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韩寒谣者嘲笑媒体没脑子(图)

　　◎文/本报记者 颜雪岭

　　俗话说，谣言止于智者，炮制“韩寒雇枪手马日拉写作三年”的“梦七”因此怪罪媒体：“我发帖的内容明显是假的，但记者很不负责任地报道出来。”7月3日，“梦七”，这个江西某高校的大三学生接受本报独家专访时称，发帖纯属玩笑。

　　韩寒对某些媒体的做法也有微词：“这本来是网友一个不负责任的帖子，没人相信，却被记者写成‘韩寒被曝找枪手已三年’，‘被曝’就是事情是存在的。”“到现在都没有媒体指责造谣者。哪怕人家诬陷你，你出来证明清白，他们都只会说是你炒作。”

　　造谣者“梦七”：不知道记者会炒作明显虚假的东西

　　炮制“枪手论”的网友“梦七”，真实身份已经被韩寒、马日拉追查出来，系江西某高校大三学生×××（应当事人要求，不透露姓名及其就读高校名称)。

　　7月3日上午，记者找到了“梦七”本人。他就读学院的党委书记张某告诉记者，“梦七”一听他问这事儿，紧张得不得了，生怕挨骂。“梦七”对采访有些排斥：我都写了好几封道歉信了，韩寒前两天也说不追究了，为什么还要采访我啊？在书记的陪同下，“梦七”跟记者有了以下对话：

　　帖子我是发着玩的

　　青周：你为什么会发这样一个帖子？马日拉说是因为你经常在他博客上留言谩骂，他不搭理你？

　　梦七：不是吧，不至于。反正我发的那个帖子，内容明显是假的，但是被记者很不负责任地报道出来，记者应该有很大责任。

　　青周：你觉得主要是记者的问题？

　　梦七：当然我给韩寒他们带来了伤害，我也不对嘛。但记者也不该炒作。

　　青周：你最初发帖的目的是什么？

　　梦七：我开始根本没想那么多，就觉得好玩。好多人说我想出名，根本不是。

　　青周：怎么会想到说这事儿“玩”呢？因为最近有其他作家被传找枪手？

　　梦七：没有，根本没想那么多。我经常看韩寒和马日拉的博客，觉得他们文风相似，就写了。根本没有恶意。

　　青周：马日拉说你经常在他博客里留言挑衅？

　　梦七：那是在这个事情发生以前，你可以看下时间。也是写着玩的。

　　青周：生活中你也那么开玩笑吗？

　　梦七：生活中有时候也开玩笑，但不会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我生活中就是个普通人。

