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漫游费早就该取消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1月29日14:45 新世纪周刊

  何晓鹏:王海作为民间维权人士,对通信行业的消费者权益已经关注了多年,对这次的手机漫游费调整,是否也在关 注?

  王海:是的,其实对移动通讯,我们从四五年前就开始反映问题。比如对月租费问题、市话清单问题进行过诉讼等等 。

  何晓鹏:这些问题现在有所改善。

  王海:是有所变化,这种变化不是主动的转变,是迫于消费者的压力、舆论的压力发生的改变。

  何晓鹏:这次手机漫游费的听证会,你也看了相关报道?

  王海:对,我也去了现场。

  何晓鹏:去了现场?据我所知不允许旁听。

  王海:我没进去,被拦住了。现在我已经申请对此进行行政复议。

  何晓鹏:对听证会进行行政复议?

  王海:对,因为它程序违法,应该予以撤销。它没有旁听者,会前没公布代表名单,也没有公布听证资料。对于听证 会,首先要保证程序正义,政府主持的听证会,应该公开举行,除非事关国家秘密,否则就应该接受社会监督。

  直到1月21号晚上(举行听证的前一天),联系中消协也好,媒体人士也好,大部分人都不说,不知道,有的人是 真不知道。

  何晓鹏:你打听不到这个地址?

  王海:打听不到,保密。而且对于代表们的意见,同意与不同意,都没有形成充分的解释和说明。你同意这个代表的 意见,为什么同意,为什么不同意,都应该进行解释,不能听而不证。另外代表提出的意见,哪些被采纳了,哪些不被采纳, 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好像根本不是真正想听大家的意见,叶公好龙而已,走秀的成分比较大,而且我感觉,具体的实施方案可能早已经内 定了。

  何晓鹏:如果方案已定,你觉得这次听证会为什么还要举行?

  王海:一方面是走秀,另一方面也是对公众底线的一个试探,看看公众对这个事是什么意见。

  何晓鹏:总之,你觉得这个听证会对漫游费的下降或取消没有什么作用?

  王海:基本没有作用。漫游费本来就应该取消,没什么可听证的。因为漫游费本身就是零成本的,不存在成本,只存 在一个结算成本,公司之间有个结算成本,但这个成本是非常低的,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何晓鹏:但对漫游费的成本问题并非众口一词,比如同为北京邮电大学教授,看法就不一样,阚凯力说成本接近于零 ,但曾剑秋认为漫游还是有成本的,比如网络的设计与建设成本,维护成本等。

  王海:这些成本、网络搭建等等,早就已经收回了。如果你要追溯起来的话,整个移动公司的成本实际上都是由消费 者垫付的,比如一开始我们买手机的时候,要一两万一部,我最早的手机就是七千多买的,以移动入网费的形式,来收回建网 的成本。

  何晓鹏:类似于固定电话的初装费。

  王海:是的。实际上,移动和联通建网的成本包括日常维护的成本,都不足以成为继续收取漫游费的藉口。现在来看 ,漫游费唯一可能存在的成本就是结算成本,不同公司不同法人之间的结算成本。但这个结算是由计算机来进行的,是自动的 ,你说计算机计算一次有多少成本?所以有没有这两个方案都没有什么意义,就是应该彻底取消漫游费。实际上不仅是漫游费 ,国内的长途费也应该取消。

  何晓鹏:各地同网同价,没有长途费。

  王海:对,长途费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因为在同一个网络,比如联通,都是在网内通话,不存在长途的问题。这也是 一个零成本服务的收费,它不占用其他网络,只使用本网,如果说成本也只存在一个结算成本。

  而且我们现在不应该以国有资产来看待移动和联通,这种垄断行为就不应该继续存在。它已经是上市公司了,就应该 和其他的民营公司一样,享受同等待遇。像现在,它占用了国家各种资源,那你就应该承担相应的社会责任和义务,你不能既 享受垄断优势,又是上市公司,又享受作为公用事业的优惠。结果,你反过来,拿商业公司的收费来获取暴利。下一步,我们 会以公民身份向信息产业部提出建议,取消国内长途费。

  何晓鹏:对这次漫游费是否能彻底取消,你有无推测?

  王海:我认为不确定。

  何晓鹏:也许只是降。

  王海:对,我觉得应该是降而不是取消。

  何晓鹏:你觉得漫游费的取消,移动话费降低,会不会威胁到固网的生存?

  王海:我觉得还不足以。移动网络永远不可能取代固网。手机再普遍,但作为公司也好,家庭也好,还是需要固定电 话的。企事业单位也不可能都用手机办公。但影响是会有的,不可能没有影响。

  垄断企业的定价权

  何晓鹏:秋风老师怎么看这次听证会?

