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谈报道震灾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5月18日03:40 21世纪经济报道

  “可以做的是,为映秀小学废墟下存活的人,祈福!”写下这句话,郑小伶又连夜毅然往汶川进发。

  “映秀全城尽毁。”望着这一切,吴鹏又红又肿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一位小女孩拉住一个护士啜泣着说,我没有妈妈了,我能喊你一声妈妈吗?”黄磊啜泣着,写下这悲天悯人的一幕……

  读着本报记者在震中前线发回来的报道,一次次被感动,一次次潸然泪下。

  汶川大地震,来得如此突然,如此惨痛,如此悲怆。而本报的很多记者,第一时间哽咽着打电话给报社领导,纷纷要求到前线进行采访。

  地震发生后,本报紧急成立了“四川地震灾情特别报道新闻领导小组”,21世纪报系发行人沈颢、本报主编刘洲伟亲自担任领导小组总指挥。

  他们当然知道,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场极为痛苦的严峻的考验。但沉痛的灾情在驱动着他们,神圣的新闻理想和新闻道义在驱动着他们。

  在他们眼里,那里,不仅仅有危险,更有灾区人民,更有新闻。这同样是一种令人荡气回肠的赈灾方式,这种绝地里的驰援与困境中的牵手方式,同样令人尊敬。

  他们冲在最危险的地方。他们跨过尸体,他们爬过泥石、瓦砾。他们穿梭在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余震的“死亡之路”。他们坚忍地等待着一场场漫长的生命拯救行动。他们度过了一个个惊心动魄的采访历程。他们发回了一篇篇感情真挚、催人泪下的报道与图片。

  于是,我们读到了大国之难背后的悲怆与不安。

  于是,我们读到了共纾劫难背后的决心与坚强。

  于是,我们读到了举国平难背后的信念与力量。

  他们也是一支响当当的铁军。向他们致敬!

  (范利祥)

  郑小伶、王小明、黎敏奇:以生命长跑的坚毅支持希望

  5月17日,我们再一次上路。路线是都江堰-紫坪铺码头-铝厂-映秀镇-汶川县城。其中将采用陆路、水路、徒步、直升机各路工具到达目的地,如果顺利的话,明天(18日)将搭乘直升机到达汶川或周边县镇。

  这条路,已经走了3次,为了补充给养及给报社供稿不得不三次往返。其中有近20个小时无法与总部取得联系。大家都很心焦,每到有通讯信号的地方,同事们的问候短信就会以爆炸式的方式冒出来。“平安”成了最朴素的也是最“烦人”的问候。在此,我们请求同事们发些搞笑的告白短信,抚慰一下我们的神经。

  要讲的故事太多了,最惊心动魄的是14日晚在都江堰人民医院,由宜宾市卫生局的一位男副局长带着几位女医生与本报记者一起到危楼上厕所,在黑漆漆的楼道里要跨过几具尸体。据说,有的女医生已经憋了一整天“没有解决问题”了。

  平时,我们对解放军的感情多是象征性的,但是有了解放军在地震余震中的废墟上挖刨生命、在山体滑坡的悬崖修筑道路、在冲锋舟上运送伤员的亲历之后,相信以后我们对解放军的感情将是发自内心的。还有公安消防、武警官兵、医疗等,都可以成为维系百姓生命线的最后依靠。

  其实伴随着整个采访过程的最大痛苦是,由各兵种组成的拯救队伍其专业设备及专业技术尚达不到重灾拯救的最高要求,我们曾看见十几小时难以将废墟之下的微弱生命挖掘出来。拯救队伍心焦如焚,彻夜不眠,分秒不停。但是他们以生命长跑的坚毅支持希望。

  我们的简单手记写于出发的车上,电源有限不能多写。希望我们的亲人看到我们在灾区的报道之后不要担忧,平安会一直伴随我们!