　　我其实挺喜欢韩寒

　　青周：上网发言就不怕伤害人？

　　梦七：当时我觉得他们是名人，经历也比较多吧，应该挺得住。而且我已经给他道歉了。

　　青周：除了韩寒、马日拉，你在其他博客留言吗？

　　梦七：其他就只给朋友博客留言，别的应该不会吧。我个人是比较喜欢韩寒的。

　　青周：你看韩寒的书吗？

　　梦七：我还挺喜欢他写的书，从他的第一本《三重门》到《长安乱》我都买了。

　　不知道在论坛说假话要负法律责任

　　青周：喜欢他们还要写那样的帖子？

　　梦七：我就觉得是在网上嘛，开玩笑嘛。不知道在论坛说假话也要负法律责任。

　　青周：没想到后果？

　　梦七：没想到记者会报道，闹那么大。

　　青周：没有记者报道，在论坛上造谣也可以追究你的法律责任啊。

　　梦七：这个我倒不知道。那个论坛里的东西都是纯属娱乐的，一般的消息都是不属实的。

　　宿舍的人都指责记者炒作

　　青周：你什么时候知道你发的帖被媒体刊登了，事情闹大了？

　　梦七：看韩寒的博客知道的。

　　青周：看到韩寒在博客上发了你的信息，说要告你，什么感觉？

　　梦七：觉得事情闹大了。但没有办法，我得承担责任嘛。

　　青周：你周围的朋友知道这事吗？

　　梦七：我们宿舍的人知道。他们觉得记者在炒作，他们也有很大的责任。

　　青周：你的道歉信里说，这事儿对你的生活造成了破坏，什么样的破坏？

　　梦七：就是压力比较大。怕学校、家里人知道，如果诉诸法律，他们肯定就会知道。

　　青周：除了发道歉信，你跟韩寒和马日拉通过电话吗？

　　梦七：我不知道他们的电话，他们是名人，电话不会随便给人的。我道歉都是通过博客，我给他们留言。他们没有给我留言，我就看他们博客来了解他们的态度。

　　采访结束，“梦七”似乎有些担心：这个事情你们还会再写？他再三要求：“你们必须要隐藏当事人的姓名和学校。”张书记也指责某些媒体不负责任，“喜欢炒作”，“青年人难免犯些错误，他已经知道错误。这对他是个教训。虽然这是学生个人行为，我们还是要爱护他。”

　　韩寒：逮出造谣者却被说侵犯隐私

　　看人不顺眼就造谣，5年前我就遇到过

　　青周：网友说你找枪手写作三年，你说要起诉他，后来又决定不告了。打官司没把握吗？

　　韩：这我很有把握。最关键是我找到了这个人，随时可以到法院去告诽谤，这肯定是成立的。谁主张谁举证。他说我找枪手，他就得举证。

　　我不告他是因为他已经道歉了，证明了我的清白。他还是个学生，官司对他以后的学业肯定是有影响的。

　　我算幸运的，很多作家遇到这事儿，根本有理说不清。海岩就比较倒霉，没有找到造谣的那个人，根本不能立案。这跟“海南香蕉”那个事情很类似。整个省的香蕉全烂在那里，为什么？有人用手机发短消息造谣说海南香蕉有SARS病毒。但你没法告，你没有权限去调查是谁干的，要调查必须有调查令，有调查令就必须立案。但不知道是谁就不能立案。这是很大的一个矛盾。

　　青周：找到这个人顺利吗？

　　韩：挺顺利的。我的朋友马日拉，就是“曝料者”说的我“雇用了三年的枪手”去查的。

　　因为连马日拉的爹都对他说，这是你和韩寒的联手炒作吧。所以马日拉冤恨交加，废寝忘食，终于找到了造谣者的资料。造谣的这个人在新浪注册过，以前在论坛里也发了挺多帖子的，他的IP地址和帖子的蛛丝马迹都显示他人在江西某高校。然后他在新浪申请过版主，就留下了QQ，在QQ的个人相册里面，我们找到了他的照片。

　　青周：怎么知道他真实姓名的？

　　韩：找到了学校和照片，他还能怎么样？

　　有认识他的网友给我和马日拉发邮件，告诉我们他的真实姓名。而且他本人也给马日拉写了道歉信，承认造谣，承认了他的真实姓名，请求我们把他的照片从网上删除。

　　青周：他有解释为什么造谣吗？

　　韩：就是有狂想症。我看你不顺眼就骂你，这也是个很正当的理由。但是现在很流行我看这个人不顺眼，就编造一些谎言，让更多的人看他不顺眼。

　　以前我也遇到过这种事。2002年，《新周刊》一个记者可能不大喜欢我，他评论一些年轻人，写到我的时候就鄙夷地说，像我这样的花花公子，每天在上海出入各个酒吧，把钱都花在炒楼上。其实那三年我都在北京，根本没回过上海。那时候我也很穷，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赛车上。而且到今天，我都没有在上海买过房，一直住在上海郊区的亭林镇老家。

