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动物世界董事长汪竹义其人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4月24日11:28 三联生活周刊

  汪竹义

  在宜昌,汪竹义的朋友很多。汪竹义的父亲、三峡大学水利工程学院的汪传松教授这么对本刊记者评价儿子:“开朗、活跃、性格温和,曾经跟他合作过的朋友说他能吃亏。”而森林公安的某负责人则叹息,“人非常聪明,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汪竹义1992年毕业于三峡大学的前身葛洲坝水电工程学院发配电专业,之后进宜昌市有名的公司昌丰化纤公司。他没有按照父亲的期望搞技术,而是从一名普通职员做起,用心于行政。1年后,他成为总经理秘书,并在接下来的4年里担任总经理助理兼昌丰化纤公司下属花园别墅酒店的总经理。

  1995年,昌丰因经营不善面临倒闭,汪竹义开始另谋出路。汪传松说,“他竞争过中南橡胶集团总经理的职位,7个人经过淘汰剩下3人,竹义是其中之一,是我动员他放弃的。我的理由是,他没有背景,没有自己的人手,就算竞争上了,也很难管理手下的人。还不如自己搞事做”。

  据汪传松说,东山鸟语林是汪竹义离开昌丰后自己做的第一个生意,但在随后的采访中,汪传松承认,儿子经常出差。即使是在后来经营三峡野生动物世界的时候,他还同时经营很多产业。“他和朋友搞了个磷矿,另外在北京认识了几个朋友,合伙在河北保定工业区搞中保再生资源公司,据说北京还有个娱乐性质的饭店,有歌舞厅。”至于近几年,汪传松说,“在帮我跑项目,我在爆破方面有两个新技术,但是缺资金得不到推广,他从2004年开始一直在帮我跑”。虽然在科学方面汪竹义尊重父亲,但在另一方面他觉得父亲书生气太重,“他跟我说,在科学产业化方面我太书生气,光走下层路线不行,要走上层路线,建议我多利用我的教授头衔和社会关系”。回忆至此,汪传松颇为感慨,“除了为解决家属工作问题找过院长,我还没为别的事动用过社会关系”。

  东山鸟语林和三峡野生动物世界是汪竹义做过的比较为人所知的项目。

  东山公园也叫宜昌市烈士陵园,由市民政局直属领导,属行政事业单位。2004年,为了面向社会服务,公园取消了门票。2005年,汪竹义受武汉东湖鸟语林的启发,通过弟弟的朋友——在宜昌市东山公园做“流沙工坊”的朱宏波介绍,找到公园管理处主任赵建国。经商谈,双方达成协议,汪竹义在陵园投资10万元承包了一块4亩多的绿地建鸟语林,经营期限8年。汪竹义每年向管理处交纳场地费1.2万元。

  赵建国告诉本刊记者,“管理处有财政拨款,并不需要我们找资金。当初之所以和汪竹义合作,一是考虑建鸟语林可以提高人气,二是改善荒地”。和汪竹义不多的交往中,赵建国的印象是,“市场经济下,比起一般30多岁的年轻人有股拼劲”。

  为了提高鸟语林的知名度,汪竹义和当地媒体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他搞了很多吸引眼球的策划,有一次,他把一个美女和很多鸟关在一起,活动持续了半个月,让我们帮他宣传。”但是让这个朋友奇怪的是,“自从经营野生动物园后,他反而不找媒体了”。

  虽然想了很多点子,鸟语林的生意从开业就不是很好。赵建国说,鸟语林头一年交了场地费后,第二年赶上禽流感生意更不行了,门票从30元一张改为15元,人多的时候,10元一张也卖。“网破了,鸟跑了好多,再加上禽流感,鸟语林就办不下去了。”汪传松说。“承包费、维修费、绿化、买网、人工费用、买鸟,总共算下来估计损失了40多万吧。”赵建国这么估计。

  鸟语林经营失败后,2006年,汪竹义告诉父亲,打算接手三峡森林野生动物世界。汪传松当即表示反对,他对本刊记者说,“我出生在农村,养过猪、牛,知道动物不好对付,所以我反对他从事动物饲养”。

  事实上,此时的三峡野生动物世界已经难以为继,正急切地寻找下家。

  根据《宜昌市对外经济贸易委员会文件[2000]61号》,野生动物世界有限公司最初投资方为香港桂林雄森熊虎山庄娱乐城和宜昌市林业局下属三峡植物园,投资总额为1.3亿元,注册资本5200万元。植物园以折价1040万元的林地资源600亩占注册资本的20%,娱乐城以折价4160万元的野生动物资源出资(虎50只、熊50只、狮20只及其他野生动物),占注册资本的80%。在委派书中明确指出,雄森熊虎山庄老板周伟森为公司董事长,公司副董事长之一为现宜昌市林业局局长、党委书记刘先新。

