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一钻设计的牛角尖

　　美国经济学家Robert H. Frank 最近出版了一本名为《经济学中的自然主义》的趣书，他在书中对我们日常生活中看似约定俗成的工业设计规则刨根问底。钮扣的扣法、光碟包装盒的尺寸、汽车油箱的位置、录像机的多余功能、饮料瓶的形状—Frank 从经济学原理、社会习俗和消费文化演变等角度为这些“日常谜题”一一找到答案的同时，也引发出更深层面的思考：存在未必最合理，我们的生活中其实存在着不少亟待改善的“坏习惯”设计。

　　文/akira

　　男人从右往左扣钮扣，女人则是从左往右；有些汽车的油箱在右边，有些则在左边；CD 和DVD 光碟是同一个尺寸的，但是CD 包装盒总是比DVD 包装盒小—如果你非要对日常生活中这些约定俗成的小细节刨根问底的话，旁人十有八九会劝你：“别钻牛角尖了好不好啊！”毕竟这些细节对人类生存、地球环保都不构成利害关系，对日常生活也不会造成不便，因为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了。

　　然而，钻牛角尖固然很辛苦，却并非毫无意义。美国经济学家RobertH. Frank 向我们证明了这一点。最近，他出版了一本名叫《经济学中的自然主义》("The Economic Naturalist")的书。别被枯燥的书名给吓跑了，事实上，这本书就是Frank 在日常生活中不断找茬的成果，是献给广大牛角尖爱好者的一剂解药。在他看来，对那些看似约定俗成的工业设计规则(在书中被称为“everyday enigmas”，即日常谜题)刨根问底是饶有趣味的，它们或取决于经济学原理，或带有社会习俗和消费文化演变的印记。Frank 在康奈尔大学教授宏观经济学，他在书中探讨的问题多来自他为学生们布置的任务—请用所学到的经济学理论来解释你们在生活中经常遇到的困惑，所以，书中的某些问题纯粹以经济理论来解答。为什么棕色鸡蛋卖得比白色鸡蛋贵？因为下棕色蛋的母鸡个头更大，吃的饲料也就更多。为什么雨天很难打到车？因为雨天打车的人很多，一些司机们完成当日指标之后就提早下班了。Frank 写这本书的核心理论之一是成本效益原则—人们只愿意做获利大于成本的事情—当这条看似简单的原则作用于工业设计界时，就形成了某些约定俗成的设计规则。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你是否觉得家用录像机的功能设置过于复杂呢？大多数用户只是用它播放录影带或录下电视节目而已，厂商却不厌其烦地加入许多我们几乎从不会用到的功能，这反而令使用过程变得麻烦起来。Frank 给出的答案是，比起针对不同需求的用户开发多种型号，还不如为每台机器都装上所有的功能来得更省事，从成本上来计算也是后者更划算。供驾车人士使用的自动提款机竟然也带有盲文键区看似很荒谬，其实也是为节约开发成本罢了。这个范例同样可以解释为何现在手机的功能常常显得过于繁琐。

　　既然地球上90% 的人都习惯使用右手，为何服装钮扣的设计却男女有别？这得追溯到17 世纪，当时只有有钱人才穿得起带钮扣的衣服，而有钱人家的女人们都是由仆人伺候穿衣的，从左往右扣的钮扣对仆人来说更顺手。这个习惯沿用至今，自己穿衣服的女人们并未感到不便，时装界也认为没必要费工夫去改变它。CD 和DVD 的包装大小为何不同？1980 年代当CD 逐渐取代黑胶唱片时，音像商店的经营者发现如果CD 盒的高度在5 英寸以下，那么原先用来陈列黑胶唱片的货架就恰好能放下两排CD。1990 年代DVD 诞生了，它们被陈列在录像带的旁边，因为录像带的高度是7 英寸多一点，所以DVD 的包装盒也被做成同样的尺寸以求整齐和美观。

　　追求实效是第三类答案。为什么牛奶通常被装在方形的纸盒子里，软饮料则多采用圆形的罐子呢？圆形罐子便于握持，拿着一罐可乐边走边喝很方便，但人们很少会长时间拿着一盒牛奶，总是把它们倒进杯子里喝，所以使用方形纸盒更划算——包装起来更快速，运输和储藏时也更节省空间。别忘了，必须进冷柜的牛奶的储藏成本比陈列于普通货架的软饮料要高得多。为什么纸币上印的是人物正面肖像，硬币上却只有侧面？因为纸币上的印刷精度更高，正面肖像的复杂性更不容易被仿冒—很显然，伪造货币者总是选择面值较大的纸币，而非小面值的硬币。为什么汽车油箱有些在左边，有些却在右边？因为

　　英国著名设计评论家AliceRawsthorn 认为，Robert H. Frank 为“日常谜题”找到的合理化解释固然很有意义，不过更加有意思的是，他给出的某些平衡关系或许很快被会新的设计潮流打破和推翻—当人们意识到运送圆罐包装饮料比方盒饮料要多用多少辆耗油量巨大的卡车时，环保意识或许会促使他们抵制圆罐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