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橙色预警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8月07日09:37 央视《新闻调查》
重庆:橙色预警
重庆市沙坪坝区青木关镇党委书记陈平

重庆:橙色预警
重庆遭遇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

重庆:橙色预警
2007年7月17日,重庆遭遇了人们记忆中最猛烈的一场特大暴雨

重庆:橙色预警
朱宪生 重庆市防汛抗旱指挥部副指挥长

  《新闻调查》2007年8月5日 播出《重庆:橙色预警》,以下为节目内容:

  被采访人:

  朱宪生 重庆市防汛抗旱指挥部副指挥长

  常建民 重庆市武警总队副总队长

  张邦平 重庆市政府救灾办公室主任

  杨广清 重庆市防汛抗旱指挥部办公室常务副主任

  陈平 重庆市沙坪坝区青木关镇党委书记

  尹先知 重庆市陈家桥镇党委书记

  魏富云 重庆市重庆市沙坪坝区青木关镇管家湾社社长

  厉华 重庆红岩联线文化发展管理中心主任

  刘德 重庆市气象台台长

  刘俊 重庆市武警总队某支队长

  饶亚兰 重庆市沙坪坝区卫生局局长

  陈世斌 重庆市沙坪坝区陈家桥镇中心医院党委书记

  付强 重庆市富强机械配件厂厂长

  周昌华 重庆市富强机械配件厂工人

  重庆市沙坪坝区青木关镇居民

  重庆市沙坪坝区陈家桥镇居民

  重庆市沙坪坝区青木关镇青木湖村村民

  重庆市沙坪坝区梨树湾村芭蕉社村民

  演播室:今年夏季,从长江流域到淮河流域,从南方到北方,全国有很多地方都遭遇了暴雨洪灾,在众多遭遇洪灾的城市中,有一个城市显得非常与众不同,因为这个城市不仅今年遭遇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去年还遭遇了百年不遇的特大干旱,这个城市就是重庆,接连遭受两次百年不遇的灾难,重庆能否经受住如此巨大的挑战?重庆灾民的生活现在如何?前不久我们的记者来到重庆。

  第一段:

  陈平:完全看不清楚人,只看到雨柱子,大得简直无法想象,那个水四面八方涌过来,这个水位在不断地飙升。

  厉华:这个水当时给我们的感觉,就像是牛奶煮开了,就呜呜就往上面冒,怎么挡都挡不住,我当时形容,就是像太平洋决口一样,哗啦哗啦往下面流。

  村民:那个雨大得很,我都几十年了,五六十岁了都没看到过。

  解说:2007年7月17日,重庆遭遇了人们记忆中最猛烈的一场特大暴雨。据气象监测,重庆主城区沙坪坝这一天的平均降雨量达到了266.6毫米,从1892年最早有气象观测记录以来,这一天的降雨量突破了115年来历史的最高记录。

  刘德:因此我们对这一次特大暴雨过程,定性为百年不遇

  解说:这一天不仅暴雨的持续时间长达十几个小时,雷电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

  刘德:17号当天发生的闪电次数,达到五万多次.

  解说:在气象监测中,24小时降雨量超过50毫米就是暴雨,超过100毫米是大暴雨,超过200毫米就是特大暴雨。

  杨广清:降雨量在200多毫米以上的区域,大概当时有近3000平方公里,主要就是以沙坪坝陈家桥,这一块为中心.

  解说:位于沙坪坝的陈家桥镇7月17日遭遇了最强的降雨,降雨量高达299.9毫米,特大暴雨引发镇里的梁滩河爆发洪水,淹没面积达6至7平方公里,核心受灾区平均水深达4-5米,共有3000多户近万名群众被洪水围困。

  尹先知:也就是在一两个小时之内,就把我们整个的门面全部端掉了。

  记者:大概水到哪儿。

  尹先知:大概水已经到这个位置了,已经到我们洪水位这个位置了。

  常建辉:被淹的阳台上 楼顶上,几乎都站满了被洪水围困的群众,都在喊

  记者:他们喊什么呢。

  常建辉:武警同志救救我们。都在喊

  解说:当时受灾情况最危急的是陈家桥中心医院。

  饶亚兰:我们这有手术刚过的一个重病人,二一个有孕产妇,三一个有刚刚生产完的,还有很小的小孩 新生儿,还有患病的儿童老年人,什么都有,这个水三米多深,浸泡这两栋房子,如果这两栋房子成危房,或者垮塌,就是进退两难,根本没有办法。

