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合作社三年崎岖路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7月05日11:06 南方新闻网-南方周末

  南方周末记者 徐 楠

  问题,还是钱。马宜场屡屡碰壁后说:“温老师说过:目前的现状下合作社搞生产经营的空间很小,可是市场经济,我不能总让大家伙儿光是唱歌跳舞啊!”

  山东、河北、湖北等省的农村专业合作社这三年的坎坷经历提醒我们,在现行体制下,这种合作社难以得到大规模的发展

  仲夏的鲁西南,插秧的活儿正紧。济宁市鱼台县姜庄村的农民马宜场,一边在田里忙活,一边盘算着合作社注册的事儿。7月1日,农民专业合作社法正式实施。

  2006年10月,全国人大审议通过农民专业合作社法,在新农村建设的背景下,这标志着农民专业合作组织最终有了法律保证。

  2006年秋天,马宜场在

中央电视台露过脸。他对着镜头说的话是:“我们门上挂两块牌子,农业局来了就翻到合作社这一面,民政局来了就翻到养殖协会这一面。”这是专业合作社法之前合作社的典型处境。

  现在不同了。但马宜场还是说:“合作社的道路很崎岖,很难啊!”

  “只赚吆喝”

  2004年春天,马宜场参加了河北定州市晏阳初乡村建设学院的第一期培训,茅于轼、温铁军、王晓山、李昌平等学者陆续登台,主题就是发展农村合作社。

  马宜场在课上发言说:“多交流,心里有些东西一下就豁亮了。俺要养兔,搞合作社——俺不能顶天,但能立地。”那十天里,他一直兴奋得脸色微红。

  2004年由此成为中国新农村建设的一个标志性节点,66名学员将合作社的思路带回家乡。这次培训因此被戏称为“黄埔一期”。

  思路是明晰的:搞文艺队、成立老年协会,把二十多年来一盘散沙的农民们先联系起来,然后争取联合购销、合作生产。

  就在这一年,几十个新的合作社从田野里发出芽来。

  2005年开始,安徽阜阳南塘村的兴农合作社着力发展有机种植。

  唐殿华老人拿出自家的两亩地,中年妇女张怀侠把自家的存款借给合作社,众人一起浇地、拉粪、沤农家肥。全村老人一辈子的传统种植经验,都集中在这块紧邻大路的田地上了。来往的人们经常打问:“这是谁家的地啊?种得这好!”

  收获了。白菜、辣椒、胡萝卜,个个鲜亮,擦一擦就能入口。这是多少年不曾有过的了。拉到集市上,还引来了电视台的记者。那一年他们用有机方法种植的蔬菜,很快顺利售完,盈亏持平,合作社士气大涨。

  2006年,有机种植的规模迅速扩大到三十余亩。

  市农业综合开发局提供了一套灌溉设施,菜篮子工程办公室提供了上千元的种子,并且经常进行免费进行技术指导。社员们的设想是:获得政府的农产品质量认证,打出自己的品牌,就可以实现真正的高效益了。

  但是一切,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简单。

  首先,无公害的农产品质量认证必须经农业部批准认可,而这样的一个认证,需要花费近10万元——远远超出兴农合作社的承受能力。

  超市接纳了这批蔬菜,却只能给出与普通蔬菜同等的批发价格。“不成交也可以,反正超市不愁进货。”

  于是合作社妥协了——毕竟超市是最好的销售渠道。另外又花钱印了一批标签,注明是合作社用农家肥生产,每一个萝卜上贴上一张。

  2006年年底,最后剩下一批蔬菜,社员们蹬着三轮车拉到集镇上,叫卖售完。

  2006年的有机农业,给兴农合作社带来了比以往更为规范的内部选举,然而,赔了几千元钱。

  “再也跌不起跤了”

  马宜场微红的脸上,如今常常愁云密布。

  姜庄合作社的第一个生产经营项目是养猪。2004年开始,募股、借贷、建猪场,十几万元的投入,热火朝天。谁料头一年就赶上行情大跌。“现在五块七毛多钱的猪啊,去年就两块五六。一头母猪几千块买来,卖出去就几百。”

  “入秋又赶上9月份的疫情,从南到北,说是风里传的。”姜庄猪场存栏的四百多头猪,现在剩余两百多头。马宜场个人背着信用社1万元的债,另外两名理事是他的保人。

  “我们还把妇女组织起来养鸭,正赶上禽流感,现在30块钱一只,那时候10块钱都卖不出去。你说坚持吧,拿什么坚持?”

  “跟企业合作吗?想是想,照说也可以啊,我们没有钱,但是有地、有人。可是跟人家联系不上。”

  在猪价最低的时候,马宜场几乎跑断了腿。最后找到副县长。目的就一个:“我们能不能自己屠宰?我们是合作社啊,不是个人,肯定会通过检疫的!”答复是:不行。

  马宜场心疼得要命:“我们喂一头猪亏200元,他们把猪拉过来宰了就赚200元。”

  在姜庄,合作社几乎还不曾支付什么“合作成本”——对理事们来说,没有补贴,没有路费、电话费的报销。有社员去世,合作社会花40元左右送上一个花圈。这几乎是最大的日常开销了。

  三年了,马宜场不堪重负:“撑得真是辛苦啊!”

  “黑

木耳、藕、虾,项目都不错——只要有资金,技术不是大困难,想做就能请人过来,当年回本。真想干,但是真怕赔。老百姓钱不多,亏这几个钱,打击很大……”

  “叫鸡还得给把米”

  资金,同样是三岔合作社的最大困扰。

  位于湖北省神农架地区的三岔村,有着较好的山地资源,适合种植经济作物。合作社发起了魔芋协会、天麻协会、板栗协会,还包下了一片茶场,准备出产有机茶。

  每一个协会都单独募股,不够的依靠个人借贷。

  不知有多少电话打给理事长向昌海:“人家浙江的来电话,就问有没有魔芋精粉。现在要有个10万块钱,我们就能搞个加工厂,从魔芋粉到精粉都能加工。可是没有啊,上哪里去弄呢?”

  “民政局建议我们先以协会注册,说合作社注册规格更高、要求更高。现在就是靠个人贷款,哪个企业上项目还不得贷款百八十万的,可俺们农民,五户联保借个三五千的,都比啥还难。叫鸡还得给把米呢。”

  问题,还是钱。马宜场屡屡碰壁后说:“温老师说过:目前的现状下合作社搞生产经营的空间很小,可是市场经济,我不能总让大家伙儿光是唱歌跳舞啊!”

  无论姜庄还是南塘,合作社的农资集中购销大得人心。在南塘村,有农药贩子告到工商局,调查的结果反而证实了合作社的货源质量可靠。

  姜庄的农资店里,优质的种子售价比市面上低三分之一,合作社社员能在每袋复合肥上享受到15元的优惠,合作社覆盖的地区,能为农民剩下6万元的农资开销,马宜场自豪地说:“不管质检还是工商,在我们的店里任他怎样也敲不出竹杠?选”

  只要是参加獭兔协会的农户,每斤兔至少能多卖出5元钱,还有车上门来拉;合作社还有一只小支农队,谁家农活忙不开了,上门帮忙。

  然而马宜场说:“我已经撑得太累了。”

  农民专业合作社法第七章第五十一条专门规定:“商业性金融机构采取多种形式,为农民专业合作社提供金融服务。”

  姜庄的一位农民指着这一条说:“多渠道的资金支持,都上哪儿去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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