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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代表唐小平的“幸福悖论”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0月25日10:55 南方人物周刊
“别的医院很多病人都是自然来的,人老了没法不去医院。但是传染病可不同” 本刊记者 张欢 发自广州 在2217名中共十七大党代表中,像唐小平那样把AIDS和SARS作为工作对象的,恐怕就他一位。 唐小平,广州市第八人民医院院长,十七大广东代表团成员。 可以把很多标签贴在他的身上:博士、海归、教授博导、传染病专家、抗击SARS英雄、艾滋病防治专家、十大杰 出青年、全国劳模、党代表…… 如果换一个角度来检索他的43年人生,还可以换几个关键词——SARS、AIDS和病毒性肝炎。 SARS:让WHO专家为中国人赞叹 2003年2月1日,癸未羊年第一天,作为广州市第八人民医院(传染病专科医院)院长,在这一天,他收到的不 只是同事们的祝福,还有第一例SARS病人。 到2月11日,在院的SARS病人数达到了150多人的高峰。 2月13日,医院开始出现第一例医务人员发烧。 到2月19日,一个星期之内,20位医务人员先后病倒,几个医生自己都用上了呼吸机。 …… 作为院长和新闻发言人,他要面对病人、同事,还有上级部门的询问,以及外界的质疑。 4月22日,美国疾病控制中心(CDC)成员、全美著名的传染病专家、哈佛大学教授詹姆斯?马奎尔博士到广州 考察,首站就选择了广州八院。 马奎尔博士当时作为WHO中国专家组组长。随行的翻译对很多医学名词都不熟悉,曾在美国留学两年的唐小平干脆 直接用英语汇报情况。 “本来按照安排那天下午他还要去看另外一家医院,他不去了,他说:‘我在这里已深受感动,要在这所医院多看一 下。’他那一下午都在八院。”唐小平讲述。“我有意刺激他,说你要了解真实情况的话,光听还不行,你应该到我们的病房 去亲身体验一下。当时心里就想一定要把这里的一切通过他们展示给全世界,我们有理由得到WHO专家的认可。在我的激将 下,他真去了病房,也是第一个进入SARS病房的WHO专家。 “在SARS病房,马奎尔博士看到了病房高速旋转的风扇,他说感觉非常舒服,穿着隔离衣的他先说凉快,接着说 感到有些冷了,说明病房空气对流情况是很好的,他把这一措施称作‘创举’。实际上,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措施,控制了医 院感染。在离开医院的时候,他在操场上对数十名记者说:‘他们(医务人员)每一个人都是英雄,都应该获得一枚勋章。’ 当时由于还不明确SARS病因,我们的宣传部门可能是太紧张了,生怕他讲不好的话,拉着他赶快离开。实际上他讲的全是 好话。他还说:‘我深深地被这里的医务人员的人道主义和大无畏的精神所感动。这间医院以这么小的规模(我们医院的确不 是很大)在短时间内收治这么多的有高度传染性的病人,医疗救治工作进行得井井有条,忙而不乱,而且除这些SARS病人 外,还有那么多其他病人,没有发生交叉感染,在世界上任何一家医院都很难做得这么出色。’很可惜,当时许多赞美的话都 没见报,因为绝大多数人都没听懂。我当时真想当场翻译,但没被授权,我不敢啊。现在想来还真是后悔,错失了一个很好的 宣传机会。 ” 作为政府指定的首家收治医院和最后的“集中营”,广州市第八人民医院是收治SARS病人最早的医院之一,也是 收治病人最多(400多名)、收治时间最长的医院。 有趣的是,2006年3月,唐小平来到美国马里兰大学短期进修,期间给马里兰大学人类病毒学研究所和传染科作 一个SARS的专题报告,介绍广东2003年SARS的流行和救治情况。台下有人攻击他说,中国能处理好SARS问题 ,是因为中国不是一个法治国家,这里人们的自由无法得到法律保障,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唐非常生气,举出中国有切实可行的《传染病防治法》,病人被隔离是法律规定的,也是享受充分治疗的。 就在双方争论时,最后一排一个秃顶的教授站起来,激动地说:“唐,你可能不认识我了?我曾在你们医院呆了四个 小时。” “哇,我定神一看,原来是马奎尔!