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芬制造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5月21日11:01 南方人物周刊

  在2008真正来到,于芬再度成为媒体焦点时,人们发现,其实,没什么改变

  本刊记者安库雷

  于芬坐在清华跳水馆的长凳上,对刚从水里冒出来的小脑袋喊:“你这是美国街头小孩在跳水嘛!”然后走到泳池边 比划,示范出一个S型。女孩子在三米板上走板走到一半,不跳了,被她看见,又喊:“小姐啊,不要老弹空板!”

  她活力满满,嗓音沙哑,因为常年“隔空”指导队员,她失去了自己的高音部,只能尽可能用音量去弥补。说到“弹 空板”,她的音量又大了起来:“你看现在一些国家队队员为什么会跳零分?就是因为平常训练跳空板!以前高敏她们在国家 队时是从来不准跳空板的,你走板走得再差,也要跳下去,完成动作。现在一没走好,就不跳,那一到比赛意外那么多,稍微 一变化,你不就跳砸了吗?”

  离开了10年有余,她依然关注着这支“梦之队”。不久前,“于芬要求重返国家队”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这个快 人快语的湖北女人在博客上贴出自己为国效力的愿望,分析男台失利的原因,发表对游泳中心“回应的回应”,甚至对媒体爆 出了向中纪委检举周继红的新闻。作为前国家跳水队副总教练、现清华大学终身教授,于芬觉得自己有这个底气。

  20年前,于芬由湖北队上调国家队,随行带了3个小孩,其中就有肖海亮和伏明霞。前者在悉尼奥运会拿到了双人 三米板冠军,后者更成为于芬“一生最完整的作品”。

  她的履历中并不缺乏这样的例子。

  1992年,全国少年赛在南宁举行,国家队让于芬去挑苗子,100多个小孩,她只看中了郭晶晶。那时候,郭晶 晶11岁。

  1998年,于芬组建清华跳水队,南下安徽选材。地方跳水队300余名队员,她一个也没看上,却挑中了在隔壁 体操馆训练的周吕鑫。其时,周还是只小旱鸭子。如今,他是北京奥运男子跳台的夺金主力。

  现在,“重返国家队”一事看起来有不了了之的迹象。不过,至少在这一波“热炒”中,我们获知:现在国家队奥运 集训名单里,有5个人是清华跳水队出身。“我要不是这次出来说话,谁知道啊?”于芬说。

  于芬谈起了自由市场,谈起了微软遭遇反垄断,她说,我们现在的要求只是,你让我们清华这块试验田继续下去,平 时在清华练,比赛时为国家拿金牌,“就像清华射击队、田径队和国家队的关系一样和谐,多好啊。”

  不离开,只能当观众

  1997年,时任国家跳水队总教练的徐益明与副总教练于芬被调整出队,梦之队从此只有领队,再无总教练。“此 事我至今都未得到过明确的说法。”于芬对媒体说。

  有媒体曾报道称,是徐益明的管理出了问题,造成跳水队内人际关系紧张,而于芬同徐益明走得过近,“排挤了几乎 所有的女教练”。

  于芬被普遍认为性格直率易得罪人,她自己也承认处理人际关系并非她所长。早在1996年奥运会国内选拔赛,各 省市跳水队为参赛名额争得你死我活时,就有传言,于芬拍桌子以辞职相威胁,让当时成绩仅列第二的伏明霞占去两个名额。

  在亚特兰大,三米板主力谈舒萍发挥失常,连决赛都没进。伏明霞眼睛长着麦粒肿,继10米台夺冠后,在自己的副 项也争得了一枚金牌。

  “我和徐益明的压力都大得要命,要是3米板金牌没拿下,当时就得卷铺盖走人了。”于芬回忆,奥运会后,她就开 始为自己找出路。

  1996年底,她开始去北大听课,每天系统地往返于住处与北大之间,“奥运会拿到的奖金,都花在打的上了”。

  次年,经人引荐,于芬来到清华,组建跳水队并任总教练,到现在已10年有余。跳水队致力于探索体教结合的路, 上午上课,下午训练——直到现在也是如此——下午3点到7点,每天4个小时。

