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定康:在香港5年是最快乐时光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6月30日10:00 新闻晨报
□晨报记者 于任飞 徐惠芬

  

  收回香港,用武力还是和谈?离开香港,港英政府只肯留下50亿港元的“家当”,香港该如何度日?十年前,那段交锋惊心动魄;十年后,重重往事并未如烟。香港回归十周年前夕,当年事件漩涡的核心人物心境各不同——原国家港澳办主任鲁平回首回归过程中的坎坷曲折,唏嘘不已;末代港督彭定康则已确定不在回归日庆典活动上露面,在给晨报记者的E-mail中他意味深长地说:“这个节日属于香港人民。”十年后回首当年历史事件中的鲁平、彭定康,香港著名政论家曹景行有自己的见解。

  曾准备用武力收回香港

  香港回归的当年,国家港澳办主任鲁平结束了自己的政治生涯,从国家港澳办的位置上退了下来。退休之后,也许是曾在上海读过大学的缘故,他保留了上海宋庆龄基金会主席的头衔。转眼十年,当年的往事,这位已年过八旬的老人仍觉历历在目。

  1982年,当时的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到访北京时,对香港的主权仍存异议,试图坚持清政府与英政府曾经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而且威胁说,中国如果收回香港的话,香港一定会受到很大的冲击,香港的繁荣对中国建设是有利的,如果香港的繁荣不能保持的话,对中国也没好处。

  “小平同志说,我看小的波动也可能的,大的波动未必,即使发生了大的波动,我们也要有勇气面对这个波动,作出决策来,我们不怕。”

  “小平同志说,但是时间不能拖得太长,两年时间一定要解决,如果两年以后再不解决,那我们单方面来宣布收回香港。”“这话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单方面收回香港其实就是使用武力。”

  过程惊心动魄,但也许是经过了十年的沉淀,此刻老人再谈起,眉宇中透着淡定。

  从50亿港元家产争取到250亿

  1989年,当时的港督卫奕信在没有与中方通气的情况下,突然抛出了一个新机场计划,需要动用1270亿港元在玫瑰园建设一个机场。这一回归过渡期间极不和谐的音符成了当时的标志性事件。

  “当时我们看了报纸才知道,我们一直不反对他建新机场,但问题是,花掉了1270亿港元,到了1997年回归的时候还能够留给香港特区政府多少财政储备,这个是我们关心的。”

  鲁平质问卫奕信:“我说你将来准备留给特区政府多少储备?他说最多50亿。我说50亿什么?美元还是港元?他说港元,我说你开玩笑!那是百废待兴,50亿港元你让特区政府怎么过日子?”

  “后来我们分析,要花1270亿港元建设这么庞大的工程必然要向银行贷款,贷款的大部分要1997年7月1日以后才能偿还,谁来偿还?当然得由特区政府偿还。”

  “我们分析了形势后决定稳坐钓鱼台,看他怎么样,我们估计他搞不成。”后来的情况发展证明了鲁平判断的正确,汇丰银行等纷纷找到中国政府,要政府表态,在1997年以后偿还这笔贷款。“我们说怎么能表态呢?港英政府根本没有跟我们打招呼。”很快,港英政府建造机场的计划卡了壳。

  最后,英方骑虎难下,首相梅杰只能亲自插手,派政治顾问柯利达秘密来到北京。中央指定鲁平和他谈判。“我们在钓鱼台关起门来谈了一天,讨价还价,挤牙膏似的,他说250亿港元,到顶了。我算了一下,我们替香港特区政府保管的土地基金,到时约可累积到七八百亿港元,加起来届时特区政府可有1000来亿港元的财政储备,勉强可以过日子了。”老人仰头哈哈大笑。

  再遇彭定康,相逢一笑泯仇怨

  中英两国在香港问题上的争斗,聚焦点更多的似乎是鲁平和彭定康两个人的战斗。当年的记者招待会上,鲁平曾怒斥彭定康为“千古罪人”,因为正是彭定康的设阻,才使得当时一系列有利于香港繁荣的政策流产。

  十年后,对于当年的这个老对手,鲁平早已心平气和。“这个人有一些个性,但是根本问题不在他的个性,而是当时英国对华采取了错误的政策,所以他一来就非常强硬。他是个很高明的政治家,很有魄力,但是同时,他的性格也很强硬和霸道,听不得不同意见。”

  鲁平在香港回归后至今见过彭定康三次,第三次的见面是在1999年澳门的回归典礼上。鲁平当时已退休,而彭定康正担任欧盟外交事务专员。“他追上来说,鲁平先生你好,我什么时候到北京来见你,我说欢迎欢迎。之前我们曾谈过喜欢的音乐,他说我要送你一套十八世纪的唱片,我说谢谢你。”

  [曹景行点评鲁平]

