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绅抄家清单惊现江苏如皋

　　-鞠九江　肖连生　本报记者　周益

　　【周末报报道】 “和跌倒，嘉庆吃饱。”这句话妇孺皆知，但和究竟有多少钱，却始终是一个历史谜团。

　　近日，一份《嘉庆四年正月丁卯抄检和相府物品清单》惊现江苏如皋，由于持有人的祖先为和生前同僚，这个困扰了人们200多年的难题似乎有了破解的希望。

　　神秘消失的抄家清单

　　1799年夏历正月初三，89岁的乾隆皇帝弘历寿终正寝，一直为弘历所宠爱的和也迎来了他的末日。5天后，在嘉庆皇帝的指示下，刑部官员逮捕了和，其罪状共有20条。

　　正月初九，和及其亲信福长安的职务被革除，嘉庆命仪亲王永璇、成亲王永等负责查抄和家产。在两个王爷的带队下，额附拉旺多尔济，定亲王绵恩，大学士刘墉、董诰，兵部尚书庆桂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和府前。

　　此时，和府中上下人众早已尽数遣散，府门前后有军士严密把守。此前，书吏早已将和府内物品清点一遍，并且缮写了财产清单。这时，每当某位王公大臣拿起其中的一件珠宝观瞧，书吏便在清单上将这件珠宝一笔划去，表示和府中从无此物。待大人物摇了摇头，放下珠宝，那书吏才又将财宝添入清单之中。

　　整个抄家过程有条不紊。没过几个时辰，带队的两个王爷已经将和所拥有的财宝了然于胸。哥俩不由得伸了舌头，说道：“和这厮倒真会搜刮，他的家财比我们所料想的多了数倍还不止。”

　　随行的大臣面面相觑，大厅里陷入了沉默。

　　没过多久，其中一人轻咳一声，说：“汉人有句话说‘千里为官只为财’。这次皇恩浩荡，皇上派了咱们这个差使，是为了什么？”他见大家都不做声，继续说：“这份单子干系重大，还要好好议议，不知各位大人意下如何？”话音未落，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第二天，嘉庆接见了主持抄家的王公大臣，并拿到了一份抄家清单，随后就“恩赐”和自尽。皇帝仁慈地表示，这是为了国家的面子，所以不株连和的家族。

　　对那份抄家清单，皇帝给予了充分的信任。几天后，他在直隶布政使吴熊光的奏折上明确批示：“不必过于株连搜求”。甚至后来大臣萨彬图奏称目前抄出的不足和家产十分之一，请求深挖严追时，也遭到了皇帝的严厉批评。

　　真正的抄家清单从那以后就没在正式场合出现过。

　　迷雾中的和身家

　　在和死后200多年的今天，人们始终没能为和的身家估算出一个准确的数字。

　　2001年，《华尔街日报》做了“千年来世上最富之人”的调查，和与成吉思汗、忽必烈、明朝太监刘瑾、清朝商人伍秉鉴、民国要人宋子文等一起入选最富有的前50人行列。在《华尔街日报》的报道中，和拥有2.2亿两白银的财富。

　　可是，这远不是有关和身家的各种记载中数额最多的一次。

　　北京师范大学附中教师纪连海为了上央视《百家讲坛》栏目讲述和的故事，曾经做过一个调查。他在已有的历史资料中竟然查到三份不同出处的和抄家清单，而从这三份清单中可以看出一个明显的差异——和拥有的土地数量。

　　首先是出自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的《和犯罪全案档》，纪连海认为，它应是研究和家庭财富的正史依据。

　　不过，纪连海发现，这份《和犯罪全案档》里面的记载有着严重缺陷，并且缺乏关于和家中到底有多少土地的数字。于是，纪连海又查阅了关于这一时期的其他史料，包括《清实录》、《清史稿》、《清史列传》等著作，对《和犯罪全案档》的相关说法进行了修订。

　　纪连海说：“综合《清实录》、《清史稿》、《清史列传》的记载，和拥有的土地加在一起(不重复计算)也只有1200顷左右！”

　　纪连海又在晚清外交家薛福成的《庸庵笔记》里，发现了两则和抄家清单的记录：《查抄和住宅花园清单》和《查抄和家产清单》。经过比较，薛福成记载的两则清单与那份《和犯罪全案档》相比，多了6800顷土地。

　　纪连海表示，依照薛福成《庸庵笔记》中的两份记载合并起来分析如下：查抄时曾把和的全部财产编列为109号，其中已经估价的有26号，共值银约2亿6千4百万两。还没加上未估价的另外83号清单，就已超过了《华尔街日报》的报道数字。