  这块“试验田”早期默默无闻,后来伏明霞在这里复出,并最终悉尼夺金,令其一炮走红。最高峰时,清华跳水队有 30多个队员,现在,这个数字是7。

  跌落源于2001年10月游泳运动管理中心的一个文件,这个文件规定,自从清华跳水队成立以后实行的清华和各 个地方队的双重注册制度,正式取消。这意味着新文件实行后,要么代表清华,要么代表地方队,如果选择前者,你就无法参 加全运会,而全运会关系到奥运会的选拔。2001年“全运年”,清华跳水队走了一个劳丽诗,3年后,劳在雅典夺冠,这 被看作一个信号。2005年又是“全运年”,这回,上演的是“集体大逃亡”,“逃走”的包括何姿与周吕鑫。

  出走也是一个赌博:周吕鑫即将出征奥运,何姿却落选了,但他们的选择也是现实的:离开清华,进国家队,至少可 以争一争,不离开,你便只能当奥运会的观众。

  2005年有一阵,于芬也和现在一样,频密地接受记者采访,希望媒体的报道能帮助他们摆脱困境。2006年9 月,在全国跳水锦标赛期间,于芬甚至放出狠话:如果清华的队员仍然没有出路,只好出去,去国外参加比赛。“曲线救国啊 。当然,现在仍然是一切为了2008,我希望为中国跳水队多做些贡献。”当时,于芬对记者说。

  在2008真正来到,于芬再度成为媒体焦点时,人们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

  除了年龄。当年在“逃亡潮”中选择留下的熊晴清已经是清华大学经管学院大一的学生,19岁的她仍然在于芬手里 坚持训练。“她怎么不痛苦呢?运动员谁不想参加奥运会呢?你体教结合,最终也还是要出成绩的,不然不就是大众健身?! ”于芬感叹。

  “好在,清华的队员学习不耽误,不跳水了,可以继续上学。”

  于芬的改变

  但如果从不那么功利的角度去看,改变也是明显的。

  于芬在亚特兰大奥运会结束后写了一篇论文,标题大概叫论伏明霞在奥运会上成功的经验,现在回想起来,她几乎要 冒冷汗,“那都写的是什么呀,就知道上强度上运动量,现在看起来水平太低了,简直差10个档次以上!”

  她说,10年前,她能指导队员,但仅仅是对他们说而已,要写、要形成理论是不行的,现在她带硕士研究生,“异 化”这样的词汇相当自然地从她口里冒出。

  训练时间之外,于芬也给清华一些选修跳水的本科生上课。“他们都是一点基础没有的,可是文化水平在那里就是不 一样,一个动作,讲一次就会改正。”

  她想起以前在国家队,为了让那些没怎么上过学的孩子能听懂自己的意图,还发展出了一套“儿童语言”。现在在清 华,尽管队员还是那么小,但这套语言显然已经不太用了。

  陆上训练时,一个男孩耷拉着脑袋,说自己有点发烧。

  “你有表吗?帮我看10秒。”她对记者说,同时按住男孩的手腕。10秒后,她说,应该没有发烧,脉搏才13下 。

  “如果发烧,会接近20次。”于芬解释。她用半商量的口吻对男孩说,你再去练一会儿,要是还不舒服,今天就提 早结束吧。

  男孩走后,于芬说,“其实训练都是细节,这就是教练员经验的体现。你得掌握好他们的情况,能判断他们是想偷懒 了,还是真的不舒服……到比赛时,一个好的教练应该是遥控器,随时能操控队员的情绪和状态。”

  当教练20多年,她能写书,也想写书,写回忆录。回忆录的资料都有,就等着找个人帮忙一块做,她想过在博客上 先写一些回忆故事,但“经常一写就涉及到一些敏感的人和事”。

  一位圈内人士曾这样对媒体评论清华跳水队风波:“有人说这是体制造成的,我觉得这并不是体制的问题,而是人的 问题。举国体制应该是举全国之力,而并不只是哪几个人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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