我脱口而出:‘Whatasurprise(真意外)!Whatasmal lworld(世界真小)!’在我们热烈握手后,他在众多的美国人面前,把他2003年在八院的亲身经历与感受讲了一 遍,对我们的抗SARS工作作了高度评价。那时,我真是很开心啊!” 和艾滋病人吃饭从不用公筷 唐小平是肝病专家,方向是病毒性肝炎,1997~1999年在美国佛罗里达大学做访问学者时方向也是丙型病毒 性肝炎及以腺相关病毒为载体的基因治疗研究。 回国后,唐小平发现作为一个传染病医生,再把目光只盯在肝炎上是不够了,而且,现实也让他把一部分注意力转移 到了艾滋病的防治上——“那个时候,艾滋病现象可以说相当严重了,我们是政府规定的传染病防治医院。我们不处理谁处理 ?但是既然归了我们,就一定要做好!” 他先后组建了艾滋病病房、研究室及艾滋病关爱中心——红丝带之家。广州八院的艾滋病专科,已成为广东省特色专 科和广州市重点专科、卫生部艾滋病临床医师培训基地、国家临床药品试验基地、其收治的艾滋病人数在全国各大医院中名列 前茅。 他还参与制订了我国“艾滋病诊断与治疗指南”和“国家艾滋病免费抗病毒药物治疗手册”等国家级指南和部分艾滋 病法律法规。 他的办公室在三楼,对面不到20米的住院部二楼就是艾滋病专科,在走廊上他能看到对面阳台的患者,他会主动打 个招呼。他说:“艾滋病患者对医生的感情,是其他疾病患者难以想象的。艾滋病患者天天生活在恐惧、孤独和绝望之中,对 他们来说,医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信赖的人。” 他和艾滋病专科的同事们会和病人一起吃饭、聊天,尽可能在消毒水的味道中营造温馨轻松的氛围。 他说:“跟艾滋病患者在一起吃什么其实不重要,关键是要让他们体会到关爱和接纳,所以,只要是艾滋病患者请吃 饭,我会排除万难赶过去,而且和他们就餐的时候,我们从来都不用公筷。” 一个传染病院院长的“幸福悖论” 12月1日是世界艾滋病日,每到这一天,都会有媒体来八院进行例行性的采访。唐小平发现,自从他们接手艾滋病 房之后,每年的12月初病人都是出奇地少,这让他感到无奈。 对他来说,当一个传染病医院的院长,还存在着另外一个“幸福的悖论”——“我们和疾控中心的工作越好,病人就 越少。病人越少,我们的收入就越少。别的医院很多病人都是自然来的,人老了没法不去医院。但是传染病可不同,我们的最 大目标当然是因为没有病人而关门。” 传染病医院的特殊性质让他们的工作带有了更大程度上的公益成分。作为一个院长,唐小平又要直接面对全院老小的 吃喝问题。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把传染病医院的医务人员纳入财政供养体系,这样我们才能把精力更集中在传染病的专项防 治上。传染病的最大特色就是不定期集中爆发,像现在我们受财政扶持的比例和综合性医院差不多,都是20%左右,生存的 压力对我们太大了!” “我希望政府能够把传染病院纳入公共卫生体系来管理,实行全额拨款,这样就解除了传染病医院生存及传染病工作 者的后顾之忧。从事传染病工作,一个是苦,一个是累,一个是脏,而且风险大。但是如果你喜欢挑战,你就会爱上这一行。 搞传染病这么多年,也有人问过我:有没有后悔?不后悔,现在你叫我改行,我才不愿意呢。” 学医的人都知道“金眼科、银外科、勉勉强强干内科、千万莫进传染科”。唐小平选择了传染科,一干就是21年。 谈及当年的选择,这个中年湖南人显得非常实在:“1984年我本科毕业于衡阳医学院,结果工作分配到了怀化山 区的一个厂医院。干了几年,为了有更大的舞台,我就想考研究生,但正好那几年教材更改,我们图书室里面就只有微生物学 和传染病学的新资料。我想传染病就传染病吧,于是考到了中山医科大学传染病学,哈哈。”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早出晚归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平时最大的休闲就是能打打乒乓球。不过没有球打不要紧,只要有 一茶一汤就够了——太太亲手煲的虫草汤和西洋参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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