  解说:这场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在重庆中西部地区持续了四天,并继续向东部的长江下游移动。沙坪坝等六个主城区和壁山县等7个区县的24小时降雨量都超过了200毫米,其它还有31个区县降雨也超过了100毫米,整个重庆80%的地区都遭到了暴雨袭击。受灾严重的地区还发生了大面积的房屋垮塌和泥石流等地质灾害。

  居民:太恐怖了,从来没见到过,整座山一下就垮了,树枝 泥巴还有石头,全部整座山一下一下地垮,太害怕了。

  居民:水从那儿打出来了,一下子就涌进来了。

  居民:这边和那边的两间屋,都冲里头了,

冰箱 彩电 冰柜都冲走了

  居民:就是围墙一垮,那个水柱有房子这么高,当时我看到那个水冲进来以后整个厂房 住房都坍塌了。

  记者:当时你哭了吗。

  居民:哭了

  解说:在这次暴雨洪灾中,渣滓洞、白公馆等重庆著名的旅游风景区也遭到了严重毁坏。

  厉华:看到这个山上,像一条大的一条瀑水布,呼的一声隆隆隆隆作响,排山倒海一样地全部冲下来,在不到十分钟之内,整个渣滓洞,像这个地方 黄线这个地方,都是水位迅速地蔓延上来,整个我当时所在的地方,水在这个地方,水全部灌到院子里边去。

  解说:倾泻而下的山洪迅速冲垮了渣滓洞的审讯室、女牢房和石柱建造的监狱大门。这些建筑里存放的手铐、脚链和竹签等文物都被掩埋在淤泥里。另外,白公馆也遭到了洪水的破坏。

  厉华:就突然听到轰的一声,大家不知道又出什么事,全部愣住了,到那地方一看,整个白馆停车场,一个直径20米的一个坑,全部给陷下去了,由于经过几个小时的泥石流,在十米的泄洪道里边滚,把顶部全部给拱坏了,所幸的是,没有一个人受伤。

  解说:暴雨洪灾造成重庆的交通道路多处中断,在沙坪坝、壁山和铜梁等暴雨重灾区,大面积地停电停水,通讯中断,大量工矿企业受灾停产。在乡镇农村,房屋倒塌,大片的农作物和农民储存的粮食也都被洪水淹没了。

  记者:(玉米)都被水泡了是吧

  村民:都被水泡了,臭都臭了

  记者:那还能吃吗

  村民:不能吃了,这怎么能吃呢

  村民:你闻嘛 已经臭了

  记者:已经臭了

  记者:这个(稻子)看起来没事,但是已经不行了,怎么不行了?

  村民:它是被水泡的,你闻嘛 它也臭了

  村民:像这样的是没有收成的了

  解说:重庆这场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大约持续了一周时间, 全市37个区县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洪涝灾害,受灾人口估计超过了700万,而且受灾严重的地区也是重庆人口相对集中,经济较发达的地区。

  记者:我所处的位置,是重庆的嘉陵江和长江的汇合处,在一年当中,重庆人民经历了两个百年,今年重庆人民经历了,百年不遇的大洪灾,去年的这个时候重庆人民正在经受着百年不遇的大旱灾。

  (2006年新闻调查节目资料)记者:这是一个被江河环绕的城市,长江和嘉陵江穿城而过,但就是在这样一个,水资源特别丰富的地方,八月初却已经发生了半个世纪以来最大的一场旱灾,六百多万人出现了临时性的饮水困难,而旱灾的损失达到了20多个亿。

  解说:截止到八月初,在重庆的40个区县中,干旱受灾区达到39个,其中8个区县达到特大干旱标准,12个区县达到严重干旱标准,

  严永辉(重庆市防汛抗旱指挥部 工程师):降雨少,降雨少到什么程度?从1891年有气象资料以来,同期对比它是1891年以来的最低值,整个中西部这片降雨都不足十毫米。

  解说:也许这是一种巧合,在重庆去年的大干旱中,降雨量是115年来的最低值,而在今年的大洪灾中,降雨量却是115年来的最高值。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一次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呢?