　　下一个中招的肯定是余秋雨

　　青周：如果你没找到这个人，怎么办？海岩还能拿出千万字手稿证明清白。

　　韩：要写书的人拿出证据是让人特别头大的事情。海岩有手稿，但很多人都是电脑打字，不能说，我要写书了，你们来看。

　　好在我早就担心会有人造谣，每次动笔写，我都摆个DV拍，到现在已经拍了1000盘DV带了，差不过2000个小时。

　　估计下一个被怀疑找枪手的肯定就是余秋雨了，中国就那些畅销作家。

　　青周：发帖说你找枪手的人觉得马日拉从不现身，很神秘，你可以完全否认这个人的存在。你有没有打算让马日拉现身澄清一下？

　　韩：造谣的那个人不了解。你去看下马日拉的博客就知道了。我们每个星期都一起踢球，他是摄影师，还给我拍过两组踢球的照片，都在网上看得到。他也经常在网上贴自己的照片。

　　青周：你跟马日拉怎么认识的？

　　韩：我们8年前就认识了。当时我刚出第一本书，他在做一个学生网站，邀请我去发帖。后来我去了北京，当中有五六年没有联系，回到上海以后又老一起踢球。而且我们都喜欢摄影。

　　青周：发帖人说你跟马日拉文风很相似。

　　韩：他文笔不错，也很幽默，但不能就藉此来说事儿。如果文字写成我这样，他不会甘心做一个枪手的。

　　最关键的是，稍微畅销一点的作者，是不可能找枪手的。有枪手就肯定会因为利益分配不公出事儿，你有把柄在人家手里。

　　媒体不查证就报道我找枪手

　　青周：你一开始从哪里听说有人说你找枪手代写三年这事儿的?

　　韩：在网上看到的。媒体到处都在转载。

　　这本来是网友在新浪论坛上发的一个不负责任的帖子，我事后也看到了那个帖子，就两三个跟帖，没人相信。到现在很多人都没看过那个帖子。但帖子出来一两天以后，就被《现代快报》刊登了。记者一报道，就不一样了，很快就被各网站、报纸到处转载，新浪、网易，还有《华西都市报》什么的。

　　而且媒体都是把造谣者说我找枪手的内容放在显著位置，把我和我朋友的回应就忽略了。比如路金波说认识马日拉，根本不可能是我的枪手。这些都被放在文章下面很不起眼的地方。

　　我觉得这事儿最主要还是记者的问题，任何帖子你还是要查证再发新闻出来，不能随便看到就发。老百姓还是对记者抱有信任的。

　　青周：那你为什么没有选择告媒体，而是直接去逮发帖的人？

　　韩：我不想告媒体，告新浪、告天涯，告《现代快报》，可能他们做新闻，要生存也不容易。

　　我遇到媒体的歪曲也不是一次了。有一次我说，在双方懂得了爱情以后，两个人发生性关系完全属于天赋人权，谁都不能干预。结果媒体就说，韩寒公开支持滥交。他们问我，这个东西有没有年龄的限制。我说年龄限制不大合理，现代的人很早熟。其实双方懂得真正的爱情就是一个限制，很小不会懂什么是真正的爱。他们就写，我鼓励青少年发生性关系，如果以后5岁的小孩和3岁的小孩那个怎么办？这我想都没想过，他们把龌龊的想法强加给我。

　　归根结底，要找到发帖的人才能还自己一个清白。

　　青周：你也可以对这事一笑置之。

　　韩：刚开始我和家人都还把它当作一个笑话。但这个事情被媒体转载地越来越多。标题不是“有网友发帖说，韩寒用枪手已三年”，而是“韩寒被曝用了三年枪手”。“被曝”就是这个事情是存在的，然后被曝光了而已。还有的把标题改成“枪手代笔，韩寒已才尽”。我觉得这对一个写东西的人来说，真是个耻辱。你辛苦写了这么多字，人家一个帖子，就可以把这一切毁于一旦。

　　青周：这段时间，这事儿对你影响大吗？

　　韩：我的朋友和读者都不会相信谣言，很多看热闹的就不一样了。我在老家亭林镇听到人议论：啊，这傻×，文章不是自己写的，终于被揭发了。他们都没有认出我。问他们有没有看过韩寒的小说，没有。很多人都是只看个新闻标题，就发表议论。