  秋风:这个程序肯定是有问题的,如果说你要举行听证会的话,你应该是要透明、公开地举行,这个程序应该是公开 的。但现在人们可能把听证会本身的意义看得太重要了。

  何晓鹏:听证会起不到重要作用?

  秋风:从法理上讲,听证会即使做出来一个结论,实际上对于决策来说也只是一个参考价值,它不会像投票那样,选 出来是他就必须是他了。现在很多人都把听证会理解成,如果听证会做出了一个结论,那决策者就应该采纳这个结论。这样的 话,从决策的方面来说,比如这次涉及到的垄断企业,他就会对这个听证会设置很多障碍,最后宁可没有结论。所以通过什么 样的程序去给垄断性的国有企业定价,这实际上是一个难题。

  何晓鹏:这也是这次漫游费调整引起争议的核心问题。

  秋风:对。首先一点,这个成本的计算就很困难。比如你让邮电大学去计算,他靠什么计算,他对数据的掌握就很难 ,很多时候靠推测。而且,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说,成本是没有办法客观地计算出来的。

  何晓鹏:怎么理解?

  秋风:很简单,只有通过竞争的过程,才能确定一个真正有意义的成本。如果说没有经过这样的过程,成本就很难说 ,什么是真正的成本,比如一个垄断企业,他雇了很多人,这些人可能人浮于事,从经济角度来说,他是没有效率的,成本很 高,最后他就会说,我们成本高所以价格也要抬高。

  何晓鹏:这是在市场竞争不充分的环境下面对的问题。如果都是通过市场来竞争,也就不需要以听证的方式来进行定 价了。

  秋风:就不需要公众来定价,市场决定价格。他本身是垄断的,然后又是国有的,这就比较麻烦。像组织听证的这个 主体,比如政府机关、机构,他和这个垄断企业本身就存在很复杂的关系。如果这个垄断企业是一家私营企业,可能也需要公 众定价,但这个政府和这个企业之间的利益关系是比较清晰的,政府相对来说可能会比较公平一点。但我们现在这个政府不是 这样,他还得考虑让这些国有企业挣大钱。

  何晓鹏:保值增值。

  秋风:中国移动在这些国企里,好像是每年利润贡献比较大的,除了那几个石油公司以外,就是中国移动了。政府组 织听证,政府又是中国移动的大老板。那你可以想象,让这个听证会比较公平公正就很难。所以我觉得,首先一点,恐怕就是 在听证的过程中,如何隔离政府的利益。

  何晓鹏:比如……

  秋风:比如可以让全国人大来主持这个听证会,可能就会比由国资委、信产部合适,信产部直接就是中国移动的老板 啊。

  何晓鹏:换一个独立的仲裁方。

  秋风:对,这个很重要。比如说这次听证会没有结论,为什么没有结论,肯定跟听证会的主持者有关系,和主持者的 态度有关系。如果说由全国人大,再吸纳一些独立人士,来组成这个听证人群,就会更好一些。

  何晓鹏:但是不论是政府还是人大来组织这样的听证会,他的调研数据还是由这些公司来提供的,对于价格的制订标 准可能还是无法作清晰判断。

  秋风:最好有一个独立的调查委员会,进行比较广泛的调查。你不能光让几个研究机构,或者会计公司去做,应该有 更广泛的调查,包括动用政府审计的权力来调查了解。实际上,国有企业的财务应该是最透明的,应该比上市公司还要透明, 因为他是公众的公司。

  何晓鹏:但在目前情况下,类似于中国移动这样的国有企业,只能通过听证的形式来定价。

  秋风:通过公共的决策程序来定价。但我的想法,他不应该仅仅局限于听证这一个程序,好像大家现在把宝全押在听 证上面了。

  何晓鹏:还有什么渠道可以尝试?

  秋风:可以想更多的办法。比如想方设法用公共权利规范或者指导垄断企业定价。

  何晓鹏:谁来指导?

  秋风:比如一个独立的委员会。平时就对这些垄断企业进行成本调查,监督他的运营等等,来确定一个价格基准。再 根据市场情况,看它的盈利状况,来评估它的价格体系是不是合理。

  身份之困

  何晓鹏:胡老师,你在去年初的时候曾经就网通和电信以降低成本为借口,协议南北划疆而治的行为进行了批评。这 次有人说移动话费如果大幅降低,会使现在移动“一家独大”演变为“一家独吞”的局面,你怎么看?