  刘德:在整个17号我们主城渝西地区,始终被一个非常强的涡旋云系所覆盖,它是通过这样一个时针旋转的涡旋,使冷暖空气在重庆地区汇集、抬升、形成云雨。

  解说:其实重庆地区从今年的4月开始就陆续出现了暴雨天气,一直到7月17日达到最高峰。而去年的干旱天气也一直持续到今年的4月,也就是说重庆从大干旱很快就进入了大洪涝,这又是为什么呢?

  记者:为什么去年发生旱灾,今年又洪涝?

  刘德:因为今年的大气环流跟去年夏季的大气环流有本质上的差异。今年一方面西太平洋负热带高压位置非常偏南,我们处在负热带高压边缘,它边缘的西南暖湿气流相对比较强盛。同时在中高纬地区,这个阻塞形势也比较清楚,北方冷空气势力同样也比较强,因此冷暖空气持续性地在整个长江流域交汇,产生比较强的降水。而去年的环流跟今年就截然相反,西太平洋负热带高压十分强盛,它控制了整个重庆地区,由于负热带高压的影响,使重庆出现持续性的晴热天气造成百年不遇的特大高温干旱。

  解说:重庆,这个水资源看起来特别丰富的城市,却让这里的人们在短短一年时间里经历了两次与水有关的大灾难。刚刚经历了大干旱的重庆人,能否再一次承受大洪水的考验?

  第二段落

  解说:7月17日凌晨5点多,特大暴雨从天而降,到早晨7:50分,重庆市气象台对外发布了今年的首次气象灾害红色预警。随后一直持续暴雨,而且雨量越来越大,到中午12点,重庆市防汛抗旱总指挥部发布了启动二级防汛橙色预警的紧急通知。

  记者:这个预警的主要内容是什么呢

  朱宪生:所有的与防洪相关的设施,还有各级党委 政府有关部门,包括驻军 武警,就要按照临战的状态,应急的状态 全部投入。

  解说:早在2005年,重庆市就制定了《防汛抗旱专项预案》,根据灾害的严重程度将预警级别分为四级,一级红色,二级橙色,三级黄色,四级蓝色。不同的预警级别都详细规定了抢险救援措施,物资和资金保障,灾后恢复重建等等具体的实施办法。

  朱宪生:第一位的就是要保障人民群众的安全,生命财产的安全这是第一位的,一切都要围绕它。比如说值班的人员要到位,抢险的物资要到位,那么已经发生灾情的地方领导要按照预案的要求靠前指挥,抢险的队伍应该迅速赶到现场进行处置,老百姓应该事前转移的事前转移,撤离的,很具体的往哪儿撤离,撤到指定的地方以后吃什么, 住什么要明确,这是预案中间都有的

  解说:在去年的大旱灾中,重庆市第一次启动了这个专项预案,并发布了红色预警。在今年的特大洪灾橙色预警发出之后,重庆的各级政府相关部门包括气象水利、卫生防疫,电力通信,公安民政等各个部门,还有驻军武警部队,都迅速投入了抗洪抢险的保卫战。

  刘德:我们从17号上午起动了一时一报的紧急预案,每小时提供一次全市各地的降雨实况。

  常建辉:7月17号14点45分,根据市委市政府的命令,总队决定,由我迅速组成抗险救灾前线指挥所,率领7支队800名官兵,紧急支援陈家桥方向。

  解说:橙色预警发出之后,重庆市武警和消防部队迅速地赶到了受灾最严重的陈家桥镇和壁山县城抢救转移被洪水围困的群众,重庆市委书记汪洋,市长王鸿举等市级领导也都亲自赶往抗洪前线,现场指挥。

  刘俊:那天我们通过一天半的搜救,处在比较危险地方的人,我们搜救了400多人。其中最危险的是一个老太太爬在一棵树上,水流也是很急,也是我们想了很多办法靠不近她,想了很多办法,也是找了另外一条道路,用绳子抛过去,另外一个战士再过去陪着她,把她拴上,再把她拉到船上。

