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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新周刊:听音乐 说内蒙古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8月13日16:10 央视《人物新周刊》
德德玛演唱的《美丽的草原我的家》 歌颂内蒙古的歌曲《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 马头琴演奏的《万马奔腾》 央视《人物新周刊》8月11日播出《听音乐 说内蒙古》,以下为节目内容。 节目提示: 本期嘉宾著名内蒙古词作家克明、交响诗《嘎达梅林》创作者辛沪光、草原恋合唱团歌手马晓力,他们从草原歌声中走来,在本期节目中用音乐展示了一个多情、宽广、余味悠长的内蒙古,以下是节目片断,敬请阅读。节目完整视频请链接如下地址:www.cctv.com/video/renwuxinzhoukan/2007/08/renwuxinzhoukan_300_20070811_1.shtml 《人物新周刊》每周六晚央视新闻频道22:15连续放送。 克明:《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这是划时代的作品 阿丘:其实我跟克明是校友,我知道以前学的是导演,后来成了词作家,写了多少词了已经? 克明:现在大约写了有三四百首。 阿丘:三四百首,你在内蒙生活大概多长时间? 克明:我在内蒙生活了有20多年,我是一个北京知青,我从北京生,北京长,后来下乡到黑龙江,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从那儿转插,1975年到草原,后来一直在草原上生活着。 阿丘:那你对内蒙古的音乐一定很了解,是吧。 克明:不敢说特别了解,反正是有自己用心来感受的,一直是。 阿丘:那你说内蒙古的音乐,是不是都跟草原有关? 克明:可以这样讲,我们内蒙古的音乐是和草原有关系。 张泉灵:但是您注意一下他的用词,他说的是“都跟草原有关系”,“都”。 克明:应该说是是像他说的这样,歌唱草原上的骏马、毡房、母亲、草原上的河、草原上的森林以及草原上的人们等等等等,都离不开草原。 阿丘:哪怕说白云,也是映衬着草原的。 张泉灵:您既然说所有的歌曲都跟草原有关系,那我先请您讲述一下,您的生活跟草原有什么关系? 克明:太有关系了,我从小生在北京,只是从爷爷和母亲那里给我讲述过草原,草原上的故事,告诉我是谁谁谁的后代,那是很概念化的草原,不知道草原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1975年转插到呼伦贝尔草原,当我踏上这片大地的时候,说句良心话,我被震蒙了,我没想到是这样一片无边无际的绿色,一直铺开到天的尽头,而且那里的人们,那里的骏马,以及包括牧民的那种眼神,包括他们的服饰,整个生活起居和城里人是绝然不一样的,所以感到是一种震撼。 张泉灵:草原上就是歌多,就像草原上的白羊一样多,如果让您推荐一首您觉得最代表内蒙古音乐风格的歌曲的话,您会推荐哪首? 克明:我觉得《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这首歌很好。我觉得这首歌它是一个划时代的作品,在此之前,我们可以把整个蒙古民族的音乐分为两部分,当1947年以后,就是60年之前的5月1号,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加快民族区域自治的这样一个地方诞生了,这就是内蒙古自治区,从那儿以后,蒙古歌声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唱歌) 克明:很悲哀,很哀婉,蒙古民歌在那个从清朝统治进来以后,一直到国民党时期,一直到解放之前,长长的300多年时间里边,蒙古人民是水深火热的,可是当这首歌出来的时候,不一样了。