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少女被活埋的六天一夜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6月21日11:23 新安晚报

  小丽不想再忆起那个屈辱的噩梦,她只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活下去,让别人知道‘那个人’是个怎样的人。”17日,眼球摘除术之前,她坚强地对爸爸说:“那7天都过来了,今后不管啥子,我都可以面对,你们不要担心!”

  “我不看,不看,我宁愿死也不愿看到那人……”一声惊恐而微弱的呼声从医院走道尽头一病房里传出。随着这声“呼喊”,15岁的小丽醒了,她躺在病床上“挣扎”着,似乎想找地方躲藏。但她实在太虚弱,她的挣扎也仅仅是动动手指、喘喘粗气而已。记者唯有从那只仅存、但无力转动眼珠的右眼中,能读出一个“怕”字。小丽的另一只眼睛,已于17日实施了眼球摘除术,现在只能看到一块覆盖在上面的纱布。

  19日中午,小丽从西南

医院外科楼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这是她术后第一次苏醒。

  “孩子,那个人不会来,爸爸不会让那个人来。”彭代权不敢,也不愿在女儿面前提起那个恶魔般的名字,只用“那个人”来代替。

  在爸爸反复安慰下,小丽慢慢平静。不过,经这一折腾,她很快又昏了过去。

  女儿睡了,彭代权却无声流泪。除了女儿的伤势,他更担心的是,不知道“苟叔叔”的阴影会在女儿心里停留多久。

  小丽是15日凌晨5时被警方解救的。警方和歹徒都以为,他们看到的,会是一具尸体。没想到,石头下被活埋了6天一夜的小丽居然还有呼吸。在垫江县人民医院苏醒后,小丽说的第一句话是:“妈妈,他那么折磨我,我都没在他面前掉一滴泪,我没向他低头。”语气很虚弱,但斩钉截铁。

  我跟着他上山找妈妈

  醒来时,小丽有些恍惚,眼前似乎有光亮。“妈妈怎不叫我,我今天还要中考。”全身一阵剧痛突然袭来,特别是左眼,痛得让她想一头撞死。疼痛让小丽稍清醒,她发现,自己没在家,眼前也没有光,是一片漆黑。是什么东西压在身上,好重。

  妈妈呢?现在是什么日子?中考开始了么?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一连串自问后,小丽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被活埋了,被人面朝下活埋在大山深处一个废弃的煤窑里,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但到底埋了多久,她不知道。

  小丽吐出嘴里一团泥土,双脚拼命蹬着身上的石头,她要自救!但脚和手都动弹不得,她才想起,手脚已被那个埋自己的人反绑死了,但她还是拼命蹬着,一边蹬一边回忆自己怎么到了这里,是谁把自己弄到这里的。

  好像是6月8日晚上,好像是苟叔叔———

  那晚8时许,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垫江九中上初三的小丽晚自习后和同学小文(化名)走出校门,准备冒雨回半公里外的家。

  “小丽———”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苟叔叔?你怎么在这里?”小丽认出,这是父亲的铁哥们,同在新民街上住的苟文福。

  苟文福推着

摩托车走过来:“不要回去!你舅舅出了事,正有人守在你家门口。你爸爸让我用摩托车载你到山上躲一晚,他们在山上等你。”

  小丽有些迟疑,但舅舅前段时间的确被警察抓了,再说,这个苟叔叔和爸爸关系好,以前爸爸也曾请他接自己回家,小丽的疑虑很快打消。和小文打了招呼后,她坐上苟叔叔的摩托车。

  摩托车的灯光无力地穿透雨帘,在东印大山曲折山道上前行。树木越来越密,半山腰以上,已无人居住,只是间或有一个个废弃的小煤窑。“爸爸妈妈在哪里?”一路上,小丽都在问这个问题。“就在前面”苟文福不肯多说一个字。

  来到山顶一废弃煤矿窑洞口,苟叔叔才停下摩托。

  反抗无用,我开始求饶

  “进去!”一向温和的苟叔叔突然连声音都变得狠狠的。

  “我不肯,苟文福抓着我的头发,将我拖进窑洞。一边拖一边说要和我睡觉,也不知拖了多久,好像已到了煤窑深处。我反抗,却换来一阵拳打脚踢。我很快就明白反抗没用,只会激怒他,便决定改变策略。”

  ———那场恶梦越来越清晰。不知过了多久,小丽蹬累了,却无法摆脱压在身上的土石,挣扎拉扯着全身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她昏死过去。“这样也好,我睡一觉,有了力气再蹬!”在昏死那一刹那,小丽对自己说。