  “鲁平具有很强的个性,在我看来,他代表着这样一个类别的中国官员:家庭很好的知识分子投入革命,对于帝国主义侵略有很深刻的经验,带有很强的时代印记,具有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使命感相当强。所以,他会非常希望香港和平顺利回归,洗刷民族耻辱。这也难怪他会向‘中间生事’的彭定康开火,显现出非常强硬的姿态。”

  十年后的庆典属于香港人民

  让彭定康说话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面对记者的采访要求,除了第一封“对不起,我已经说得够多了”的简单回绝信外,之后的去信便石沉大海。直到记者给彭定康发去一封情绪性的信,说自己因为采访不到他“心情低落”时,彭定康终于回信,话语同样极富情绪,“你应该理解我的。我总不能把我的一生都耗在谈香港的采访上吧。”

  在这一次的来信中,彭定康告诉记者,自己不会参加香港十周年庆典活动了,因为“十年后的这个庆典,属于香港人民”。

  十年前,彭定康黯然离别香港。在离别演讲中,他说:“你们善待了我们,你们礼遇了我们。过去5年我分享了你们的家园,对你们的未来也负起部分责任,这是我毕生莫大的荣耀。现在,香港人治理香港,这是一项承诺,也是不容改变的命定。”

  如今,彭定康的身份是牛津大学的名誉校长。对这样一份工作,彭定康显得非常满意。彭定康说,现在自己最关心的就是如何保持牛津大学世界一流学校的水平。

  香港回归十年来表现非常成功

  对于香港回归十年来的表现,彭定康坦承非常成功,经济繁荣,社会稳定,“尤其是它成功地渡过了两大难关:非典和亚洲金融危机。现在,香港的经济也发展得非常好,‘一国两制’也实践得很成功。”

  彭定康说,今天的香港是亚洲最自由的城市,很开放。“我相信香港的发展会很好,香港的未来是非常光明的。”

  彭定康对中国怀有非常强烈的热情,“我爱中国的历史、中国的艺术、中国的文化。尽管曾经存在分歧和不尊重,我仍真诚地希望和中国建立良好的关系。”为此,他要加强中国大学和英国大学,尤其是与牛津大学之间的交流。

  在香港5年是最快乐的时光

  此前,有报道这样形容彭定康回港访问的情形,“一位上年纪的摇滚巨星返乡”。彭定康说自己从来没想过会像米克·杰格(滚石乐团主唱),“不过,无论我走到哪里,经常会被香港市民认出来,那种感觉是很棒的。”十年后,回忆起在香港的5年,彭定康依然称那是自己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谈起1997年离别香港,彭定康说当时很伤感。“在香港这个非凡的城市,我与一些不同寻常的人一起共事过5年。我的家人和我在香港过得很开心,我最小的女儿当时还在香港读中学,她不得不离开她的同学,我们也不得不离开我们的朋友。”

  至今,彭定康还记得自己在香港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坐轮渡,然后在轮渡码头吃点心,“我觉得那是全香港吃美食最好的地方。”

  上海和香港一样生机勃勃

  上海对于彭定康而言并不陌生。2002年,他曾以欧盟委员会对外关系委员的身份来沪访问;2005年,彭定康曾携其第二本回忆录《非一般的外交官》来到上海,掀起了火爆的签名售书会;就在去年,彭定康还曾来沪参加一个论坛活动。

  彭定康说,上海的发展让人印象深刻,“上海和香港一样,是国际化的城市。发展快速,经济围绕着港口和贸易迅速增长。人们走得快,说话快,生活节奏也快,用

意大利的话说就是‘活力’。香港和上海看着有点乱哄哄,但其实是繁华,一派经济快速增长的景象。”

  再谈鲁平,不掩饰自己的钦佩之情

  因为推出所谓的“政改方案”,给香港回归平添了许多不确定性因素,彭定康曾被鲁平称为“千古罪人”。面对这样一个评价,彭定康称,自己在从政生涯中,被取过不少的绰号,“英语里有句话叫‘石块和砖头会把你骨头砸断,绰号却伤不到你’。我觉得政治就是这样。自我担任起外交事务专员以后,中国政府的领导人就再也没有那样形容过我。”

  对于鲁平,彭定康毫不掩饰自己的钦佩之情。他说,在与鲁平“交手”的过程中,他看到的是一个思想深刻、头脑灵敏、举止礼貌的人。

  [曹景行点评彭定康]

  “彭定康来到香港,是代表了英国政府完成英国使命的,如果说他留给了香港什么,那就是他把香港的政治层面搅动起来,不仅让回归前的不确定性增加,也让回归后的香港‘比较政治化’。他很会利用传媒,所以很快就获得了香港人的好感。他也很狂妄,当时他不知道中英两国外长交换过七封信,就和鲁平去谈。不过,他本身也极具个人特色,是很典型的政治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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