(唱歌) 克明:“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挥动鞭儿相思,白鸟……要是有人来问我,这是什么地方,我就叫你告诉他,这是我的家乡”。我就叫他告诉他,这是我的家乡,你看看一个是那种悲哀的,一个是这种很打开的,很高兴的,很自豪的,我感觉它是一个分野。 辛沪光:我嫁到了内蒙古,第一次学会唱《努恩吉娅》 嘉宾辛沪光背景:1956年以创作交响诗《嘎达梅林》而一举成名。主要作品还有管弦乐《草原组曲》,马头琴协奏曲《草原音诗》,弦乐四重奏《草原小牧民》、《剪羊毛》,单簧管独奏《蒙古情歌》、《欢乐的那达慕》,双簧管独奏《黄昏牧归》,电影音乐《祖国啊,母亲》等 她会推荐哪一首内蒙古歌曲,和她的生活又会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阿丘:您高寿了今年? 辛沪光:73周岁。 阿丘:一共写过多少曲子? 辛沪光:我自己都数不清了,50多年一辈子,我有些是想得起来,有些都忘了。 阿丘:辛大姐在内蒙古生活过吗? 辛沪光:26年在内蒙古。 阿丘:差不多啊,26年。 辛沪光:我也没想到,会去了内蒙古,小时候在上海,说到内蒙古挺害怕的,内蒙古地广人稀,多少平方公里才一个人,冬天掉鼻子冻耳朵,手指头、腿都冻了,那地方简直不可思议,后来我就喜欢音乐,搞音乐以后,在中央音乐学院接触到一些蒙族音乐,而且也看到一些内蒙歌舞团到当地去演出,把我着迷得不得了,都是顶级演员当时,像马头琴超尔,马头琴的老祖宗,瑟拉希演的最古老的马头琴。还有保因德利格尔是长调国际拿金奖的,还有哈加姆长调歌手大王,都是听的这些顶级的,把我着迷了,我早就忘了什么冻鼻子、冻耳朵,音乐把我吸过去了。 阿丘:就去了内蒙古。 辛沪光:对。 张泉灵:真是因为内蒙古的音乐才去的内蒙古。 辛沪光:后来我毕业的时候就申请,我们那时候毕业分配嘛,当时毕业的时候可以填志愿,当时1956年,1951年是我们入的音乐学院,等于是建国以后正式向全国招的,我算是第一批,到1956年毕业,学了五年,很多地方都需要,那时候人才很需要的,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去内蒙古,可以填三个志愿,全写的内蒙古。 张泉灵:内蒙古音乐的魅力太大了。 辛沪光:对。 阿丘:辛大姐是我请来的,我有我的理由,从事音乐创作那么多年,而且对内蒙古那么的了解,其实我对内蒙古的音乐研究也是很深的,但是没你深,我想跟她探讨一个问题,我觉得内蒙古的音乐都跟草原有关,您认为呢? 辛沪光:我认为是。 张泉灵:我提醒您一下,他说的是“都”跟草原有关系,100%跟草原有关系。 辛沪光:不是100%。 阿丘:咬文嚼字。 张泉灵:这样咱们公平一点,不带诱导性的,如果让您推荐一首内蒙古的歌曲,你会推荐哪首? 辛沪光:因为很多好的,我都不知道该推荐哪个,哪个都不错。 阿丘:第一个想起来。 辛沪光:我就这样吧,推荐一个我第一次拿蒙文学的民歌。是跟我的老伴,他是蒙族的。当时是男朋友,就是这么个情况,我说那你教我一个呀,他就教了我一个“努恩吉娅”,是一个女孩的名字,它的意思就是说嫁到远方她思念家乡,我第一次学,我那时候蒙文根本不会,照葫芦画瓢学,学了当时还不太明白什么意思,我就学下来了,学下来以后呢,我就把这个事再说一说,后来我到了内蒙那么多年,20多年,南方姑娘嫁到远方了,“努恩吉娅”就是姑娘嫁到远方,我说第一个学的就是巧合,绝了,后来才反映过来,我嫁到内蒙,嫁给蒙古人。 克明:你自己就成了“努恩吉娅”。 辛沪光:我就是一个“努恩吉娅”的翻版,我就因为这样,我就提这个民歌,因为内蒙民歌太多了,我不知道说哪个好。 马晓力:唱着“陶爱格”,母羊就会掉眼泪 阿丘:我请出一位词作家、一位曲作家,那还剩什么呢,得配套啊,行,我给你请出一位歌手。 张泉灵:我先问问您的经历吧,他刚才说了您是到内蒙古的知青,哪年去的,待了多少年? 马晓力:我是1968年7月27号从北京去的内蒙古草原,待了有五年半,回来以后当老师,以后又到中央机关当干部,后来就下了海,现在就是一直以草原恋合唱团的业余合唱团为乐,为主要职业。 阿丘:草原恋合唱团。 马晓力:对,北京草原恋合唱团。 阿丘:我认为内蒙古音乐都跟草原有关系,前面两位老师都帮我证明了,她就不相信,您认为? 