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保组织协调人：收费是最好的减塑方式

　　“凡是一次性购物袋都是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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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 年10 月，环保组织“北京地球村”率先设立“减少塑料袋联盟”，为推动“禁塑”出力。1 月8 日，《关于限制生产销售使用塑料购物袋的通知》的颁布让他们既高兴，又觉得不无缺憾。他们认为，一些媒体呼吁推广的免费纸袋和可降解塑料袋是“错误的舆论”，所有的一次性购物袋都应该收费。

　　研究表明，纸袋的环境成本比塑料袋更高。我很不赞成大量使用这些替代品，无论是哪种替代品，如果人们不改变滥用和浪费习惯，都会造成环境恶果。

　　文/ 李琴

　　“政策终于出台了！”

　　1 月8 日，在“减少塑料袋联盟”博客里，36 岁的文衡凤用一句话表达了她的兴奋。当日，国务院下发《关于限制生产销售使用塑料购物袋的通知》，规定自6 月1日起，在所有超市、商场、菜场等零售场所一律不得免费提供塑料购物袋。

　　早在2006 年10 月，已有10 年历史的NGO“北京地球村”就设立“PlasticBags Reduction NetWork——减少塑料袋联盟”(简称PBRN)，力图利用“联合”的优势，鼓励零售商、学校和社区加入到减少塑料袋的行动中。会计师出身的文衡凤现任该联盟的项目协调人，也是唯一的专职人员。

　　由于PBRN 的努力，更多的NGO也向塑料袋正式宣战。2007 年11 月，联盟联合“自然之友”、“绿色和平”和世界自然基金会等多家同行，在全国开展“节能20% 公民行动——绿色包装我选择”活动，并将11月28 日指定为“减塑日”，在各试点超市推行塑料袋收费，所得款项捐赠给指定基金会，用于治理环境。

　　尽管文衡凤每天都在关注与“减塑”有关的新闻，但《通知》的颁布还是让她大感意外，“之前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虽然高兴，但在她看来，问题远未结束。“这个通知内容很全面，但具体细则还未公布，怎么执行还不得而知。”对于第一人口大国的“有偿使用塑料袋”政令，国际媒体在高度赞扬的同时，也对这一政策在中国能否做到令行禁止表示怀疑。文衡凤同样心存疑虑，最近她计划在北京国际科技会展中心召开一次研讨会，邀请一些相关专家出席，“我们也有很多的疑虑，需要专家的解答。”

　　收费是最好的“减塑”方式

　　文衡凤认为，“收费，是最好的‘减塑’的手段。”

　　2007 年年初，PBRN 便推出了倡导塑料袋收费的建议书《北京地球村——塑料袋收费之建议》，指出：“若仅仅依靠消费者的环保意识，实际减少塑料袋的使用是难以实现的。应该利用经济手段来刺激消费者，这样消费者才会改变他们的消费方式，从而控制塑料袋的使用量。为此，塑料袋收费是一个有效的措施。”

　　建议书作者是日本人池田武。2003年来到中国的池田武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对中国也相当了解。因为一直关注环保，池田武于2005 年11月申请加入“北京地球村”，并申请成立了PBRN。两年后池田武离开，加入另一个NGO环境友好公益协会，同时兼任PBRN的顾问一职。

　　在建议书中，池田武特意提到了塑料袋收费的具体案例：爱尔兰从2002 年3 月开始，对每只塑料袋征收15 欧分的税款，此举使该国塑料袋使用量减少了90%(爱尔兰政府发表的最新统计显示，塑料袋的使用量减少现在达到了95%)。

　　同年中国台湾实施塑料袋收费，每只标价2 元新台币，且厚度不得低于0.6 毫米。此后塑料袋使用量减少了55%⋯⋯

　　而在文衡凤看来，虽然国情不同，但爱尔兰的经验最具借鉴意义。PBRN 原本定位为大学校园组织，约有20 多个校园社团加入，影响扩大之后，又与自然之友、绿色和平等多家NGO 联合在一起，由联盟任总协调，在全国宣传“减塑”，名称预计会调整为“绿色选择——减塑项目”。

