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窑奴工通向国家赔偿之路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9月17日10:50 南都周刊
黑窑奴工通向国家赔偿之路
山西洪洞县部分获救窑工近况(最新核实)

  经历了六七月间的集体愤怒、声讨和反思,山西黑砖窑事件进入八月后开始沉寂。

  在过去的两个多月里,获救窑奴的命运陡然发生改变,有的拿到了赔偿款,有的回家后又外出打工,有的重新开始学业,也有窑奴再度失踪。随着黑砖窑事件逐步远去,窑奴们的痛苦和未来,似乎也正在公众的记忆中慢慢模糊。

  这些置身其中的人们——窑奴及其亲属、志愿者、律师、法官,乃至政府,无论是出于良知、正义,抑或职责,共同推动了黑砖窑事件的调查和处理,同时也将决定它今后的解决方向。

  遗留问题远比黑砖窑事件本身更为复杂。对奴工的赔偿、救助和治疗,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正如本刊刚刚获悉的那样,当山西黑砖窑案仅有的三名原告尚在等待二次开庭时间时,奴工庞飞虎、陈小军提起的国家赔偿也遭驳回,而上诉仍在进行。

  虽然无力,依然前行。

  在山西临汾市车站旁一个黑

出租车聚集的地方,曾经的奴工庞飞虎与陈小军惊恐地看着身前身后,巴望着包围他们的黑司机们能够放其一条生路。

  这是公元2007年8月里阳光明媚的一天。庞飞虎和陈小军不知所措地发着呆,就像几个月前在这个城市的乡下被奴役蹂躏时的表情。二人在3个月前糊里糊涂地获得了自由,有如更早之前糊里糊涂地失去自由。而此时,他们又觉得有点不妙。

  黑司机们明显觉得自己的感情受到伤害,他们站在受害者的道德高度上,包围了这两个可怜的人,声称要用拳头向这几个素不相识的外乡人讨回公道。

  比起庞飞虎和陈小军的无措,在这个嘈杂的环境中,同行的北京政法大学的张亚东保持了一个法律界人士应有的镇定。他后来说,他觉得这些当地人有着比民族主义更狭隘的地域主义倾向……

  显然,一个学者的思考无法解决这场市井中的风波。这一行人必须为自己不合时宜的口不择言买单。几十秒前,当黑司机们问这一行人要去哪里时,他们脱口而出“去黑砖窑”(他们真的是去黑砖窑所在地洪洞县曹生村取证),肯定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群情激昂的局面——就像3个月前,奴工们被解救时,当地人也没想到自己的名声会被更多的国人唾弃一样,全临汾甚至全山西的人都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显然,一直以来,人们能够承受的底线都被互相低估了。

  这是一个发泄点,积怨已久的怒火有可能因此而决口,而不幸的巧合是,奴工再次被裹挟其中……

  “到底是谁受到了伤害呢?”

  好像所有人都是,因此谁也笑不出来。

  国家赔偿之路:禁行

  庞飞虎、陈小军诉一案被驳回

  在北京五道口的一家咖啡馆里,法学博士许志永笑了,说他很失望。“虽然在我们预料之中,但还是很失望。”他一边摆弄着自己的茶杯,一边念叨着。

  令这位近年来在法学界不断蹿升的年轻人失望的是,他代理并主导的庞飞虎、陈小军诉山西洪洞县公安局不作为并请求国家赔偿一案,9月初被裁定不予受理。驳回的原因是,这些奴工在被奴役期间未曾向当地公安机关报过案,因此不存在不作为行径。

  洪洞县法院驳回了国家赔偿之诉,这让两位代理人许志永和滕彪希望在行政许可法层面探讨黑砖窑事件的企图受到了严重挫折。本来,他们对于此次的介入抱持了一定的期望,然而现实终归让他们冷却下来。4年前,孙志刚案,此二人曾经联手上书全国人大常委会,建议对《收容遣送办法》进行违宪审查,也间接对该法案的废止起到了作用,但显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整整一个月以前,许志永曾经在相同的地方向笔者表达过不愿介入黑砖窑一案的想法,而那时也正是几位奴工找不到律师为他们代理官司的时候。“寄希望在刑事附带民事这一块得到赔偿的可能性极小,即便判决支持,能否执行也是个问题。”许志永曾经如是说。

  他认为陕西人张徐波的案例是前车之鉴。张徐波案发生在几年前,也是被山西黑砖窑奴役并失去双腿,山西当地法院的判决支持了其向黑窑主索赔的主张,但至今没能得以执行。“除非是打国家赔偿官司……”他说。

  事实说明,国家赔偿这条路也不通。洪洞县法院认为:这些奴工在被限制自由期间未曾向当地公安机关报过案,而行政不作为按照法律规定必须行政机关在接到申请后拒绝履行或者不予答复,也就是说,报了案不管的才算数,没报案的不算。但显然,窑工们是没有办法在被限制自由的情况下报案的。

  之前,在四川省的一个城市里,发生过一起国家赔偿胜诉案,案件是公民报警后,警方迟迟没有行动,造成了损失,事主起诉当地公安机关,后胜诉。许志永提到了最高人民法院在此案之后的一个批复,大体的意思是公安机关没有履行法定职责的,要承担相应赔偿。“按照这个批复的精神,洪洞县法院不予受理的原因是不能成立的,也从情理上说不过去。”许志永说。

  幸而,对于不予受理,起诉人还可以上诉,在收到不予受理的裁定之后,许志永立即向更高一级人民法院寄出了上诉状。

  “但显然,希望非常非常渺茫。”他摊了摊手。

  回到西安的兄弟二人,还是没弄明白自己为何又回来了。但他们的命运显然不如电影中的秋菊,在现实中,两个农民的法律尝试就这样搁浅了。

  黑砖窑案的主审法官,临汾中院的杨霞认为,为了平息事端,洪洞县政府早已替犯罪分子向奴工们支付了工资,因此奴工们不该再主张,法院也不支持。认为自己受伤需要索赔医药费的奴工,应该先进行司法伤情鉴定予以证明。对于没有受伤的奴工的精神损害索赔,按照最高人民法院的精神,也不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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