  不知睡了多久,小丽再次醒来。这次,她不再恍惚,眼睛睁开那一刹,她的脚就开始本能地蹬着。“苟叔叔是爸爸的好友,怎能这样对我?”小丽想起了苟叔叔:“他坐过牢,是涪陵人,没儿女,在垫江也没亲人。我们没嫌弃过他,把他当自家人。他常到妈妈的小茶馆打牌,有时就在我家吃饭,我一向尊称他为叔叔,他租的房子在三楼不好停车,爸爸就让他每晚把摩托车停在我家,帮他照看,这一照看就是近一年。我们全家没有对不起他。”

  小丽想起,这些话,那晚她也曾对苟叔叔说过,但没用———

  “苟叔叔,我一直叫你叔叔,尊敬你。我才15岁,还是学生,你这样会毁了我。我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求饶立即换来狠狠一拳。小丽忍着剧痛继续求饶:“苟叔叔,我过两天就要中考了,求你放了我,我不会对别人说这事。”

  “你骗得了我?”苟文福疯狂地笑着。

  小丽在土石下的黑暗中冥思苦想,就是想不通苟叔叔为何这样对她。她已记不清苟叔叔是否真的对她做过什么———或者是她不愿意想起———她只记得,苟叔叔让她穿好衣服和鞋子。又命她把鞋带解下来,然后用鞋带绑住了自己的双手。“好像还有根粗粗的绳子。”小丽动了动手,但双手已麻木,她无法感觉手上和身上是否有更粗的绳索捆着。

  我知道他会杀我,不想求他

  “我不能死,我要坚强活下去,我要告诉别人,苟文福是个怎样的人!”但怎么活下去,小丽心里没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已被埋了多久,她只能用脚蹬着。

  周身已不觉得多痛,大概是因为已痛得麻木。疼痛的感觉淡下去后,小丽觉得饿了。但这空旷的大山、深邃的煤窑通道里,能有什么吃的,关键是自己被埋着,不能动。小丽这才发现唯有头能稍稍动弹,她突然感谢起苟叔叔来:“他用石头埋我,没用土,石头间有缝隙,能透气,不然我早就被闷死了。”小丽的头部正好有个石块支起的小空间。

  小丽低头咬了口泥土在嘴里咀嚼着,一股腥臭味顿时钻满整个口腔,她试着吞点下去充饥,但吞不下去。她全吐了出来,感觉连胃都扯了出来。这一口泥土的刺激让小丽的思维更加清晰,她感觉这一切才只是恶梦的开始———

  依旧是8日晚,又一阵殴打后,苟文福用手电筒在小丽脸上照了照,小丽能看到手电光背后的阴影里,苟叔叔在笑:“我今晚就做死你,明天再把你妈妈弄到这里来,我要杀死你们全家!”

  小丽知道自己已无法脱险,她不打算再求这个已丧失理智的苟叔叔,她变得异常从容:“反正你要杀我,我也不想再求你,但我临死前最后求你一件事,苟叔叔,请你答应我———你杀了我吧,求你放过我全家!”

  苟文福愣了愣:“你能这样从容面对死亡,我都佩服你,但是———没门。不过,我可以让你选择死法,让我用石头砸死,乱刀砍死,还是掐死?自己选。”说了这话,苟文福紧了紧绑小丽的绳索后,竟走了。他说,他第二天下午6点再来成全小丽的选择。

  小丽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醒过来了,只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东西弄醒的,有什么小东西在身上爬,伴随着一阵阵叽叽吱吱的叫声———原来是老鼠!刚刚,这只老鼠在小丽腰部狠狠咬了口,把小丽咬醒了。小丽拼命蹬着,尽管她知道不起丝毫作用,但她想活下去。

  小丽想起了妈妈,小丽从小怕老鼠,但家里偏偏常能看见老鼠。小丽记得,每次看见老鼠,她就大声叫妈妈,妈妈会很快赶来,帮小丽赶走老鼠。

  “妈妈现在在干什么呢?一定在到处找我。糟了!”想起妈妈,小丽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她想起苟叔叔说要把妈妈也弄到这里来,要杀死他们全家的话:“妈妈,你千万别来,如果真来了,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发现我,尽快退出洞去。”小丽在黑暗中呐喊,眼泪流了出来,自被骗到山上来之后,这是她第一次流泪。左眼又开始剧烈痛起来,她想起来了,这是苟叔叔在活埋自己前,用石头砸的。