　　不过，纪连海也表示，薛福成的《庸庵笔记》只是野史，可信度一般。

　　尽管纪连海在央视讲述和的故事引起了轰动，但他仍然没有找到真正的和抄家清单。

　　戴家的清单是真的吗

　　近日，一份与以上清单大不相同的“和抄家清单”现身江苏如皋，据收藏它的戴时祥说，这是扳倒和以后，嘉庆“赏赐”给他的祖先戴联奎的。

　　7月9日，今年57岁的戴时祥在家中接受了记者的采访。江淮地区连日的暴雨，让戴时祥对家中的宝物忧心忡忡。去年年底，在北京三希堂国际拍卖公司秋季首场拍卖会上，一件南宋官窑瓜棱瓶拍出了1800万元人民币的高价，它的原持有人就是戴时祥。

　　据戴时祥介绍，他是戴联奎的第8代嫡孙。据史料记载，戴联奎出生于1751年，自幼就有“东皋文童”的美称，17岁中解元，23岁中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当时正值和当政，权势显赫，而戴联奎刚正不阿、不向和屈膝，因而在20年中未升转一官。直至和倒台后，他才屡被拔擢，最后当到了兵部尚书。

　　记者在戴联奎的墓志上看到这样的评价：“谨慎小心，始终弥笃”、“风节素峻”。不过，南通当地一个名叫周思璋的作家对戴联奎的品行提出了质疑，他在《戴联奎的身后是非》一文中写道：“《如皋县志》和《清史稿》的《戴联奎传》都是根据墓志节录的。可是，民间传说与此截然相反，说戴‘深夜求祭酒，焉能入乡贤’。祭酒是国子监的主官，从四品。此谚说戴联奎这样显赫的大官死后没有能入祀乡贤祠，是因为他半夜里拜谒和，谋求祭酒之职。他拜见和的名帖是用龟尿磨墨写的，日期一长，纸上不留字迹。所以和被抄家时没有发现戴的名帖，因此嘉庆皇帝器重他，数年之间连升几级，官至一品。”

　　戴时祥没有回应这一质疑，他告诉记者说，戴联奎酷爱收藏，视藏品为生命，常节衣缩食，拿出薪水购买散失在民间的瓷器、书画。有一次，为购一只宋三彩浅笔洗，他竟花去数月俸银。1822年二月初四，戴联奎因病去世，享年72岁。当时的道光皇帝以宰相的规格葬之，并派大臣致祭。祭品、戴联奎生前藏品、三任皇帝的圣旨及所赐古玩古董，共用38条木船运至如皋。

　　戴时祥说，此次曝光的和抄家清单也在其中。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戴联奎藏品历经战乱、失窃，破损灭失严重，至20世纪初藏品已不足600件，由其后代分散保管。

　　令人遗憾的是，这份清单也在藏匿过程中受损严重。戴时祥对记者说：“‘文化大革命’时期，为了躲避造反派的打砸抢，祖父和父亲将这些东西藏在了楼梯夹层里，清单因长久秘藏和受潮，已是斑斑驳驳、满目疮痍。”

　　戴时祥说，祖父知道这份清单的珍贵，于是把上面的内容誊抄了下来，不到万不得已，自己是不会出示原件的。

　　记者在采访中也了解到，这份清单原件还需有关部门来评估价值。

　　戴家所藏《嘉庆四年正月丁卯抄检和相府物品清单》抄件(局部)：屋宇：正屋7进33间；徽式1所62间；花园台楼42座；侧室1所52间；钦赐花园1所64座；更楼12座；杂房130间；瓷器库1所；锡器库1所；珍馐房1所16间；铁黎紫檀房6间；玻璃器皿库1所；药材库房1所。

　　地亩：800顷。店铺：当铺75家；古玩铺12家；玉器店4家；绸缎店2家；洋货店2家；皮货店1家。

　　金银铜器：古铜鼎22座；汉铜鼎11座；王鼎18座；古剑10柄；金碗碟32桌4288件；银碗碟32桌4288件；金镶牙筷500双；金唾盂120个；金面盆53个；银面盆150个；金脚盆64个；银脚盆683个；金罗汉18尊，每尊高1尺8寸；金镶玉500副；镶金八宝炕屏40架；镶金炕床20架；老金缕丝床帐6顶；金元宝100只，每只100两；银元宝940万两；赤金500万两；生沙金200万两；银圆58000枚；银号库银400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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