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个中心到区域创新中心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7月03日17:11 《决策》杂志

  作者: 本刊记者 贺海峰

  “30年可以再造一个漯河,可以再造一个巩义,但是,30年再造不了一个固始。为什么?固始到处都透出一个字:新!”

  “固始归来不看城!”前不久,在参观固始县城之后,河南一些市县领导发出了这样的由衷赞叹。

  2004年3月,偏居豫东南一隅的固始被河南省委、省政府明确为全省规划建设的5个区域性中心城市之一,嗣后,以“务实、敢为”著称的郭永昌被派往固始担任信阳市委常委、固始县委书记,固始的城市建设由此骤然加速。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固始完成拆迁面积48万平方米,城区面积从22平方公里扩大到50平方公里,城区人口由20万人增加到30万人,一举创造了河南县域发展史上的奇迹。

  然而,区域性中心城市还应有更为丰富的内涵。区域经济学理论认为,所谓区域性中心城市,就是经济区域中的经济发达、功能完善、能够渗透和带动周边地区经济发展的经济组织和行政社会组织的统一体。按照固始县决策层当初的具体定位,固始实际上是要建设“四个中心”,即商贸物流中心、教育卫生中心、文化休闲中心和区域融资中心。

  3年来,固始“四个中心”建设既有量的扩张,更有质的突破。但对此,《决策》记者不想再加以赘述,因为从中央到地方的媒体,早已作了细针密缕的采访以及铺天盖地的报道。记者更愿意强调的是,固始在凝心聚力建设“四个中心”的同时,无意间成就了另外一个“中心”,这就是区域创新中心。在记者看来,这个“中心”,更具“含金量”,更能直抵固始作为“鄂豫皖三省交界的区域性中心城市”的要义。

  为什么要这样说?因为固始人历来就特别能创新、特别能发展、特别能开放,他们非但长于物质世界的进取,更长于精神境界的提升。早在20世纪80年代,他们就提出“宁肯苦干、不愿苦熬”,2004年,他们更是喊出“别人干不成的事,我们能干成;别人干不好的事,我们能干好”。全县160万人口中,外出务工创业者多达50万人,每年劳务收入高达50亿元,70%的农户住上了小洋楼,在外创业的固始人中,亿万富翁、千万富翁、百万富翁不计其数。在此基础上,固始县决策者提出的“人矿”等理念,充分调动了固始人的积极性和创造性,2005年,大批在外创业人员竞相回到县里投资兴业,固始工业开始异军突起,“固始现象”由此轰动全国(注:本刊2005年、2006年曾做过系列策划)。

  然而很多人并不知晓,近年来,固始的创新不是单兵突进,而是整体推进、全面开花。譬如,固始先后被确定为国家级生态示范县、全国农业综合开发重点县、全国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示范县、全国劳务输出工作示范县,并获得“中国人居环境范例奖”。此外,固始乡镇卫生院建设走在全国前列,其建立新农合驻外定点医疗机构的经验已经在全国推广;全县有12个乡镇被确定为国家、省、市重点镇和综合改革试点镇。可以说,固始的发展从头到尾贯穿着创新,就是这种创新的理念引领了固始的快速发展。

  客观地说,固始在河南5个区域性中心城市中的位次并不靠前,但诚如国内知名企业家胡葆森所言:“30年可以再造一个漯河,可以再造一个巩义,但是,30年再造不了一个固始。为什么?固始到处都透出一个字:新!”正因如此,河南省委书记徐光春在固始考察时慨叹道“这儿的农村比我浙江老家还要美哩”,“固始让人看到了河南的希望”;原河南省委副书记陈全国要求固始“当好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排头兵”。河南高层之所以对一个国家级贫困县寄予这样的厚望,看重的显然就是固始不甘平庸的锐气和破旧立新的闯劲。

  从这种意义上而言,固始是河南一个当之无愧的区域创新中心。

  将创业者高高举过头顶

  在固始县决策层看来,固始没有金矿、铜矿、煤矿,但固始有“人矿”,有160万勤劳淳朴的人民,有50万外出务工创业者,把他们的潜能和积极性挖掘出来,就是一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