  解说:当时抢救难度最大的是陈家桥中心医院,这里已经被洪水围困了近十个小时,房屋随时会有垮塌的危险。当时医院有159名住院病人,其中还有16名刚刚出生的婴儿,再加上病人家属和医护人员共500多人,需要马上转移。

  记者:当时从哪儿运的人啊

  陈世斌:就从这个通道 我们全部病人就从这个通道出去的

  记者:当时水位到哪儿啊

  陈世斌:水位到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离外面的地表是三米,然后从这儿出去,从那边出去,那个窗户,从这个窗户出去,当时把那个窗户全部拆了以后,这边是搭的临时的梯子,这上面用一块木板,大木板,然后外面的武警战士都在外面,这样抬出去, 背出去。那个通道就在那个角上,那我们去看看。

  陈世斌:这里就是那个围墙的洞。然后穿过这个洞到另外一边围墙的的洞。

  陈世斌:当时设立的临时咨询点的牌子还在。

  陈世斌:我们所有的病人就是通过这三道洞然后安全转移到这所学校。

  陈世斌:用了大概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记者:哪个科先走?

  陈世斌:妇产科先走,因为涉及到才出生的婴儿,还有产妇,然后是儿科、 内科、创伤、普外。

  记者:没有发生恐慌吗?

  陈世斌:没有。

  记者:有没有发生大家争着赶快要逃出去?

  陈世斌:没有,都非常有秩序的,这些病人排着队,挨着慢慢慢慢地出去。

  饶亚兰:而且我们一个科室一个科室的来,全部做登记,出去一个病人,登记一个病人。然后一个家属跟着,我们前面一个医护人员带队,后面一个医护人员压阵。在这个情况当中,我们各个科室都是各就各位。完全是按照平时我们的预案这样来做的。我们是这样的,预案是SARS过后就做了要求,要求做了预案之后,并且每年我们分别不同的我们要进行演习,比如说我们是不是有2号病的发生,有食物中毒等等,都要进行实地演练的,所以这个我们不觉得是临时做一个什么,为什么这次我感动,我就觉得我们卫生系统能够这样地有序,能够这样地进行,我就觉得我们平时的演练,我们平时的训练和我们职工的思想政治素质,

  综合素质有关。

  解说:重庆市的《防汛抗旱专项应急预案》规定,在市级总体预案之外,各个区县和乡镇一级政府,各个政府职能部门也都要制定各自相应的应急预案,并且要经常进行实战演练。另外所有的应急预案都规定必须实行行政首长负责制。

  记者:我们注意到防洪的预案当中,特别强调就是行政领导人的第一责任,为什么要强调这一点?

  杨广清:这是中国的体制决定的,我们什么东西,只要领导重视了这个工作就能抓上去,防洪它涉及到人,它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当然应该行政领导来作为第一责任人。防洪安全实行人民政府行政首长负责制,这个《防洪法》有明确规定。

  解说:这次特大暴雨洪灾涉及到的区县有37个,乡镇有500多个,那么这些最基层的政府部门是如何制定并启动应急预案的,当洪水来临的时候,应急预案到底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呢?

  第三段落:

  解说:沙坪坝区的青木关镇在这次暴雨洪灾当中虽然没有发生大面积的洪水围困,但是山洪引发河水猛涨,很多地方都发生了山体滑坡,造成大量房屋被冲毁,7月17日,3000多名群众被迅速地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陈平:这次我们青木关在7月17号这场特大的洪水当中,没有死亡一个人,这是我们对我们老百姓最好的交代,也是我们预案在实施过程中起了最好作用的一次检验。

  记者:这个应急预案主要的内容是什么呢?