  胡星斗:无论是移动还是固网,都是垄断企业,只不过谁的利益多、谁的利益少的问题。然后他们总是拿出他们要进 行什么技术革新,要应对挑战、维持生存为借口。但是很多国家,电信运营商都是充分竞争的,能够给广大民众提供更好的服 务性产品。

  相对于移动电话来说,固定电话处于劣势。这里说的劣势是相对的,对于固定电话,用户增长不是太快,话费相对于 移动通信来说也不算特别高,但他仍然有丰厚的利润,特别是月租费、初期安装的费用,即使是通话费,包括市内通话费和长 途通话费,都是相当高的。

  只不过现在移动电话发展迅速,中国有5亿的用户,居于世界第一。中国的移动电话费恐怕是最高的,像美国的移动 电话收费,一分钟仅相当于中国的几分钱。

  何晓鹏:这是相对价格的比较。

  胡星斗:对。中国的移动电话费非常贵,特别是再加上漫游费,贵得离谱,现在世界上有漫游费的国家很少,即使收 漫游费,也都是收很低的成本费。

  我觉得现在运营商不能以成本高作为他收费高的理由。因为现在各个国家的设备都差不多,像中国的无论是固话的设 备还是移动通讯的设备,不会比美国的落后。他们的成本费用应当是差不多的。

  如果说我们的成本高,那可能就是人浮于,但我们的人力成本相对来说又比较低,比如比美国的要低,尽管我们垄断 行业职工的收入非常高,但还是比美国的电信员工低。

  何晓鹏:在绝对数值上比较低。

  胡星斗:对。如果是相对于购买力来说,中国的就要高得多。你像美国的一般职工,比如说年薪是四五万美元,一个 月也就四千美元,交完各种所得税、保险之后,可能只剩两千多美元,这在中国大约只相当于一万元人民币的购买力。但在中 国的电信行业,一般的中层干部可达到二三十万元人民币的年薪收入。

  而且现在的这种竞争,也不是一个充分的竞争,是划分势力领域的,以降低成本为借口。现在中国移动也好,固话系 统也好,还处于一种完全垄断的状况,或者是寡头垄断状况。这种寡头垄断,一方面没有受到很多的约束,而且通讯行业在我 国是属于保护的行列,是当作国家发展战略这样一个特殊的行业来加以保护的。

  何晓鹏:这是一个很大的不同,在国外,通讯行业很多都是私营性质。

  胡星斗:对,是私营的,都是充分竞争的,但我们国家可能把通讯视为一种信息安全的内容,把通讯作为一个特殊行 业,不让民营资本或者外资进入。缺乏法律制约,同时,也很难受到有关政府部门的制约,因为这些通信企业的级别很高,副 部级的大企业,都是官本位,行政主导,董事长本身就是高官。

  何晓鹏:位高权重,在政府监管上就有诸多限制。

  胡星斗:这是一点,他又很难受到民主制约,比如人民代表,他们可以提出无数的意见,包括我们的媒体也可以提出 很多意见,但垄断企业可以完全置之不理,不进行整改,或者是表面上进行一番答复,实质上一点不动,这种情况在中国愈演 愈烈。

  现在就是这样的一种现象,怎么说呢,权利寡头吧,这些特权者完全可以忽视人民群众的利益,即使搞这种听证会, 也是作秀性质。

  在特权保护下的垄断,只能滋生官僚主义的企业家,他们不是真正的企业家,他们一方面要挣钱,职工收入都非常高 ,另一方面还要升更大的官,为自己的仕途着想,所以他也象征性地降一点。

  何晓鹏:所以这种降价行为就缺乏动力,只能在不得不降的时候做出一点让步,总是滞后行为。

  胡星斗:对。比如说中央的某些领导人开始给垄断企业施加压力,毕竟中央提倡建设和谐社会,就要把这些不和谐的 因素解决,把老百姓不满的问题解决。而且作为这些垄断企业的主政者,本身也是高官,所以也需要从自己的仕途来考虑,象 征性地降一点价。但是你要真正从根本上取消他那些特权利益,比如月租费、漫游费、长途费,他们是绝对不答应的,哪怕你 可以证明他成本是为零的,而且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不收这些费用的,他也不会取消。

  何晓鹏:这种双重角色也让这个问题变得复杂起来。

  胡星斗:这些人可以称之为政治企业家,不是完全的企业家,甚至可能很多人都称不上企业家,他们还是属于官员的 序列,因为他们有级别,他们不是服从市场经济的原则,市场经济原则要求利润最大化,要搞好企业的经营、降低成本,然后 最大限度地去服务于民众,因为你只有服务好民众,你那个最大化的利润才能够保得住,才能有长期的最大化利润。

  但是我们的这个企业,垄断行业的这些负责人,就不是这样了,他的做事原则,主要是要取悦于上级,下级服从上级 ,但是同时保住自己的,或者是自己集团的利益,而可以枉顾消费者的利益。这在一个市场经济充分发达的社会,是不可想象 的,你可以不顾消费者,没有消费者哪有你的利益?消费者是你的衣食父母,但是在中国的垄断行业,这个情况就是完全不一 样,不符合这些经济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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