马晓力:我认为也是这样的。草原呢,你让我说的话,我认为草原是很博大的,但是草原上养育出来的人是更博大的,心胸是更博大的,而且草原上的歌曲多数是以歌唱母亲、歌唱大自然、歌唱英雄为主,它崇尚大自然,崇尚母亲,崇尚英雄这样一个民族。给我感受最深的就是,我所到的内蒙古草原锡林郭勒草原,非常美,我劝你们有机会都要去看一看。所以我在内蒙古草原,你们说歌的话,我首先感受到的歌就是一个叫做“陶爱格”的歌。 张泉灵:是什么意思? 马晓力:这是《劝奶歌》,但是呢“陶爱格”是什么意思呢?连蒙古民族的一些很有学问的人自己都说不清楚这个“陶爱格”是什么意思,你不信问克明。 克明:“陶爱格”就是由母羊下了羊羔以后吧,它有时候生产的过程疼,它就恨这个小东西了,就因为有你,我才疼,小羊羔过来认奶,它就顶它,这种情况如果不把它哄过来的话,认不了这口奶,小羊羔就饿死了,这时候有经验的牧民,尤其是那种老牧民,拿个棍给它唱“陶爱格”的歌,唱着唱着,有时候拿棍还比划一下,或者拿妈妈身上的味给身上摸一下,唱着唱着,母羊就哭了,然后就爱它了,然后就撇过来,就让它吃那个奶,孩子一吃奶就活了嘛。 张泉灵:所以这个歌是对羊唱的。 张泉灵:一定要给我们唱一下。(唱歌) 什么是蒙古人的真性情 阿丘:来一首我们可能没听过,有关谈情说爱的歌,好不好。 马晓力:我跟你讲,蒙古人太会谈情说爱了,我曾经讲过什么叫蒙古男人,蒙古男人是7岁受的委屈,70岁都不说,什么叫蒙古女人。 阿丘:7岁受的委屈,70岁都不说,扛着。 张泉灵:那啥时候说呀。 马晓力:扛着,很有耐受力。还有什么叫蒙古女人,爱了一辈子,不知道说爱字,这就是蒙古女人,他们传达爱的方式很含蓄,但是很美,非常美。我给你们唱一首,我是学不伦巴伊尔的味,《月光》。 阿丘:站着唱,打开。 (唱《月光》) 马晓力:特别美吧。 张泉灵:反正我是听到草原了。 马晓力:远处的青山啊。 张泉灵:好像在我手上。 马晓力:实际上心上的人啊,心上的姑娘啊,实际就在我手心上,就是这个意思。 与内蒙古音乐有关的三大传言 传言之一: 张泉灵:我听到过很多跟草原的生活,跟内蒙古的歌曲有关的传言,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比如说他们说在草原上,每一个人都会唱歌,是真的吗? 马晓力:基本上是这样。 阿丘:我想问一下,几岁开始能够完整唱一首歌曲? 克明:我听到最小的是三四岁吧。 张泉灵:为什么呀,为什么到了哪儿,好像每个人都会唱歌呢? 辛沪光:整个草原就是歌的海洋。 克明:它和咱们这边不一样,不是说很羞涩的,像咱们这边,咱们欢迎阿丘来一个歌,大伙儿鼓掌,我今儿嗓子不好,我今天感冒了什么,一堆客气话,在草原上喝酒,就是说我给大家来一个吧,我先来吧,这样的。不一样。 传言之二: 张泉灵:还有一个问题,我听所有的内蒙古的音乐好像都是很悠扬的,很美的,为什么在那个地方就没有类似于像这种节奏很快的? 马晓力:也有,有各式各样的,什么样的都有,很丰富的。不一样,像辛沪光老师讲的《两顶帽子》,就很欢快的作品。但是我觉得蒙古族歌曲多少都含着淡淡的忧伤,为什么,我琢磨了很长时间,一个是草原太博大、太辽阔了,没有堵的地方,我去过新疆,去过西藏,去过云南,云贵,青海,我都去过,这些草原,包括国外的草原我去过很多,但是唯独内蒙古草原给我感觉是一望无际,不生堵,没有“堵”这个字,就是太开阔了,往这儿看有山了,往那儿看肯定没山了,到处都是。呼伦贝尔草原虽然地貌非常美,有河流,有水,有山,有森林,但是有的时候也生堵,唯独我们锡林郭勒草原最开阔,最不生堵的就是那个地方,通天的大路你走吧。 传言之三 辛沪光:的确是。 克明:很痛苦的一个事。我认为是不可思议的一个事,说从今天开始蒙古人不许唱歌了,这个是太可怕了这个事。 张泉灵:我不是说从今天开始不许唱歌了,我只是说你假定坚持一天,我跟你打个赌,你今天一天不唱歌,你真的没办法生活吗? 克明:反正我心里边要唱。 张泉灵:心里也得唱。刚才你们说了很多生活都跟唱歌有关系,比如说放羊的时候要唱歌,吃饭的时候要唱歌,这我们都见识我了,还有护小羊羔的时候要唱歌,还有什么时候要唱歌,非唱不可? 马晓力:唱歌的时候,各种场合都有。 阿丘:吃饭的时候,要唱首吃饭歌。 