  陈平:我们根据我们自己的特点,首先是建立了我们的组织机构,覆盖全镇各个系统,各个部门,乃至我们的村、居委会。也就是说一旦有什么恶劣的天气,恶劣的自然条件的变化,我们各地都迅速要启动这一机制。这一机制的启动可以随时将我们各地出现的任何情况在最短的时间内报告到我们镇里。由镇里来组织我们的应急队伍,有序地进行解决。

  解说:青木关镇山地较多,暴雨很容易引发泥石流。另外还有很多房屋紧靠河道,山洪爆发会带来巨大的安全隐患。针对这种特点,青木关镇确定了十个危险地段,落实专门的责任人,在恶劣天气实施24小时的全面监控。

  记者:你的责任是什么

  魏富云:我的责任是监测这个地方的滑坡,监测一个星期,要看三至四回,如果不落大雨的情况下。落大雨的时候坚守岗位,要到各个地方去巡逻,特别是晚上发现了险情必须要把群众转移走。

  记者:你监测的时候,你怎么会知道有没有情况呢?

  魏富云:我们就是监测那个水,只要一看那个山水成了黄汤汤了,就证明那个地方要垮水了,要垮山了,泥石流肯定要来。

  解说:7月17日早上8点多钟,这名监测人员发现这里的山沟开始出现黄色的泥水,于是马上通知附近居民迅速转移。

  居民:当时最先落雨的时候政府领导,还有我们生产队的都来给我们打招呼说要注意防水,大家看到雨落起来了,都赶快抢东西,抢着抢着,就看到那个山就开始滑坡了那个树枝 竹子都开始往下面倒了当时人都开始跑。

  解说:7月17日,青木关的累计降雨量高达358毫米,当时有5个地段出现了紧急险情,大量群众需要马上转移,于是镇政府立即启动了应急预案。

  陈平:那么我们的救援队伍马上挨着楼一户一户地敲门,一户一户地叫,凡是有声音的,凡是有人的,破门就要把他给背出来。

  居民:以前1981年涨大水的时候,水只到这个地方,我支了一个板子,那一年那么大的水都不进屋,我在舀水,水一下子涌起来了,联防队员就过来了,我说不忙不忙,门都没关,两个联防队员就把我架起来走,不行,赶快走,老太爷,生命危险,就把我架起来走了。有两个老头不愿意走,就背起来走,强制执行走的,如果不是的话肯定要死人,我们青木关肯定要死人。

  解说:这是青木关镇的一条老街,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街道两边的房屋大部分是简单的土木建筑。在暴雨中,整个街道都被洪水淹没,有的房屋当即被冲毁,可是当时还有一些居民不愿意转移。这位77岁的老大娘无论怎么劝说都不愿意走。

  居民:我那些家具,我的屋,东西全部都冲走了。

  记者:当时你不想走?

  居民:她是坚决不走的,她要守那个屋,所以抢险干部把她强行架起来走的,她硬是不走。如果她要不是干部的话,她就完了,她就一个老太婆,子女也没在跟前。

  记者:从开始动员到全部把大家撤离一共花了多长时间?

  陈平:我们动员大概半个小时吧,最后强制撤离,我们没有超过一个小时,全部撤离出去了。

  记者: 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

  陈平:那个时候大概是中午11点钟。

  记者:水已经淹到哪儿了?

  陈平:最深的地方,最深的已经是一公尺五左右吧。

  解说:青木关在这次抗洪抢险中,完全是靠政府自己组织的队伍完成了转移受灾群众的紧急任务。在应急预案中,青木关的抢险队伍主要由政府机关的公务员和民营企业的员工组成。

  记者:整个的抗洪的队伍当中来自民营企业的占百分之多少?

  陈平:因为我们政府机关现在是精简的,人员很少的,上千人的队伍,我们只有60几个人,其他的都是靠社会力量。

  记者:将近十几倍 二十倍以上都是来自民营企业?

  陈平:对,来自民营企业,后来通过我们的行动,也感化了很多有良知的市民,有很多的市民也主动参与到我们的救援当中来。所以我们这个队伍最后统计下来,是上千人的队伍,所以我们感觉是真正打了一场人民战争。

  解说:在青木关镇的应急预案中,十几家企业一直都组织有专门的抢险救灾队伍。在这次特大暴雨洪灾中,这支志愿队伍承担了主要的抗洪抢险任务,一名50多岁的企业负责人也参与了这次抗洪。

  付强:上面老街已经成了一片大海了,我们几十个人手拉手往里面走。

  记者:你已经50多岁了在前面出了事怎么办?