  在三峡野生动物世界有限公司当初立项申请的相关文件中,通过对成本和效益比较,为野生动物世界这一项目描绘出了一幅“美妙蓝图”:“动物实际耗费计算,管理及医务人员工资和各种税费三项开支总费用666万元,可产生直接效益每年达3000万元以上。这个3000万元由三部分构成:野生动物种群效益每年增值1800万元,门票收入每年1000万元,相关收入如当地商业、饮食业、休闲娱乐服务业和以熊胆粉为主的加工业200万元。这还不包括带动种植业和养殖业发展产生的间接效益。”最后,这一项目总体评价为,“每年收入可达4000万元以上。无论从建设条件、建设的必要性,还是三峡地区的生态环境建设和大旅游发展的新要求来说,该地都具备了建设‘三峡森林野生动物世界’繁育中心的基础和条件。实施该项目不但具有巨大的生态效益和社会效益,而且还带来一定的经济效益。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现实情况是,在开业最初,野生动物园确实红火过,但是在经历了“非典”后一蹶不振,年年亏损。即使票价由最初的100多元降到几十元,也乏人问津。在雄森熊虎山庄退出合作后,宜昌市林业局开始寻找下家接手。宜昌市儿童公园动物世界的经营者吴朝玺就接到过现林业局新闻发言人曹光毅的电话。“他说,把我们的动物园承包给你,搞不搞?”吴朝玺说,“我告诉他,不搞。除非你每年提供动物伙食费和各项开支,那么我一分钱不要,愿意帮你养活动物。”

  吴朝玺是河南濮阳人,曾在清丰县驯化动物表演团工作,1995年到宜昌,和儿童公园合作搞动物园。对于这个行业,他有清醒的认识,他告诉本刊记者,“现在全国野生动物园都不景气,动物园之间交换,成都、重庆的老虎都交换不出去。老虎不好养,光吃瘦肉不吃肥肉,一天至少10斤肉。上世纪80年代老虎紧张的时候,交换价格在5万多元一只,现在2万元一只都没人要。野生动物园的老虎繁殖太多,都在吃避孕药呢”。吴朝玺的动物园只有2只老虎,他笑着说,“在三峡野生动物园花几十块钱也是看老虎,在我这花5块钱也是看老虎,不都是老虎么?来我这看还便宜”。在吴朝玺看来,周伟森是最聪明的,“他用动物做抵押,贷了900万元走了,现在由林业局来还这个钱”。

  被吴朝玺看作“烫手山芋”的野生动物园让汪竹义接了下来。2006年3月25日,汪竹义成立的金银岗野生动物世界有限公司作为承租方和刘先新为代表的三峡森林野生动物世界有限责任公司签订了租赁合同,租赁期限为20年,租金按年度递算,第一年度租金10万元/年,第2年度到第3年度租金20万元/年,到第4年度至20年度租金25万元/年。

  按汪传松的说法,儿子最开始是和一个叫张宝的原野生动物园工作人员共同经营,只合作了3个月,因为出资出力的问题分手,后来就找了姑姑汪传秀合资,这才解决了资金问题。然而,经营到“五一”,去动物园帮忙的汪传松就发现,收入没有原来想象中那么高。“林业局当初的介绍,每年光门票收入就达到30万~50万元,但当时借着黄金周门票收入也才四五万元。经营动物园的两年里,我在那呆了4个多月,有时一天一张门票都卖不出去。”

  为了提高经济效益,汪传松和儿子一起想过很多办法,“加大投入丰富动物品种和数量,开辟两栖馆引入新动物,把原来鸟语林的鸟转移过去,对大门和园内进行装修布置,门口买了4000~5000块钱的花摆放,总投资估计在80万到100万元”。这些钱,汪传秀出了一部分,汪传松也拿出了自己积攒下来打算做科研的钱贴补儿子,“我看他把车卖了,过得相当节省”。虽然加大了投入,生意并没有起色,“为了省人工,基本上都是家里人帮着在做。缺好的兽医,很多动物死了;两栖馆倒闭了,只剩条大蟒;猴园里新买的大耳羊难产,死了不少,现在剩不了一两只”。

  2007年12月20日野生动物世界第一只东北虎被杀后,汪传松说他很“震惊”,曾向儿子打听过详细情况。汪传松坦言,“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他”,为了考验儿子,他跟儿子提出自己怀疑的对象,这些人大多是汪竹义的朋友,一一都遭儿子否定。“他认为这个事情性质很严重,不会是那些朋友干的。”汪传松也想过,如果儿子参与了此事,出国时会不会趁机携带虎制品?考虑的结果是,“他不敢!一张虎皮相当于一张毯子,他走的时候身上没带任何行李,可能性不大”。

  2008年3月15日左右,汪竹义在武汉为父亲的“造纸黑液的资源化”项目寻找合作伙伴,之后汪传松应儿子要求去到武汉向客户详细介绍自己的技术。汪传松说,那是最后一次见到汪竹义。

  3月23日,宜昌市林业局中止了与汪竹义的租赁合同,收回野生动物世界的经营管理权。下午,汪竹义被宜昌市林业局森林公安带走,被采取刑事强制措施,接受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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