假中奖信息到各种诈骗广告，当我们越来越离不开短信的时候，数量庞大的垃圾短信、骚扰短信也开始接踵而至。垃圾短信不但占用了你宝贵的时间，甚至还会在不经意间卷走你渗着血汗的薪水。

　　垃圾短信肆意横行，是谁打开了利益诱惑的潘多拉魔盒？黑幕之后又隐藏着怎样的利益链条？

　　代发短信公司海赚

　　短信发送的方式一般有三种：通过互联网、通过手机、利用群发器进行群发。日前，笔者根据一垃圾短信上面留的电话拨打过去，工作人员无意中透露说，这些短信都是通过短信群发器发送的，用户的号码也是他们输入号段自动检索的。据了解，像他们这种地下短信群发公司全国各地都有，还有一些人购买群发工具，在家中从事非法的群发短信业务。

　　随后，笔者以发送短信广告为名，联系到深圳一家声称代理群发短信的科技公司，自称是公司业务员的罗先生证实，的确有短信群发器这东西，可以轻松帮笔者代发短信。“我们能把同一条短信，一次群发给500个人或1000个人，接收人数随客户要求，只要输入几个数字就行，它能连续工作。想发什么短信、想发给哪个号段的手机用户，都非常容易。”罗先生热情地向笔者介绍，短信群发器发出短信后，接收用户的手机上有时显示的是手机号，有时显示的是特殊号码，这也是发送时可以设置的。一般一张卡一分钟能发送20条，如果把多张卡联网，一小时能发出几万条甚至十几万条短信。

　　笔者委婉地告诉对方所要做的广告是一种没有审批的药品，没想到电话那边的罗先生满不在乎地说：“发完后把网线一拔，没有IP地址，根本无法查到是谁发的。”经过笔者的一番讨价还价，最终确定一条短信8分钱，但至少要发送100万条。

　　一位“业内人士”透露，他们之所以能够大量群发短信，是因为他们可以从移动、联通等电信运营商那里批发短信，批发价都比普通短信1角钱的价格低。而现在通行的批发价差不多为3至4分钱一条。如果按照一条短信8分与4分的差价，一条短信挣4分，几个小时发送100万条的利润就是40000元！

　　个人信息倒卖泛滥

　　目前大部分垃圾短信都以号段群发形式发送给用户，但也有一种“精确制导”的群发方式，这就涉及到具体手机用户信息的泄露。

　　“我们公司保费优惠30%，给你报个价好吗？”“我们公司赠送车辆划痕险，能不能谈谈？”一个多月里，北京的贾先生接到了数十条这样的短信。贾先生的车确实还有一个月车险就到期，但他很纳闷，这些短信显然是有备而来，那么，自己的个人信息又怎么被这些公司掌握了呢？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贾先生不堪受扰打电话问业务员，对方却支支吾吾，再三追问下，这家保险公司竟然声称短信是以“群发”的方式发出的。

　　“这怎么可能！”贾先生认为，保险公司的这种说法是站不住脚的，“群发”方式的广告，只能是简单的业务介绍或者广告之类，不可能是这种纠缠不休的“一对一服务”，而且自己的车恰好还有一个月到保险期。

　　“绝不可能是巧合!”刚刚买了新车的赵先生也遇到了短信骚扰，一家汽车美容公司不断向他的手机发来短信。赵先生分析后认定，很有可能是汽车销售商泄漏了自己的电话，因为知道他买车的除了家人朋友外只有汽车销售商，而且当时买车过程中，赵先生应商家的要求曾经多次向销售商提供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等个人信息。

　　相关人士透露，这种“精确制导”垃圾短信的背后确实存在用户信息泄漏的情况。目前，人们买车、买房、买保险，办理各种会员卡、优惠卡、

银行卡，往往会被要求填写真实详尽的个人信息。尽管这些资料并不是向社会公开，但很难保证不被一些受利益驱动的人所利用。

　　该人士透露，现在已经出现一种靠贩卖信息赚钱的“信息贩子”，他们到处收罗信息，像各种行业协会、俱乐部、各种团体的花名册，包括购房、买保险、办理其它需要详细填写个人资料的手续者，都是搜集的对象。接下来他们把信息卖给需要信息的商家或业务人员，一份信息可以被卖几十甚至上百次。

　　“客户资料都是要支付一定‘费用’的，一条信息费用根据来源渠道、用途不同，价格从几角钱到几元钱不等。”同时，业务员之间也互通有无，互相交换资料，使这些个人信息变成公共资源，“所以一些人每天被骚扰并不奇怪。”

　　短信广告低廉的价格，的确使不少商家成为推动垃圾短信泛滥的始作俑者。事实上，低成本不仅吸引了“三无”商家，连一些正规商家也对短信广告趋之若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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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地产公司企划部负责人说，之所以选择短信这种广告方式，主要是因成本问题。现在要做一个路牌广告，动辄一年就得上百万元，但是短信广告这种方式，三四万元可能都不到，于是我们找短信群发的代理公司发了几十万条。

　　“垃圾短信发送到用户的手机上，即使你不相信其中的内容或者选择删除，那也得至少看一遍。”一些商家恰恰认为这种近乎无耻的手段却很有效，所以他们做起来乐此不疲。

　　利益背后的监管难题

　　无论何种发送方式，所有短信最后都需通过电信运营商，电信运营商的短信处理中心发送出去的短信中，往往包括让用户不堪其扰的垃圾短信。那么网络运营商在垃圾短信的制造过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们是否能分辨群发短信，以及群发短信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中国移 动通信集团公司数据部部长叶兵说，现在大概每天有1.5亿左右的用户在发送短信，每天他们的发送量大概是六七亿条左右。每天六七亿条的发送量，一些垃圾短信也在其中，这在客观上为运行商提供了不少的营业收入。叶兵介绍，现在市场上有一些自动的发送装置，它把一条条的短信自动发送出去。从运营商的角度看，是区分不出这些垃圾短信与正常短信之间的区别，因为运营商无法分辨短信是点对点发送的，还是群发的。

　　而另一家运营商联通公司表示，他们可以在众多的短信中区分垃圾短信。

中国联通公司增值服务部副总经理蔡佶说，一般的用户行为和发送垃圾短信的行为是用量来区分的，“我们认为一般的用户在特定的时间段是不可能把同样的一条内容发送那么多次，所以它的行为是不同的”。

　　专家分析，快速发展的短信业务给电信运营商也带来了丰厚的利润：电信运营商的短信收入每年大致在200亿元左右，而垃圾短信带来的收入至少占了10亿元的份额。

　　信息贩子把搜集来的用户信息卖给个人或企业，而个人或企业用群发器或通过短信群发公司，轻易地把短信广告甚至诈骗短信发送给移动通信运营商，再传送到一部部手机。这条垃圾短信背后的利益链最终指向被动接收的手机用户。中国互联网协会反垃圾邮件中心2006年第一次手机短信息状况调查显示，我国手机用户平均每周收到8.29条垃圾短信。这些垃圾短信不仅影响了个人的生活，甚至扰乱了市场经济秩序。

　　虽然近几年各地都采取了一些治理垃圾短信的措施，但垃圾短信仍然呈现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势头。对此，专家建议，垃圾短信涉及多方利益，要彻底斩断垃圾短信幕后的黑色利益链条，需要多部门共同协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