　　你可以去看看论坛和我博客上的那些留言。网友为这事儿准备了两套说辞。你不理睬谣言，他们说：被说中了吧，你不敢说话了吧；你出来澄清，他们又说，清者自清，你太沉不住气了。

　　逮出造谣者，却被说侵犯隐私权

　　青周：你出来澄清了，发帖人也道歉了，就风平浪静了？

　　韩：事情没那么简单。有人在我的博客留言，说我把那个人的信息和照片公布了，是侵犯隐私权和肖像权。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我在追查诽谤我的人，可是我没办法通过法律手段。我给公安机关一张照片，说他在哪个大学，他们不可能给我立案。我只能通过自己的手段，找网友帮忙。

　　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侵犯隐私权和肖像权，就是要找点茬。终有一天事情到他们身上，看他们怎么做。

　　最倒霉的就是，谣言出来的时候，我的新书正好要出了。大家都觉得买通了这个学生炒作，这是一个“精心的策划”。其实这个事情出来以后，肯定是会影响销量的，不会增加销量。谁会去买一本枪手写的书啊？

　　青周：出版社对这个事情是什么反应？

　　韩：出版社不会相信这种谣言，我的读者也不会相信。

　　我连新书的发布会和签售都没有去做，还拿这个炒作？我的书一出来就比较受欢迎，一共出了三四本书，基本都没有做过新书发布会。我也习惯了。我觉得一个作者就应该尽少露面，保持神秘感。

　　青周：你不愿意作为作家出来宣传，更愿意作为博客写手露面?

　　韩：我不把博客当博客，只是把它当成杂文集，我从小就喜欢写杂文。我从不宣传自己的新书和活动。但我觉得作为一个写东西的人，是要发表自己观点的，那肯定就会有一些争议。

　　到现在都没有媒体说要指责造谣的人，甚至还说他是弱势群体。现在的媒体很奇怪。其实香港和台湾的娱乐媒体很少用到炒作这个词，大家都是在做新闻。我们动不动就说这是个炒作，你如果没有作品要出来，出了个事情，就说你是为维持人气而炒作；如果要出新书，就是为新书而炒作。哪怕人家诬陷你，你出来证明清白，只会说是你在炒作。

　　◎事件回放◎

　　网友“梦七”称

　　韩寒雇枪手马日拉写作三年

　　6月25日，网民“梦七”发帖称，韩寒雇枪手马日拉写小说。该帖被某报刊登后，又被各媒体转载。曝料网友的证据有七：

　　1.马日拉的文风与韩寒甚像，让人难分真伪。

　　2.马日拉辞去高薪的IT界工作，在家专心为韩寒写小说。业余时间帮人拍照，美其名曰：摄影师。

　　3.《长安乱》与《三重门》有较大的差距。一个作者只可能越来越老练，不可能越来越稚嫩。

　　4.马日拉不甘心做韩寒背后的男人，频频在BLOG里提到韩寒，要求韩寒把他列为好友。韩寒怕马日拉把丑闻说出来，对马日拉千依百顺。

　　5.韩寒在海岩被指责雇枪手写小说时，立马站出来支持海岩。

　　6.马日拉为韩寒写过不少博客。韩寒这么忙，哪有时间与别人打笔仗和写小说？

　　7.马日拉很神秘，没有人看过他的照片。就算有人揭穿韩寒雇枪手的丑闻，韩寒也会说，马日拉这个人根本不存在，马日拉的博客其实也是我的，逗你玩呢。

　　韩寒发通缉令，马日拉辟谣

　　韩寒发布网络通缉令之后，6月30日，马日拉在博客辟谣：造谣者被某网友证实为江西某大学的大三学生×××(网名：梦七)。此人因为在我博客用谩骂和谣言刷屏我根本不理会，于是处心积虑写造谣文章恶意中伤我和韩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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