  付强:从来没想到这个

  记者:为什么你不想这个呢

  付强:哪有时间去想这些啊,如果想到这点,自己就不去,没有想,就想到就是一个抗洪队员,把这支队伍马上拉过去,交给政府,由政府统一安排,连续几天,三天三夜。

  记者:本来抗洪救灾这是一个政府的行为跟你们企业有什么关系呢?

  付强:我是一个农民出身,达到今天这一步来之不易,但是首先不要忘记老百姓,如果忘记了这一点,就自己忘本了。

  记者:当时你为什么要报名去参加抗洪啊?

  工人:也没想这么多,反正是洪水天灾人祸,也没有办法,俗话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假如说以后,我家里面受了灾的话,我相信别人也会来帮助我的。

  解说:这一次的特大暴雨虽然百年不遇,灾情严重,但是仍然有很多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就像青木关的志愿抢险队一样,自觉地参与了抗洪和救援行动。

  朱宪生:我们在预案当中就有了一条,在特大灾害发生的时候,比如说水库,堤防需要抢险的时候,老百姓都要参与。

  记者:如果没有群众的支持的话,那我们这个预案怎么实施呢?

  朱宪生:如果说没有这种帮助,那么灾害的损失就会大一些。

  记者:这次我们洪灾当中紧急转移安置了30万人,这30万人绝非都是机关干部、解放军、公安武警转移安置的,那么相当部分是老百姓相互帮助转移的。

  记者:还得靠百姓参与?

  朱宪生:对,还得靠百姓参与,这是很重要的内容。就是受灾以后,在互助当中,这种政府是组织,是发动,主要靠老百姓自觉地相互帮助。这种情况在我们每次洪灾当中,灾害当中都很多这种例子,很多的。

  解说:重庆在这次抗洪抢险的过程中,出现了很多百姓与百姓之间,百姓与部队之间,百姓与政府之间互相救助,共同面对灾难的动人故事。

  第四段落:

  解说:7月17日,重庆武警部队在陈家桥镇搜救遇险群众时,一艘冲锋舟被巨浪掀翻,船上的8个人全部落水,其中有7名武警战士和一名陈家桥政府的女干部。

  刘俊 :翻下船之后,我被扣在船下,大概有一分钟时间,我才出来了。我刚爬到船背上,船扣过来了,结果前面就是一个小电缆,通讯电缆,结果一下把我刮下来了,船就冲跑了,一下来之后,我就顺势拉着这根小电缆,在这个电缆上,因为水流离两边的岸大概也就20米,但是水流速度太快了,实在无法游过去,只有在线缆上等待救援。

  解说:在采访中记者了解到,事故发生的时候,周围的楼上有很多老百姓都看到了翻船的整个过程,还有人曾经设法营救落水的武警战士。

  记者:您好,听说你们这儿有一个小伙子救了一个武警,你知道他住哪儿吗?

  居民:救武警的,在那边,

  居民:我当时就在这个房间就这儿

  记者:你当时怎么救的

  居民:当时我们都喊他,往这边游,往这边游,他就往这边游。我们就准备拉他上来,他就往这边游,我直接把他拉上来了。我抱着他,他陆陆续续地把他另外两个战士也拉上来了,一共有三个,到这个房间的有三个武警战士。

  解说:当时翻船之后,其他的武警战士迅速展开了营救行动,还有市民用手机拍下了当时的画面。

  刘俊:其中一名战士毫不犹豫地跳下水,就游到我的身边,在前边给我挡着水,让我能够得到呼吸。老百姓看我们落水了,他们马上就打119 ,打110报警,并且所有周围的,所有房子上的绳子基本上都找出来了,是背包带也好,是电线也好,我就是他们抛下来的一根电线,还没用到电线,一百多米的电线,抛下来之后,我截成四截,拴在我腰上,把我救上来的,是这么救上来的。

  记者:实际上是老百姓也把你们救上来的?