　　好消息陆续传来，联盟的大本营——北京目前已有多家超市相继加入。北京大学校内的燕园博实超市设立了“无塑料袋快速收银台”，给自带购物袋的消费者较短的等候结账时间；家乐福方圆店设立了“环保绿色通道”，同时在收银台销售可重复使用购物袋。更令文衡凤兴奋的是，家乐福的其他分店也陆续贴上了减塑联盟的海报。“减塑联盟一开始是没人理的项目，看来现在已经慢慢开始受到商家的关注。”她有些得意。

　　“减塑日”定在11 月28 日，文衡凤解释说，这并无特别含义：去年7月，“北京地球村”等多家NGO共同开展“节能20% 公民行动”，每月有不同主题，11月的主题定为“减塑”；为配合北京奥运会，便将“减塑日”定在28 日。当日北京的活动地点选在宜家。尽管文衡凤事先与宜家提前沟通，但双方还是为能否在入口处附近设置展台发生争执。最终展台还是被撤换到一楼自动扶梯后面。文衡凤在展台上散发宣传材料，池田武则抱着吉他，在宜家的三楼餐厅弹唱环保歌曲，周围是正在用餐的顾客。尽管开始并不顺利，但效果却不错。“当天，塑料袋的用量就减少了近3000 个。”文衡凤说。

　　一场尴尬的校园听证会

　　文衡凤原本在北京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工作。1998 年，她在《北京青年报》上看到一则关于“北京地球村”创办者廖晓义的报道，大受感动，于是顺理成章成为志愿者，几年后成为专职人员。她负责的第一个项目就是PBRN。

　　“推广收费塑料袋并不顺利。”文衡凤回忆。但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最大的打击来自她的母校——人民大学的校友。2007 年12 月6 日，人大环境学院青年志愿者协会主持召开校内超市塑料袋收费制度听证会。协会从几个月前就做过前期准备工作，出人意料的是，在发放的1000 份问卷中，不同意塑料袋收费的占59.54%。

　　后来协会又在学校BBS 上发了两个帖子，跟帖如云，但99% 的人反对塑料袋收费且言辞激烈。收到协会会长、大三学生李恺转发的帖子后，文衡凤大感震惊。“很难接受，总觉得学生们应该有热情，可以接受这些事情，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多反对、指责和争议。”

　　听证会上，李恺介绍了北京市塑料袋的收费情况，以及已实行收费超市的减塑效果，又公布了他们设计的几种收费办法，例如从第二个塑料袋开始收费、发放免费布袋或纸袋，让不要塑料袋的顾客优先结账等。

　　因为反对意见占多数，学生代表的发言时间从5 分钟延长到1 个小时，但最终仍未能确定是否在校园内实行收费制度。池田武听完长达3 个小时的听证会，反而更能接受学生的反对意见，“其实反对和赞成的比例是6 比4，学生们的反对理由充分，一是不应变相增加消费者负担，二是收费的去向不明朗。”

　　当今年“减塑令”《通知》颁布时，池田武生病在家，有记者前来采访，他才得知这一消息，当即大呼意外：“我也曾经怀疑，中国会不会出台这样的政策。”

　　事后他和一些NGO 的成员谈论这个话题，池田武也抱有几分疑虑：“政策出台太过匆忙，很多问题还没有解决，一切都要等到细则出台才有定论。”

　　文衡凤最关注的是收费的去向问题，在她看来，这正是政策广受质疑的症结所在。

　　事实也是如此。去年11月19 日起，李嘉诚旗下的香港百佳超市停止主动向顾客派发塑料袋，只在客人要求时提供可降解的塑料袋，同时呼吁顾客按每个塑料袋捐款两毛钱，用于环保事业。据百佳公布的数据，政策如果顺利实行的话，1 年可减少大约5000 万个塑料袋。这本是桩好事，但一周内香港各大媒体却轮番炮轰百佳此举，质疑该超市处理环保基金善款方面缺乏透明度，百佳随即宣布计划流产。

　　在《北京地球村——塑料袋收费之建议》里，池田武提出的建议是：商家定期将收费上缴政府；政府建立环保基金进行管理；扣除运作和管理费用后，这些基金将用于资助建立废旧塑料袋回收、再循环利用系统，治理白色污染项目，防止、减少生活垃圾产生的项目、垃圾的利用研究，以及环保教育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