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学者称13亿中国人吃饭不能靠国际市场

　　粮价上涨已经成为全球性现象。去年世界主要粮食作物小麦、玉米价格上升的幅度，为最近30年来最高，世界粮食库存也达到了近年来的最低点。造成这一局面的原因，主要有三个：一是世界一些重要产粮国如澳大利亚等因气候干旱粮食显著减产；二是美国和欧洲国家将大量粮食作物用于生物原料生产，增加了粮食的非食品性消费；三是不少原先可以粮食自给的国家，如今也加入了粮食进口国的行列。这使去年世界粮食市场出现“僧多粥少”的局面。

　　中国粮食生产形势不容乐观

　　中国粮食市场虽受世界市场影响，但造成中国粮价上涨的成因，却又有所不同。值得关注的还是国内因素：其一是粮食生产成本明显上升。由于石油价格飞涨，化肥、农药等农业生产资料价格也在迅速上升中，粮食生产的成本提升幅度，已使从粮食生产中的获益越来越微不足道，农民从事农业生产的积极性也随之降低。其二是从事粮食生产的人口正在减少。随着工业化和城镇化的迅速发展，中国农村青壮“剩余”劳动力已基本转移到城镇就业，从事农业生产的人口已相对不足，而与此同时，农业技术和农业生产效率的提高程度有限。这两方面因素合在一起，正在使中国粮食生产相对不足。与其他生活用品不同，粮食是生活必需品，只要产量稍有减少或者供应稍微不足，就会明显影响市场价格，使粮价出现大的起伏。

　　当然，中国目前还不是粮食绝对不够用，而是相对不够用。统计数据表明，最近几年中国粮食遏制住了1998年以来的连年下降势头，接连取得增长，去年中国粮食则再获丰收，突破5亿吨，接近1998年的水平。但这并不表示中国就不存在粮食短缺。原因至少有三个：一是中国人口目前还在增长，人均粮食供应量并没有提高，实际上比1998年人均411公升的水平仍有不少下降；二是中国人的饮食消费结构正在改变，高蛋白质食品消耗增多，这提高了中国的粮食需求；第三，是中国粮食作物转化为酒精和乙醇的数量也在增加。

　　中国粮食生产的形势并不乐观。目前农业生产中的一些结构性问题，如果不能得到恰当解决的话，中国粮食生产由相对不足转化为绝对不足并非不可能。近年来，中国耕地的数量已经大大减少，尽管中央政府划定了18亿亩的耕地红线，但这条红线在几年后就有可能不保。而就今年来说，雪灾造成粮食减产几乎难以避免，大雪已使农作物受灾面积达到1.78亿亩，其中成灾8000多万亩，绝收2000多万亩。如何保证在受灾的情况下粮食生产不发生明显下降，这是大自然今年给中国人出的一道难题。

　　不能把十几亿人吃饭的问题交给国际市场

　　如果中国粮食不够用了，是不是可以靠国际市场来解决问题呢？一些经济学者认为中国根本不存在粮食安全问题，世界上粮食多的是，不够的话尽可到海外去买。这种看法其实并不新鲜。大卫·李嘉图早在1815年就曾发表《农业保护政策批判》，依据其比较优势理论对马尔萨斯的农业保护论提出质疑，力主英国废除《谷物法》，到世界市场去找粮食。

　　仅从经济的角度看，美国、阿根廷、加拿大这些平原居多的国家，非常适合于机械化农业生产，因而农业生产具有低成本优势。而日本、欧洲甚至中国因多山或丘陵密布，农业生产成本相对较高。让美国、阿根廷等去生产粮食，而日本、中国等去买粮食，似乎“各得其美”，是件划算的事情。其实不然。

　　与工业品生产基本不受自然天候影响不同，作为农业生产的粮食生产深受自然情况影响，因此充满不确定性。英国在工业革命进入中期后，于1840年废除《谷物法》，将英国人的粮食消费与世界市场对接，这与英国的人口数量较少有很大关系。中国与其他国家不同，乃是世界第一人口大国，一旦采取鼓励粮食进口的政策，依中国现在的粮食生产状况，中国绝大多数粮农都将破产而不再生产粮食。它所造成的结果是，中国自己生产的粮食越来越少，将越来越依赖世界粮食市场。一旦发生世界性粮食减产，或者中国自己发生严重自然灾害突然造成粮食急剧减产，世界粮食市场将无法完全满足中国粮食需求，中国就有可能出现粮荒。中国大豆市场对外开放后，东北大豆产业被美国大豆横扫，就是一个警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二战结束以后粮食日益依赖海外的日本，就一直为不能粮食自给而深感苦恼。1972年世界范围内气候异常曾造成许多国家粮食减产，粮食价格短期内迅速上涨，世界产粮大国美国决定优先供应国内消费并中止了大豆出口，此一举措让许多粮食进口国不得不四处奔走寻找新的粮源，而高度依赖粮食进口的日本一下子就产生了大豆恐慌。这一经历至今仍让日本人心有余悸，许多日本学者因此呼吁提高日本的粮食自给率，日本迟迟不愿完全开放农产品市场，也与此有关。而今天日本虽然总体仍然高度对外粮食依赖，但其主食大米的自给率却达100%。欧洲国家也是如此。欧洲农业生产的自然地理条件也不如美国，但为实现粮食自给，绝大部分欧洲国家都实行农业保护政策，多年来对美国所要求的取消农业保护说“不”，这使欧洲基本实现粮食自给，甚至有些年份还有盈余可以卖出。

　　如果整个世界都在闹粮荒，粮食出口国首先要关照的，肯定还是自己。去年世界粮食供应相对短缺后，不少主要产粮国都减少了粮食出口，优先保证国内需要。这些国家包括美国、马来西亚、阿根廷、乌克兰等。而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小麦出口国澳大利亚，连续两年的干旱造成粮食大幅减产，该国如今可能要从国外进口粮食和饲料才能满足国内之需。想靠国际市场来养活中国，这等于把十几亿中国人的吃饭问题交给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