  刘俊:是,老百姓也把我救了,相互救。

  解说:经过多方面的营救,落水的8个人中有6名获救,还有两名一直也没有找到。一名是重庆武警总队政治部新闻站干事康波,年仅28岁,一名是五十二岁的陈家桥镇农技服务中心干部陈治萍。直到三天之后,他们的遗体才被发现,两人都被追认为革命烈士的称号。

  解说:在重庆的报纸上,一条新闻故事引起了记者的注意。7月17日,重庆沙坪坝区梨树湾村的一座厂房围墙发生垮塌,旁边的民房瞬间被压倒,当时屋里的4名女孩当即被废墟掩埋。

  村民:我老汉说的,房子垮了,我们俩一跨,要跑得快一些,就跑到门槛那儿了,我们一看,发现娃儿没见,有五分钟听到娃儿哭。

  女孩:当时我叫了两声,听到小侄女她们在叫,她叫婆婆,爷爷,我也叫妈妈,我说小侄女她们和我在里面,在一起,叫他们来救我们。

  女孩:我就听到他们的声音妈妈她们全部都没有事就叫妈妈不要哭慢慢地救

  解说:由于被窗户的铁架和水泥板撑住,四名女孩保住了生命。当时正在附近负责抢险的覃家港镇派出所民警和周围的七八个村民听说险情后迅速赶了过来。

  村民:大双就坐在这儿,脚被压在这个下面,一个小娃,两岁的小娃都挤在那下面,上面有很多石头,堆起来的,四五个人把这个窗户抬起来以后,我就把大双的脚取出来,把大双抱起来,交给他。

  村民:当时就直接往公路上走了 背出去。

  记者:你认识这家人吗?

  村民: 不认识,如果一个人遇险情的话,都需要别人的帮助,如果我同样遇险情,也需要别人的帮助,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

  第五段落:

  解说:在这次特大洪灾当中,有30多万人被紧急转移安置,各地政府部门都为他们及时提供了充足的饮食。当时青木关镇有400多名灾民被安置这所学校里。

  记者: 每天都吃什么呢?

  居民: 每天早上吃面包,喝水呀这些。中午就是外面炒菜炒饭,这些也是送来吃。

  居民: 特别照顾我,因为这栋楼就我一个人在喂小孩的奶,就问你吃什么呀,够不够啊,不够我们再想办法给你弄一点来,

  记者:后来给你弄了什么呢?

  居民:有奶粉,有牛奶,还有面包什么的,甚至还给我加的有骨头汤这些来。

  解说:据统计,在这次重庆特大暴雨洪灾中,因为泥石流的突然爆发,一共有56人死亡,零散分布在各个区县。而在陈家桥、壁山等雨量最大的重灾区,反而没有一个群众死亡。

  朱宪生:这种机制在减少人员伤亡的情况下,作用非常之大。

  杨广清:我们有了去年抗大旱也启动了应急预案的这个经验,这一次比上一次可以说又进了一大步,及时,比上一次及时。我们重庆的洪水本身就是陡涨陡落,如果我们的行动稍一迟缓,那就是有生命的代价。所以这个本身就必须反应迅速,果断处置,这一次是非常果断的。

  记者:大旱之后必有大涝,当时旱的时候有没有为这次可能产生的涝做一些准备呢?

  朱宪生:做了,抗旱结束以后到今年主要的洪灾来临之前,我们整治完备了200多座病险水库。

  解说:由于重庆在这次特大洪灾来临之前,就已经对大量病险水库进行了整治和重点监控,所以在这次洪灾中没有因为水库垮塌造成更大的洪灾。橙色应急预案让重庆经受住了这一次特大洪灾的考验,但也暴露其中存在的不足。

  记者:这次在实践过程中,发现这个预案本身还有哪些缺陷、不足和漏洞呢?

  杨广清:第一个是我们预案的细化还不够,尽管我们的预案操作性比过去强多了,但是还是不行。二一个是我们的抢险物资准备,全市大概加上去年的,总共加起来可能七八百万,当然那需要是远远不够的。第三个就是队伍,一个是专业队伍,现在我们建设还不够,沙坪坝那天来了过后,最后冲锋舟运到了现场,但开冲锋舟的人不够,还有一个就是群众队伍,群众往往可能更多的不知道怎么弄,成了观众,所以群众队伍这块还要加强,这一块就是要让大家都起来防洪,都有避险知识和避险的本领,那我们这块就好做了。

  解说:由于重庆本身的气候特点和地理环境,重庆在历史上有就有十年九旱的说法,那么让很多人担心的一个问题是,今年的特大暴雨过后,会不会又迎来大旱的天气。

  记者:去年大旱,今年大涝明,年怎么办?要老这么折腾农民受得了吗?

