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指标变化看上海增长方式转变

　　在全国投资增长仍然高于GDP增长1倍以上的时候，上海却能够在投资增长明显减缓的情况下，保持GDP的高位增长，这难道不需要寻找其他解释吗？这就产生了第二种观点，那就是，上海的经济增长方式正在发生不期而遇的变化，来自内涵的增长开始发力，尽管这一变化和发力仅仅是“端倪”。

　　在分析今年上半年上海的经济指标时，我们注意到一些值得关注的变化，结合近年来有关指标的变化，我们认为，“四个率先”的第一个“率先”———率先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已经在上海出现了积极进展。

　　第一组指标，是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增长率，以及与GDP增长率的比对。上海今年上半年投资同比增长9.6%，慢于同期生产总值增长（13%）3.4个百分点。数据显示，上海在1979～2006的28年中，投资增长快于GDP增长的为17个年份，慢于的为11个年份。慢于的年份集中在两个宏观调控阶段，即1989年～1991年和1997年～2003年，以及2006年。在两个宏观调控阶段，投资增长慢于GDP增长，主要是实施了紧缩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期间GDP的增长，部分是前期投资高增长的延续。这一比对分析再次重复了一个我们已经熟知的结论：改革开放以来的近30年，上海的经济增长和全国一样，主要是由投资拉动的，即投资驱动的经济增长方式。

　　然而，在如何看待2006年以来，上海的投资增长慢于GDP增长，观点发生了分歧。第一种观点认为，这一轮投资增长慢于GDP增长和以前一样，是各项宏观调控的政策措施所致。毋庸置疑，近年来对银根、土地的调控，确实对投资产生了较大影响。但是，当我们分析和比较自2005年以来，上海和全国投资增长与GDP增长的数据时，疑惑就产生了。2005年、2006年和2007年上半年，上海投资增长分别为14.84%、10.80%和9.6%，GDP增长分别为13.4%、13.2%和13%；同期，全国投资增长分别为26%、24%和25.9%，GDP增长分别为9.9%、10.7%和11.5%。在全国投资增长仍然高于GDP增长1倍以上的时候，上海却能够在投资增长明显减缓的情况下，保持GDP的高位增长，这难道不需要寻找其他解释吗？这就产生了第二种观点，那就是，上海的经济增长方式正在发生不期而遇的变化，来自内涵的增长开始发力，尽管这一变化和发力仅仅是“端倪”。在关于上海经济形势的讨论中，持第一种观点的人往往会因为投资增长减缓，而担心上海经济发展的后劲，进而提出各种加大投资力度的政策建议；而持第二种观点的人则会建议，我们怎样顺势而为，进一步增强推动内涵增长的因素，加快上海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

　　为什么我们期待已久的变化发生了，有人会不敢相信？看来传统增长方式不仅在现实经济中影响巨大，而且在一些政府官员和学者头脑中，也形成了某种思维定势。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因为它会影响我们作出正确的判断和决策。事实上，当一国、一个地区或城市的经济发展到某个阶段时，投资增长持平于或慢于GDP增长是常态，否则，就无法解释科学技术进步、人力资本价值提升等因素对经济增长作用的不断增强。

　　第二组指标，是第二产业增加值的增长与第三产业增加值的增长，以及二者占GDP的比重。在上海上半年实现的GDP5561.91亿元中，第二产业增长12.1%；第三产业实现增长14.1%。第三产业增加值增幅同比提高2.4个百分点，这是自2001年以来，同期首次超过第二产业，由此使第三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达到51.4%，比去年同期提高0.4个百分点。我们知道，在上海这样的大都市，第三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高于50%，乃至达到60%及以上，是发展的题中应有之意。

　　自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上海提出“三、二、一”发展构想后，上海在大部分年份是第三产业增加值的增幅高于第二产业增加值的增幅，进而使第三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从1978年的18.61%，上升到1990年的30.94%，再到2002年的52.93%。此后几年，这一占比出现小幅下降，直到2006年的50.59%。这里的直接原因是国际制造业转移，以及上海一些大型制造业项目建成投产。今年上半年第三产业增加值的增长再次超过第二产业，表明第三产业出现了符合上海城市功能定位和发展战略目标的新发展。如果说上世纪80、90年代上海第三产业增加值的增长和占比上升，是对当时低水平的、畸形的产业结构的调整，那么，现在开始的再度上升，就是对上海产业结构的升级和优化，进而将从实质上对上海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产生深刻作用。

　　我们还注意到，近几年来，上海研究与开发（R&D）投入占GDP的比重有了明显的上升。1978年，这一比重为0.5％，此后逐步提高，但一直到2003年，这一比重都在1％～2％间徘徊，2003年为1.9％。以后的三年，出现较大幅度的提升，至2006年，达到2.48％。这可能说明，上海的经济增长更多地可由技术进步得到解释，增长方式转变也就悄然而至了。

　　（作者为上海大学教授、上海社会科学院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