  他砸一下,我就在心里数一下

  9日傍晚,苟文福如约前来。“想好怎么死没有?”借着

打火机的光,被绑着躺在地上的小丽看到苟叔叔一脸凶相,她打了个冷战,将头扭到一边,没说话。

  “你恁乖个女娃儿,我也不想你死,但你不死我就要死,所以只有你死。干脆我用石头砸死你吧。”苟文福边说边走近。

  一块石头突然砸在小丽头上,接着苟文福举着这块石头,在小丽头上、身上疯狂地乱砸着。

  “1、2、3、4、5……”小丽没求饶,也没哭,只在心里狠狠地数着,苟叔叔每砸一下,她就数一下。

  老鼠又来了,小丽想动动脚将老鼠踢开,但这个趴着的姿势已保持了好久,她全身都麻木了,但她还是踢着。小丽突然发觉自己不怕老鼠了,甚至还有些喜欢老鼠,毕竟,这是她在地下这段时间,惟一能和她作伴的活物。小丽的思绪又回到疯狂的苟叔叔身上,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痛,但她挺过来了。

  “每数一下,我就多希望这是最后一下。但11、12、13……他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直到,我数到第22下,他终于停下来了。最后一下正好打在我左眼上,我当场痛昏过去。恍惚中,我听到苟叔叔在笑:“哎呀,好高兴啊!”然后我感觉很多石头倒在我身上,我被活埋了,我彻底昏过去。”

  “几天了?中考结束没?”这个问题刚出现在脑海,小丽就马上强迫自己不去想,现在最紧迫的是如何求生。饥饿和疼痛已让小丽觉得想妈妈都没有了力气,不能浪费体力考虑无关的事。她好想睡一觉,但又怕自己睡着就再也醒不来了———她不想死,她要活下去!

  小丽又用脚使劲蹬着压在身上的石头,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脚根本就不能动弹,只能是在意识里蹬几下而已,但她还是固执地蹬着。慢慢的,小丽睡着了。

  他那么折磨我,我没向他低头

  再次醒来时,小丽又看到了光,她以为又是幻觉,但这光很亮,几乎让她睁不开眼。小丽动了动脚,发现居然有了知觉。她睁开眼,眼前居然有个模糊的人影。“我不想看到你!”她轻声发出呐喊,她想,一定是苟叔叔又回来折磨她了。

  “小丽……是妈妈,不要怕!”这话让小丽一下子安静了,她再次睁眼,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清晰———真的是亲爱的妈妈。她恍惚觉得刚才是有人在刨自己身上的石头,然后,有人背着自己走了很久,然后坐上了车,再多的,她记不起了。“妈妈,他那么折磨我,我都没在他面前掉一滴泪,我不会向他低头。”说完这句话,小丽又疼昏过去。

  “左眼球外伤性破裂、面部及全身多处外伤性挫伤和勒伤,部分表皮坏死、溃烂;会阴部溃烂,全身浮肿。”这是小丽被解救时,医生的初步诊断。

  妈妈刘玉梅说,自己发动亲友寻找未果后,14日上午向垫江县刑警大队报案。14日下午4时许,苟文福被带到新民派出所。次日凌晨3时,苟文福才交代,并带警方连夜来到活埋小丽的煤窑。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小丽竟还活着。

  19日下午,记者在垫江县新民镇小丽家中,见到了她的妈妈刘玉梅,她才从医院回来。

  这个破败的家共3间屋,堂屋是个茶馆,摆有4张桌子,不过,凳子已经倒扣在了桌子上。女儿失踪后,刘玉梅夫妇就没心思做生意了———其实,这算不上什么生意,客人6角钱就可以坐上一整天,还得为他们提供牌和茶水。

  小丽的屋在楼上,没楼梯,上下全靠一把竹梯子。木楼板上千疮百孔,走在上面吱嘎作响。

  没想到他会干出这种事

  刘玉梅说,女儿失踪后第二天,他们就怀疑苟文福了,但只想到可能是拐卖。因为邻居小文证实,8日晚是苟文福用摩托将小丽接走的。但大家不敢相信是苟文福拐走了小丽:“他平日看起来很豁达,除了有点懒和喜欢说谎外没什么恶习,而且小丽父母对他很好,万想不到他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街上每个人都这么说。

  刘玉梅说,小丽失踪后,苟文福也很着急,还主动陪小丽爸爸彭代权到重庆去找了两天。“我们哭,他也跟着哭,还劝慰我们,第二天还在我家门对面打牌。这让我们更不会怀疑他。”

  对此,苟文福的老婆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说6月8日之后,苟文福没任何异常。小丽是15日晚转到西南医院的,17日,她顺利接受了左眼球摘除术。但昂贵的医药费,让这个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19日,记者在西南医院见到小丽时,她说话很吃力,但只要一提到“那个人”,她就会变得呼吸急促,牙齿紧紧咬合着,仅有的右眼会睁得老大,似乎用尽了浑身力气,那眼神让人不忍与其对视。

  “已经花了3万多了,都是借的。医院又在催缴钱,我哪有啊,家里谷子都卖光了……医生说至少要20万。”彭代权一脸愁容。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将目光投向窗外,一个字一个字地用力说道:“苟文福,你为何要如此对我们?”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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