  村民:受不了,肯定受不了。

  村民:但是受不了,还不是要过,人总要生存。

  记者:这次大涝之后还会有大旱吗?

  朱宪生;预报还有,预报有,但是今年的干旱再也没有去年厉害了,一般重庆就在八

  月末左右,正常年间都有25天左右的干旱,今年估计还有的。

  记者:那做了哪些准备呢?

  朱宪生:应该说准备比较充分,今年降雨很多,咱们现在水库的水几乎都蓄满了,灌

  溉的渠系、管道、饮水工程都处在正常运行的状态下。

  解说:在去年的大旱之后,重庆市政府决定在在十一五期间对防汛抗旱的设施投入300亿元,这几乎是以往年份的十倍。

  记者:我们在采访中也发现,基层的干部和农民他们在心理上都承受了非常大的压力,因为去年是那么旱,然后今年又是这么大的水,他们说如果再这样折腾的话,在心理方面大家都承受不了,那么作为市政府来说你们有哪些心理准备?

  朱宪生:去年的干旱以后,市委市政府空前的重视,两手抓,第一当前对抗旱要做好准备,第二要继续做好迎战大洪水的准备,做好准备,那么现在应该说,各级党委政府在准备方面还是比较充分的。

  解说:目前重庆的洪水已经退去,受灾地区的供水、供电、通讯、道路等基础设也基本恢复。陈家桥、壁山等重灾区由于房屋受损并不太大,大部分灾民也都回到了家里。重庆发生百年不遇的洪灾之后,来自全国各个方面的捐款已经达到了1亿多元。 在这次洪灾当中有6万多间房屋被冲毁,目前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暂时由政府安置,或者投亲靠友,由政府给与一定的生活补助。

  居民:比如说米啊、油啊,都陆续给我们解决了一些困难,所以吃饭这些暂时没啥问题,昨天政府又给我们送了一千块钱。我们现在也没有好大要求,就是自己没家了,就这样想,想有一个家,政府承诺的,承诺以后都会还我们的家园。

  朱宪生:房屋损坏以后,政府的确已经承诺,就是说给你适当的补助,不等,高的有一户七千块钱的,少的有五千块钱的,给你补助定额的补助。

  张邦平:但是这个补助与他实际的损失中间的差距肯定是比较大的,所以更多的还是要依靠我们群众自力更生。

  居民:困难是有的,但是政府的东西都是全国人民他们捐钱来支援了我们,我们应该感谢全国人民来支援我们,我们不能老躺着想吃救济,我们还是自己要想办法,只要恢复了生产,都没有问题。反正我相信政府,相信党,有政府和党,我们有饭吃,有衣穿的。我们从电视上也看到了胡主席亲自在陈家桥讲了话,第一句话有饭吃没得,有衣穿没得,我们当时看到那个,眼泪我都流出来了,当时确实我是。

  胡锦涛总书记:确保每一个受灾的群众有饭吃,有衣穿,有住处,有干净的水喝,有了病能够及时的医治,我们还要帮助乡亲们恢复生产,重建家园。

  解说:去年的大旱,今年的洪水,无疑是对重庆防汛,抗旱和救灾机制的重大考验,事实告诉人们,重庆,经受住了考验,应急机制也在防汛,抗旱和救灾的过程中得到了检验和完善。

  字幕:灾难中每一个人都需要帮助,帮助别人 其实也是在帮助自己。

  总制片人:梁建增 关海鹰

  制片人:张 洁

  编导:白云升

  摄像:金光宇 王守城

  解说:古兵

  非线编辑:吕 钢

  策划:赵华

  播出主管:杨明泽

  责编:郑 刚 李长胜

  制作主管:张步兵

  合成:吕 钢

  监制:梁晓涛 庄殿君

  总监制:孙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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