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是不是没睡好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5月22日12:17 南方周末

  12日下午,整个央视新闻频道最镇定自若的人也许是白岩松。地震发生的时候,白岩松在云南的机场。震感明显,但白岩松判断并不严重,就在几天前,5月6日到10日,他作为随行记者跟胡锦涛一起访日,刚刚在日本经历了一次5级地震。“主席也经历了,他就住我们楼上。第二天我还在节目中说,主席昨天是不是没睡好,因为地震发生在半夜两点。我没醒,同事把电话打进来了,说地震了,我们都跑下楼了。”白岩松没跑,因为在此之前,为“普及常识”,他曾专门到日本做过一个地震的专题,体验过七级地震的感觉。

  白岩松当时马上打开电视,想看看NHK对地震的反应。半小时之后,NHK的一个频道专门用来公布与地震有关的消息。“没有画面,没有主持人,就是在山水画面风景的背景上,不断地打东京这个区的震感是多少,那个区的震感是多少,哪儿发生了地震。持续了很长时间,做得非常细。”

  5月12日下午在云南的机场,白岩松以为,脚下的地震也和几天前日本深夜的地震一样,是大自然一个恶作剧式的造访。但当他接到电话,知道北京也有明显震感的时候,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时候,海霞已经出现在机场的电视屏幕上。白岩松的手机接到一条短信:今晚10点到12点,北京有6级地震。

  白岩松立刻给演播室外的编导发短信:地震刚发生的时候,是谣言最易传播的时候,与地震有关的最初的数字,往往都是无效的。

  15分钟之后,海霞在直播中辟谣,关于北京将发生6级地震的说法是谣传。

  晚上6点,白岩松从云南回到北京,刚一出舱门就接到新闻中心的电话,与此同时,赵普的电话也响了,指令是一样的:速到台里来。赵普带着他从网上扒下来的关于汶川的背景资料走进新闻中心办公室,同事康辉已经坐在那里了。

  怎么还看不到前方?

  5月13日13:00,赵普结束了4个半小时的地震直播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是:“小普,我们做得太不好了,应该事先给你准备一个杨利伟在宇宙飞船里用的那种纸尿裤。”赵普这才意识到自己尿急,该上厕所了。

  从13日开始,赵普一直腹泻,医生说没药可治,是神经性的,当涌向他的信息流逐渐平缓下的时候腹泻会自然消失。没有别的办法,赵普在直播之前尽量不喝水。

  一进直播间,赵普的耳朵要同时听三四个声音:“导播的,现场指挥的领导的,还要听前方传来的信号,我脸上还得跟没事儿一样,听对面的嘉宾在说什么。其实他的话我只听到一半儿,但是我还得不断地问问题,控制住他,不让他长篇大论,用最快速准确的提问换来最权威的答案。”

  比赵普听到的声音更嘈杂的其实在演播室外,从央视大楼到新闻中心的“抗震直播指挥部”和直播间,几十号人匆匆忙忙地来回穿梭,警卫查证件,晃一下胸牌就闪。“特别是前两天,信息比较错综,我们害怕误传,还要去核实,大家都特别焦虑。谁都知道,眼下需要最快捷的资讯,但因为通信和交通的中断,最前方的画面迟迟传不回来。”赵普说。

  13日,赵普拿到的前方地图是一张黄底的平面图,在上面,成都、汶川、北川等地只是大小不等的黑点。震中汶川究竟如何了,没有人知道。电没了,路断了,电话不通,地图上看离成都寸许距离的汶川完全成为死亡之谷里的信息黑洞。赵普能做的跟头天夜里海霞张羽一样,连线地方台记者、专家访谈。

  “刚刚出现重大灾情,刺激很重,大家的热情是奔涌的状态,像火山一样在喷发,但是火山喷发是无序的,那个时候我最想传达的信息是,我们知道你们遭灾了,我们都在支持你们。但我不会轻易号召,大家赶紧进去吧,那里需要人。因为这是我们政府反复强调的所谓强有力的领导的时候。所以我问减灾中心的专家,我们国家特大突发事件的四级响应是怎么回事。我想通过这个告诉大家,国家是有非常严密的制度安排的,谁做什么,不做什么,这时候都清清楚楚。”赵普说。

  但观众不买账:你们央视为什么总在演播室,请嘉宾谈来谈去?地震发生了十几个小时了,我怎么看不到前方的情况?

  我知道你急

  “作为第一个信息接收者,我也不满意,我恨不得每个受灾的地方都架上一台摄像机,24小时直播。但地震发生的第二天,就这种手段,只能靠我说。”赵普一边直播,一边在心里跟观众解释,“我知道你急,我把信息未经编辑、未经审查就给你。”

  网友的质疑依然铺天盖地:“这种时候,军队就得上啊,军事卫星赶紧把前方的图片传回来!”