  怎样才能把人们的潜能和积极性挖掘出来?郭永昌说:“将创业者高高举过头顶!”为此,固始县委、县政府进一步提出“吃亏就是解放思想,让利就是转变观念,放开就是最大的开放”,放手发展、放胆实干。

  而在具体操作层面上,固始先后推行投资者与县直部门、群众之间“零接触”,成立督查局,隆重表彰投资者,并为他们披红戴花、树碑立传等等。其中的一些做法,在全国堪称独一无二。

  除了这些有效的制度创新而外,固始县决策层还有一个理念:“懂工业的人不一定能搞好工业,只有热爱工业的人才能搞好工业。”怎样才叫热爱工业?固始县政协副主席、工商联会长张培文有过一次深切的体会。2005年12月22日,县砖瓦协会和酒业协会分别要举行全体会员企业工作会议,计划邀请郭永昌书记和方波县长参加。可到了12月21日,信阳市委突然通知第二天要召开全市经济工作会议,所有的县委书记、县长都必须参加!而在这时,郭永昌突然决定:让方波县长到市里开会,自己则留在县里参加商会协会的活动。“我听后,先是一愣,接着是感动!什么是亲商、安商、爱商、护商?这才是真正的亲商、安商、爱商、护商啊!换位思考,我很难做到这一点。”事后,张培文感慨万千。

  而更经典的例子则是美国天潮茶叶公司落户固始。郭永昌说:“美国人杰克在固始办厂,我们总觉得给了他很多优惠的条件,他还是不罢休,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更多新的要求,几乎让我们面临崩溃的边缘。大家可以想一想,一个美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你这里投资,他既是‘聋子’,又是‘哑巴’,因为你说的话他听不懂,他说的话你也听不懂。他到一个国家级贫困县、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投资,本来心理上缺乏安全感,给我们提要求,你要是老用传统的方法跟人家打交道,怎么能保证项目落地?所以,我们要变通,他说什么都行,说什么答应什么,这样他总有不说的时候。这个项目,来来回回谈了几十个回合,最终不也落到固始来了吗?”2006年,一家台资独资企业的老总在考察固始投资环境时,杰克结合自己的经历告诉他:“如果你不在这儿投资,那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投资的呢?”这位老总不久即决定在草庙集镇投资2亿多元,首次投资5000万元已全部到位。

  截至目前,固始产值上亿元的企业已有8家,而2004年还没有一家;产值达到1000万元的企业已有18家,中小企业更是铺天盖地,柳编、银针、水暖器材等5大产业集群已经初具规模。预计2007年,固始工业总产值将突破100亿元。为此,在信阳市委2007年县域经济工作会议上,市委书记王铁7次点名表扬固始。

  道路要畅通,人心更要畅通

  除了发展县域经济之外,如何适应国际趋势,打造一个民意畅达、政府有限的民主社会,让全县人民不惟享有便捷舒适的物质环境,同时享有舒心顺气的精神环境,也是固始建设的应有之意。

  令人耳目一新的是,2007年4月,固始县委启动了信访听证和评价机制,固始电视台为此特别开辟《百姓有话说》栏目,对听证会进行现场直播,这在河南乃至全国都颇具开创意义。

  这一机制的创立缘于一起信访事件:固始县轴承厂是一家濒临破产的老国企,由于长期拖欠职工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加之厂里部分库存资产不翼而飞,最终导致企业职工频频上访。县委书记郭永昌多次批示信访局等部门予以处理,但上访职工对相关部门的处理意见并不满意。由此,2007年4月5日,固始县委、县政府约请厂领导、职工代表展开对话,县人大代表、县政协委员以及群众代表边听边议,公开评价,固始电视台《百姓有话说》栏目现场录播。听证会一开始,上访人与被上访人之间剑拔弩张,随着交流的不断深入,大家终于心平气和。郭永昌最后点评说:“今天是固始首次举行这样的信访听证会,效果非常理想。今后,类似的信访事件以及县委、县政府的重大决策,或由党委、政府主导,或由当事人申请,都可以采取这种公开透明的方式予以讨论。”