  希望所有的灾民都好,继续期待生命的奇迹。让我们感动的是,在地震百余小时之后,还有长扬鸣叫的救护车载着刚刚挖掘出的生命疾驶向成都。

  陈欢:人的脆弱和伟大

  14日,作为本报前线记者,我降落在四川双流机场,此时,我尚不知道我将在这里看到什么,只是我相信,作为一个记者,此刻,我应该在现场。

  一天之后,当我看到无数的生命逝去之后(原谅我,不想描述那些此生再也不想见第二次的悲惨场面),我由衷的感到,能够躺在绵竹的体育公园里面,他们已经是命运的幸运儿,至少,他们还能呼吸,还能睁开眼睛。

  在都江堰的大堤上,我遇到一家三口。在都江堰工作的父母在地震发生后的当夜,不顾危险,步行十多个小时,从小路走进映秀镇,找到了他们在映秀读书的儿子,又步行了十多个小时,一家三口走了出来。当我遇到他们的时候,妈妈手拄着竹子砍成的手杖,脚肿的已经像馒头,穿不进鞋,但是她的脸上,满脸的轻松和安详。

  人在大自然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但是,在某些时候,又让我深深感到敬意。

  陈小莹:如果不是余震……

  前往安县茶坪水库之路本来很美妙。这条路会途经一个天然温泉所在地——千佛山,各种度假山庄坐落在半山,群山叠嶂,河水淙淙,足足十数公里。如果不是余震,和道路上隔三差五耸立的巨石,我也许要贪恋这些风景。但是现在,我却时时感受着生命的威胁——道路只有一车宽,挖向山内,旁边就是落差数十米的河流。如果余震强烈,滚落一块巨石,那么我和我雇的出租车都将无处可逃。

  但周围的人似乎已经忘记了害怕。刚刚失去了住房的灾民都密集在山坳里扎着帐篷,头顶依然是那些看上去有可能滚落的石头。

  在采访回来的路上,我还突然接到了逃生的指令。“新华社20分钟前的消息,就在你去的茶坪水库,随时要发生重大洪灾,赶紧回来。”晚上回来,在央视新闻中,看到了这个水库的消息,就是它的裂缝,迫使北川的营救人员全体紧急撤离。那个时间,我正爬上大石头上拍水库照片。

  陈逸航:流着泪水拍照

  17日,我又来到重灾区——绵竹市汉旺镇。我看到,在一个学校,救援队员正在挖尸体。很多尸体都已经膨胀了。他们的家长,都在旁边等着。他们明知道孩子都已经死了,但仍然就这样等了很多天。这样的场景,在震中区经常看到,作为一名摄影记者,我几乎都是在流着眼泪拍照。有时候在拍的时候老是觉得对他们有一些不尊重,但我觉得,他们需要社会上更多的人来关注,他们需要向别人倾诉失去亲人的悲痛。

  何忠平:“好好活着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5月12日下午2点28分,汶川大地震。当主城区的人们还能在恐惧和焦躁中拼命狂奔,汶川、都江堰、什邡、江油、绵竹、北川等等,很多人已经被地震夺命。而映秀镇,地震发生后,基本上瞬间从世界上被抹掉了。

  眼前的一切让人如此伤痛。清明节,我在都江堰度过,其时,阳光撒满廊桥的邻河茶座,历史只是一种消费。谁能想到,一个月后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竟有这么多人要与我们生死离别,竟要让全世界如此伤感地凝视四川。

  “勇往直前,活着真好!”16日,成都春熙路上晚上1点多,一群年轻人边走边叫。是的,在这个曾自称“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地方,好好活着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黄磊:余震瞬间

  在震中采访,我遭遇了十几次余震,感觉从心理到身体上都很累。记得16日晚上,我在敞篷里睡的很熟,就发生了一次余震。凌晨,4米外一栋楼的玻璃掉下来,摔在我跟前,我都没醒。

  还有一次,我和本地的一个记者面对面写稿子。房间开始摇晃了一阵,我俩对视一眼,继续写稿。“再摇晃咱俩就跑。”我们都知道,短时间内连续的余震是大震的兆头。可我说完这句话,对面的就哭了。