  “大家不知道当时的气象条件根本不容许,云层太厚,卫星没有用武之地。”赵普说。

  “我们在谷歌上早就搜到了前方的三维地图,你们怎么这么笨?”

  “他不知道地震已经把地形地貌完全改变了。北川在哪儿?北川已经从地球上被抹去了。我连线我们在北川的记者何莉,她说废墟之上一个看上去好好的三层楼,你拿起竹竿从远处一捅,那幢楼马上散架。”身在信息漩涡中的赵普感觉到无形的压力。生在农村,长在草根人家的赵普知道,观众和网友的质疑,看似荒唐,从另外一个角度,又相当合理。知情权是每个公民的基本权利。

  14日,在国家测绘局的支援下,演播室有了灾区的第一张三维立体地图——崇山峻岭之中的汶川让所有的人更加焦急。

  15日,看到都江堰的医生其孩子被埋废墟之下仍然坚守岗位的画面,赵普在直播中哽咽:“为什么我们爱这片土地,因为这片土地上的人懂得相互守望。因为转播车的原因,我们还不能把更多的画面带给大家,我们只能反复播放能够搜集到的宝贵的画面,目的只有一个……”

  坐在赵普对面的专家、演播室外的编导也红了眼圈。导播张君通过耳麦对赵普说:我们等你。随即,把赵普耳边的几个声道切断。安静持续了两秒。

  震后汶川第一帧

  在电视机前的人和演播室里的人等前方画面望眼欲穿的时候,四五十名央视记者随卫生部、红十字、军队分批次抵达四川。

  央视新闻中心采编部的政法记者姬缘13日凌晨接到通知订最早的机票,到达四川任何一个机场都行。姬缘能订到的最早的抵川航班是当天早晨8∶30飞绵阳,因为航班延误,飞机起飞是在下午两点半。到绵阳后,姬缘乘车赶往成都,从成都再去都江堰。当晚下大雨,姬缘在都江堰公安局门口的帐篷里过夜。

  跑新闻出版的央视记者徐丽莉第一时间接到地震的消息。第一反应是把手头的片子编完,随时待命出发。编了一个通宵的片子,13日早晨8点,徐丽莉接到电话,必须在中午11点赶到卫生部,跟专家一起赶赴灾区。13日下午4点,徐丽莉与52岁的摄像邢栋抵达成都机场。北京天津几家医院自带的手术刀、一次性消毒用具、胶鞋等几十吨物资全部混在一起,在机场清点物资用去5小时。

  到了逼近震中的都江堰和绵阳,记者遇到的最大难题是素材回传。受灾严重且温总理最早视察的都江堰幸运地拥有前方记者点的第一台转播车。姬缘和他的同事每天带三盘裸带出发,拍满一盘就拿到转播车往回传。而身在绵阳的徐丽莉只能利用当地电视台的设备,往回传素材的记者特别多,传一次素材要排一个小时到半天的队。

  每个记者都清楚,能不能被后方连线,取决于自己所掌握的各方面信息够不够迅速:交通、通讯、电力供应、救援数字。

  “救人的数字必须在第一时间传回来。比如说我这里已经救出了167个人了,两个小时前还是163个……这是数字和数字的搏斗。救援的数字在增加,伤亡的数字也在增加。仅就数字而言,我们的确在吃败仗,但如果我们用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从废墟中捞出来的这些人如果算战果的话,它比以往任何一场胜利都来得光彩。”身在演播室的赵普说。

  5月15日21∶15,130名武警和22台挖掘机抢修三昼夜之后,从马尔康通往汶川的西线公路打通。央视的转播车跟救援车队一起沿着这条公路往里开,87公里,边走边拍,随时可能遭遇山体滑坡和泥石流,这是最早播出的离汶川距离最近的电视画面。后来被凤凰卫视和国外媒体反复使用。

  5月16日,央视播放了北京航校志愿者乘坐三角翼和动力伞航拍的汶川映秀镇,这是全世界看到的震后汶川的第一个电视画面。在直播开始的时候输给凤凰卫视的央视在这个时候显示出它的优势。

  当央视记者随各部委的专机一批又一批抵达灾区拉网布点的时候,各种各样的市场化媒体和地方媒体也想尽办法搭乘误点延迟的民航,几经辗转最后以步行的方式向灾区逼进。央视动用海事卫星、卫星光缆传输素材的时候,地方媒体的记者正在为如何回传他们用笔写的稿子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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