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车组撞人事故原因:施工人员安全培训失位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1月27日13:49 扬子晚报

  1月23日晚8点48分,胶济铁路安丘昌邑间、距离安丘黄旗堡站约2公里处,来自徐州新沂市草桥镇纪集村的宋体俊站在铁轨上,一边铲挖泥土,一边和身旁的老乡兼工友朱均祥说笑。

  这个时候,远处不知是哪个工友突然喊了一句“有火车来了。”与朱均祥第一时间选择纵身一跃不同,宋体俊愣了一下,并试图回头看看声音传来的方向——他这个动作并没有能够完成,擦着朱均祥衣角而至的D59次动车已经撞上了他的半边身子……

  40岁的宋体俊正是这次动车组撞人事故18位遇难者之一,根据记者昨天采访得知的消息,18位遇难者中共有6名江苏籍民工。江苏民工中另有一名伤者周树贵,因骨折仍留院治疗。

  考勤表上,他们的名字打了叉

  昨天一早,记者辗转得知,此次事故中遇难的江苏工人都住在距离现场30公里外的昌邑县岞山镇。在镇东高家庄的一个废弃小学内,记者见到了和宋体俊一样来自新沂草桥镇纪集村的朱均祥,以及其他5位仍惊魂未定、悲痛万分的江苏民工。

  在眼前这个废弃的小学校院内,睡大通铺、靠火炉取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时不时地会被抽调加班——28名江苏民工已经这样生活了整整一年。对着家乡来的记者,朱均祥说起话来有些哽咽,“我们这些人都是从新沂一起来的,临到过年,却不能一起回家了。”

  58岁的朱克义当天晚上没有去现场,年纪最大的他和伙夫以及一个生病的民工留在院子里“看家”。“走的时候还笑话我拿不到加班费了,没想到……”朱克义指着身后一排大通铺,“直到半夜都不见人回来。”那个晚上,他一个人在这个房间里睡到天亮,然后就等到了眼睛都是红通通的老乡,和他们带回来的噩耗。

  写一手工整硬笔字的朱克义负责28人的日常考勤,打开桌上的考勤表,三页名单上各有一到两个人名前被打上了“叉”,一共6人。“第二天早上,我给打上去的,打上一个点根烟,倒杯酒,这就算把他们送走了。”朱克义抹抹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江苏民工被临时抽调赶工

  朱均祥告诉记者,距离他们住处不远的岞山站是一个废弃多年的货运站,铁路部门打算在这次铺设济南至青岛“奥运专线”时重新启用途经岞山的这条货运线。“一年来,我们的主要工作就是给维修铺设这条线做辅助基建。”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起一个人,他就是同为徐州新沂草桥镇人的朱祥财,即日前中铁十六局相关人士所说的“下属一分包施工企业”的负责人,是朱均祥等28名江苏民工的老板、工头。记者了解到,他同时也是这次事故中参与施工的山东籍民工的老板。“是老板通知我们去帮忙赶工,派车来接我们,还答应发加班工资,不然大冬天的,都累了一天了,谁愿意去遭那个罪啊。”朱均祥说。

  那么,1月23日晚上,需要让来自江苏、山东一百多民工聚在一起紧赶急赶的究竟是什么工程呢?在场的另一新沂民工孙兵边画边给记者解释:在建新胶济线即“奥运专线”时需要在安丘与昌邑之间架设立交桥,而老胶济线的该段影响了立交桥施工,所以铁路部门在安、昌间铺了两条便线,需要将其两端与老胶济线接驳,以腾出地方建桥。“21号夜里3点,我们已经被抽调过一次,接通了上行线,事故当晚是去接下行线。”

  按照孙兵等人的说法,事故当晚他们8点钟左右就从住处乘车出发,大约8点45分左右到了工地现场。“那时门已经开了,100多个前天刚一起干活的山东民工已经开工了。”

  就在孙兵他们拿起铲子加入施工行列后两三分钟,惨剧就发生了。“我最多铲了五下土,就听到有人说火车来了。”回忆起当时的一幕,朱均祥心有余悸。“施工的人很多,队伍排了有300米长。”在朱均祥的表述中可以听出,他们这20多名江苏民工都“不幸”地排在了施工队伍最危险的“中段”——因为前段能听到防护员的提醒,后段有更多的时间反应并跳轨。“当时我和宋体俊他们几个还在说笑,突然就听到有人喊了。”朱均祥很幸运,他不仅距离铁轨边沿近,而且反应迅速,第一时间一个猛跳跃下铁轨。“脚刚落地,就感觉一阵风从身后刮过,还像有人在后面扯我的军大衣。”从朱均祥极力保持住平衡到一下子随着车子完全经过而失重摔倒,仅仅两秒钟。好一阵才回过神来的他突然就发现,刚刚还笑着和自己说话的宋体俊已经血肉模糊地躺在远处的石堆上了。

  不愿对现场惨状多作回忆的朱均祥说了这样一番话,“如果晚5分钟出发,我们都会没事;如果我晚半秒钟跳轨,你现在就看不到我。”而孙兵则这样补充,“当时的情况,你跳得慢自然没命,跳得快如果落地不远也没命,18个人,有被直接撞到的,有被刮到的,还有被卷进去的……”

  昨天一天,记者采访了分居岞山和黄旗堡两镇、当晚参与施工的江苏、山东籍民工,按照朱均祥他们的说法,8点45分到达现场时“门已经开了,并已有很多人开始施工”,而那些山东民工则告诉记者,他们这些人其实也并非一起到的现场,“陆陆续续去的,看到门开了自然就进去开工。”至于是谁第一个开门,为什么开门,又为什么要让大家提前上铁轨开工,他们都表示不知道。

  其实,记者采访得知,这些不管是江苏或是山东的民工当中,来得最晚的也已经在铁路上干了近一年,说起铁路施工安全防范的种种准则甚至动车的时速、均速以及防避要点,民工们都能略知一二。可记者更了解到,尽管一年来都已“见过了太多次动车”,但对这百余民工来说,和动车如此正面遭遇还是第一次。朱均祥等人一直在维修废弃货运线,黄旗堡的这些山东民工年内则一直在辅助铺设安丘境内的铁路桥,他们见过的动车只是一次次在与他们施工线路相邻的铁轨上呼啸而过,除了留下震撼,实在并未对他们提高安全防范意识有多少警醒。

  而这种麻痹心理又何止体现在已经“安全施工”了一年到20年不等的民工们身上?“我们知道所谓‘慢行点’的概念,就是说在某个时间内经过施工地的火车是限速的,这个点去开工才安全。”但由于种种原因,这个点的具体时间的公布传达在整个施工体系中一直模糊甚至缺失。“只知道大概是9点,我们看有人开始干活了,以为已经到点了。”用一位陈姓山东籍民工的话说,其实一直以来,他们都会在“慢行点”前进入施工现场,一般是做一些施工前的准备工作,有时候大家不注意就会上轨道,“很少有人提醒。”

  “动车的喇叭声音像蜂鸣,太小了。”“动车的车灯虽然亮,可夜里施工现场的灯更亮,人又多,站远了根本看不见。”“冬天大家都戴着帽子、罩着耳朵,个把防护员的提醒哪能听得见。”“动车太快了,来不及反应”……这些浅显的道理,难道非等到惨剧发生之后,才能引起民工们、指挥者和管理者们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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