马晓力:酒歌特别多。 张泉灵:这你应该领教过了,一吃饭我们都害怕,一唱歌就得喝酒。 “草原三宝”——长调、马头琴、呼麦 阿丘:听完了三位精彩的介绍,我想咱们得来听听原汁原味的内蒙古的音乐,内蒙古的音乐有三宝,马头琴、长调还有呼麦。(马头琴表演) 阿丘:很忧伤,你坐着,别急,我们都想听一些欢快的,比如说大伙儿都熟悉的万马奔腾,行吗?(马头琴演奏万马奔腾) 阿丘:希博你先在那边坐一下,刚才我们介绍了三宝,长调、马头琴,还有一个呼麦,谁知道呼麦是什么,谁知道?不知道吧,听完你就知道了。来。 阿丘:什么叫呼麦?呼麦是来干吗的?有请歌手巴音为您奉献,有请。巴音您好。 巴音:您好。 阿丘:你手上拿这个乐器叫什么? 巴音:这叫蒙古弹拨。 阿丘:弹拨。 阿丘:这样,先别说,咱们先听,巴音给我们演唱的呼麦是什么感觉。(呼麦表演) 张泉灵:还真是很少听,我刚才一直在研究您那个声音。 阿丘:从哪儿发出来的? 张泉灵:对,发音部位是哪儿啊? 巴音:就是喉咙,呼麦就是一个喉咙的艺术。 张泉灵:发不了这么低的一个声音。 阿丘:呼麦确切的给一个定义是怎么解释? 巴音:它就是一个喉咙的艺术。 阿丘:喉咙的艺术,一种发音的艺术。 巴音:其实道理很简单,比如说我们吹笛子,我们的气口在嘴唇,音高在手指头上,来控制音高。我们现在没有这个笛子了,我们的气口在喉咙,音高用舌头来控制,是这样的。 张泉灵:气口在这个地方。 巴音:对,喉咙。 张泉灵:但是这么样的一个声音,它会传得很远吗? 巴音:它的平点非常高,就是拿科学来说,它的频点非常高,可以说在200米以内能听见这个哨音。 张泉灵:不带扩音,200米以内都能听得到你一个人的声音? 巴音:对。 张泉灵:好厉害。 阿丘:现在在内蒙古会呼麦的大概有多少人? 巴音:现在应该在内蒙古,应该有100多人。 内蒙古音乐的未来之路 张泉灵: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我们新请上场的两位嘉宾是年轻人,我们其实是想探讨一种话题,因为任何一种音乐,任何一种文化,如果想传承下去的话,都要有创新,有变化,我想问一下五位,觉得现在新的内蒙古的音乐,有什么样的变化吗? 辛沪光: 1956年毕业我就去草原,那个时候就草原感受写了《草原组曲》,先头你们提草原什么的,主要是写歌,但是我器乐的东西也是草原,《草原组曲》、《马头琴协奏曲》这个都是西洋和民族东西的结合,那个时候像《草原组曲》,我就用小提琴模仿马头琴,让他们奏的,还有黑管,吹出来民族味来,那个时候就在尝试这个。 阿丘:小提琴模仿马头琴? 辛沪光:对。 张泉灵:那反过来马头琴能模仿小提琴吗? 辛沪光:也可以,我《马头琴协奏曲》里头就是那些。 张泉灵:我们试试看,马头琴可不可以演奏小提琴。 希博:当场考试。 阿丘:希博,这样吧,我们想见识一下,用马头琴能拉出小提琴的感觉,来。(希博用马头琴拉小提琴) 克明:布仁巴伊尔唱的一首《吉祥三宝》,那个歌词是蒙古词,在中央电视台演播大厅唱的时候,底下没有几个人能听懂,可是一宿之间,红遍了大江南北,为什么?他有两个美,一个是形象形式,一家三口和谐的家庭,太阳、月亮、星星的比星,除此之外就是他歌声非常亲切,他唱得又是非常小的一个事,就是自己家里边,爸爸妈妈孩子们天真的视角。我们现在有些歌词写得太概念化了,太空洞,草原你这儿美,这儿美,说了半天美到底哪儿美,步伦巴伊尔就是一家三口之美,从一个点上落实到草原之美,一个马背民族之美,一个天与地和谐之美,他写得那么小,啪一下放大了,可是有些是特别空,是不是辛老师。我是觉得我们的歌曲和音乐已经走过60年了,当60年过后,回过头来打量一下,我们少一些空洞,多一些真实的、滚烫的、生活的、充满民族民间的这些东西拿上来,像那个好像是全中国谁都知道那首歌,“十五的月亮”,一下大伙儿就出来了,类似那样的歌我觉得不是多了,而是少了,如果我们能心平气和的回到民族民间的这片草原上,真正把草原上美好的东西发掘出来的话,大江南北都需要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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