  实际上,早在2004年,固始县四大班子领导的手机号码就已向社会全部公开,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只要人在固始,没有一天不接访。故而,固始人均警力虽然全国最低,但却是河南社会治安最好的县之一;作为河南第一人口大县,固始的信访量全省最低,3年来未发生一起越级上访事件。

  基于此,固始县委、县政府开始着手建立“四位一体”信访机制,即公开领导干部通讯号码,实行敞门接访,启动信访听证和评价机制,以及筹建网上信访局。对于网上信访局,郭永昌向《决策》记者解释说:“我们即将在网站上建立一个意见箱,群众对我们的决策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可以在网上给我们发帖子,我们县四大班子领导和所有职能部门,都要在网上进行公开答复。”

  显然,固始的决策者已经深刻地认识到,党政官员如果不愿、不会、不能运用网络和群众保持沟通的话,那可能就会变成现代社会的“聋子”和“瞎子”。网络虽有难以掌控的一面,但执政者不应视互联网为洪水猛兽,因为他们和民众有一个共同的诉求,那就是所有的人都希望发展好、建设好固始,共谋福祉。

  从政治学的角度分析,透明行政、敢于放权,首先需要制度创新的推动者有一种使命感,能够正确看待手中的权力,不为己所用,不为利所动,积极主动推动创新。更重要的是,他们必须有迎难而上的勇气,不回避上下左右的矛盾。固始县决策层的所念所想、所作所为,与此何其相似乃尔!可以预见,固始运用互联网、电视直播等新技术手段放手发动群众、广开言路的做法,必将进一步推动固始的政府职能转变,进一步推动政府决策的民主化、科学化进程。

  关键要有那么一股子气呀、劲呀

  创新是一个高难度的动作,但在固始已经成为时尚,成为气候。何也?关键在于固始县决策层有那么一股子气呀、劲呀,在全县导引出了一种敢于创新的精神风尚,营造出了一个勇于创新的文化氛围。

  固始县委九届二次会议就是大胆创新的结晶之一。2005年12月26日至29日,在全面完成“十五”计划、积极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重要时刻,固始召开了这次会议,故而有人称之为固始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也称“九·二共识”会。会议分两阶段进行,第一阶段,集中参观各乡镇和各单位的亮点;第二阶段,举办了“解放思想、更新观念、促进发展”的论坛,百名科级以上干部踊跃登台,自由发言,谈感受、谈体会,共谋固始发展大计。会议规格之高、规模之大、时间之长、形式之新,在固始历史上前所未有,最终达到了思想大解放、观念大更新的目的,形成了“对过去的事不纠缠,对未来发展不争论,聚精会神谋发展”的“九·二共识”。

  倘若固始县决策层缺乏锐意创新的信念与勇气,倘若他们没有给全县干群开辟一个广大的创新应变的空间,固始断不会呈现出这种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更奢谈全面激发干部的活力和160万人民的积极性、创造性。这是因为,棱角分明、个性张扬,创新的冲动往往由此而来;锋芒毕露、无拘无束,创新的激情常常孕育其中;唯书唯上、人云亦云,创新意识便会湮没在“框框”之中;论资排辈、迷信权威,创新人才就将止步于“杠杠”之外。

  难能可贵的是,固始的决策者先后提出“不出思路”、“对过去的事不纠缠”、“宽容干事的人”等观点,为干事者、创新者提供理念支撑和制度保障。这使记者想起了邓小平说过的一段话:“没有一点闯的精神,没有一点‘冒’的精神,没有一股子气呀、劲呀,就走不出一条好路,走不出一条新路,就干不出新的事业。不冒点风险,办什么事情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万无一失,谁敢说这样的话?”是的,唯有鼓励创新、宽容失败,才能成就无数“大人”———无数有着大的乐趣,大的才艺,大的心量,大的勇气,大的同情心,大的视野,大的格局的人。

  汤之《盘铭》曰:“苟日新,又日新,日日新。”通过固始3年来的实践,我们看到了一个精进不已、生气勃勃的固始;我们还将看到一个充满新意、好戏连台的固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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