  有同事调侃我说,你像是“汶川”。开始没懂什么意思,后来想明白了。我就解释,4岁到6岁这段日子,我生活在唐山市唐海县,那时距离大地震已经过去了八九年。我话还说不顺的时候,就去看地震救灾的各种纪念场所。地震总会在我们亲身经历的过程中成为过去,但我们的清晰体验会成为岁月长河中难以蚀去的深刻印记。

  纪粤鸣:请记住他们

  那些悲怆的场景,不断映入眼帘。父亲抱着死去的孩子,仰天长啸,眼泪已经哭干了;活着的人群,双眼无神,目光呆滞;人们在争先恐后地逃生……我奋不顾身地拍着这些,我想让世人记住他们,记住他们的那些悲痛,让这些活着的人群,更有力量的活着。

  孙雷:那些让我感伤与感动的人们

  参与地震报道期间,那些不期而遇的细小片段,让我的生命中充溢着感伤与感动。倒塌的房屋,瘫痪的城市,瓦砾巨石下的逝者和伤者,无数的灾民,还有那处处流露的真情,都让我无法不感慨万千。

  我采访了北川中学高三五班邝大海同学。地震当时,他幸运逃出教室,但他又转身杀回教室去救出其他被困的同学,他又和其他几位高年级同学一起,组织北川中学逃生出来的同学们沿着大路跋涉5、6个小时,赶到绵阳。

  但邝大海连连说这不是值得夸耀的事情。他很懂事,话不多,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去医院做个志愿者,帮帮那些受伤的人们。“你的爸爸妈妈呢?”我忍不住问了一句。“还没找到……”邝大海忽然说不出话了,眼圈慢慢变红了,噙着泪花。

  王世玲:“你们一定要跟我们打电话”

  赴灾区报道之前,我曾暗下决心一定要挺住。5月16日,我跟随成都市一组急救车赶到了都江堰子紫坪铺水库。这时,在紫坪水库上,已经打通了一条通向重灾区汶川县映秀镇的“生命水路”,快艇可以把映秀灾民转移出来。

  一个被快艇援救出来的三岁小女孩的哭声吸引了在场的大部分人,这个小女孩右边胳膊有撞伤,尽管伤势不算严重,但小女孩哭声震天,眼神极度恐慌。

  抱着这位小女孩的一个中年妇女说:“我抱着她出来的,我是她母亲的同事,我们都是映秀镇中心小学的老师,她母亲已经死了,父亲失踪。她是从倒塌的幼儿园跑出来的。我的孩子和丈夫还不知下落。”

  话音刚落,旁边一位“双流区”志愿者哇的哭了,她边哭边拿出一张纸写下一组电话,她的同伴们递给那位中年妇女,再三叮嘱“有困难你们一定要给我们打电话”。

  这时小女孩已安静下来,手里拿着救助人员递给的牛奶吸吮着,并四处张望。看着小女孩的眼神,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吴红缨:在那些苍翠的路上

  16日,离开彭市区,由关口进入龙门山镇的路上,满目创伤。

  田野却安然无恙。成片结着白色小花的苍翠庄稼地里优美地绽放着。花下面的大地,是盎然成长的土豆。而那些在春天栽下种子,培育了一季的主人,也许再不会看到他的果实。

  任何想象的痛苦,都不及现实万分之一的残酷。因为那是真的丧失和悲伤。

  什邡是座悠闲的小城,千年来,这里的人们从容度日,波澜不惊。但是12日的地震改变了这一切。14日晚上,什邡龙居中学一位姓杨的老师,一直沉默不语。这天上午,他回到山上,认领了在自己学校读高二的儿子的尸体。“武警一挖,就是一堆孩子。”

  记者在灾区的作用是微不足道的。如果有,那就是尽可能铭记一些生命,以及灾难中不灭的人性,传递希望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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