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权强县第一年:掌声夹杂着批评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6月11日10:24 《决策》杂志

  扩权一年间

  扩权确能强县,但“扩权强县”在其第一年并非一路高歌,而是鲜花伴随着荆棘,掌声夹杂着批评。

  2007年,尽管手握3000万美元以下项目的审批特权,姜明仍然不得不在广德与宣城市之间奔波。“我们现在可以批3000万美元以下的项目了,但还是得往市里面跑。原因很简单,县工商部门不能发营业执照。即便我们把环评、土地等所有手续都办好了,没有市工商部门颁发的营业执照,项目也不能开工。”姜明很无奈的告诉《决策》,“没有办法,权力在下放过程中难免不配套。”

  除了政策的不配套,落实也是“扩权强县”必须直面的一个重大问题。“试点一年来,省委、省政府多次会议强调落实,但仍存在局部区域、具体环节落实不到位的现象。”邹河告诉《决策》。

  如果说《实施意见》落实十分不到位,也许言过其实,不过目前落实的政策确实大多数 “含金量”不高,如文件、信息的直接下发等等下放得最快、最彻底。“以至于大家觉得《实施意见》解决的实际问题就是文件的报送。”相关官员告诉《决策》。

  “涉及到收费的审批事项,下放很少。此外,当初我们看重的金融、环保、土地等方面的扩权事项落实效果也不理想,而这些政策对县域经济的影响才更为深远,才是实实在在的实权。”该官员告诉《决策》。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一试点县商务局副局长遇到的难题。从2008年初,在等了近一年之后,成品油经营许可的年检权终于从市商务局下放到了县商务局。但权力的下放不仅没有给该官员的工作带来便捷,反而让他尴尬万分。“年检权是下放了,年检章也从市里拿到县里,但成品油的经营许可证还在市里,如此一来让我们不知该如何进行年检。与市商务局交涉得到的答复是,‘有些事情还在扫尾’。”该官员告诉《决策》。

  在4月10日的内部会议上,各试点县“一把手”均“谈得很直白,就是要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相关人士告诉《决策》。但问题是,在143项扩权事项中,究竟落实得较好的有多少项?缺乏配套措施的有多少项?落实遇到阻碍的有多少项?目前尚无一人能回答。

  “湖北在‘扩权强县’之后,成立了相关督导组对扩权县进行调查,发现其239项扩权事项中落实较好的有100项。在这个调查的基础上,湖北进一步完善了其政策。”邹河告诉《决策》,“这点确实值得安徽借鉴。为什么不能先调研,听一听12个试点县的声音呢?看看143项扩权事项中,有多少真正落实下来了,看看一年来这些政策给下面办了多少事情。然后形成一个比较客观实际的材料,在此基础上形成细化的落实方案。”

  “这是一个迫在眉睫、急需解决的问题。”邹河对此倍感焦虑。其实,无论是配套问题还是落实问题,背后都指向同一个矛盾:“省管县”与传统“以市带县”的县域经济发展模式之间的摩擦与碰撞。

  “在实际运作中,新体制没有完全建立,旧体制继续在起作用。”王长安向《决策》分析道,“譬如,省直一些部门将新政策、信息与项目委托阜阳市部门通知界首市,而阜阳市相关部门认为界首已经‘省直管’了,省直部门会通知界首也就不再通知,从而导致脱节。”

  比脱节更严重的是,扩权之后,市与试点县之间的关系变得比以前更加复杂与微妙。“以前县里也许还可以和市里讨价还价,进行一些博弈,如同儿子对父亲一样,现在可能连这份权力都没有了。”相关官员告诉《决策》。

  2007年,一位扩权试点县官员即遭遇到了这样的摩擦与碰撞。“2007年,我们市国土局一份土地指标都没有给我们。市里认为我们‘省直管’了,应该从省国土局直接获取指标,当我们找到省国土局,他们却说‘指标全部下放到市国土局了,你找他要去吧’。”该官员说道,“不仅如此,我们自己整理出来的土地指标,也被市里调走,以至于2007年我们几乎没有一份土地指标。我们一动就违法,没有土地指标用地就是违法用地,不动经济又无法发展,完全处于被动。”

  此外,在部分试点县,部分项目配套资金不能直达试点县,从省级部门获取的专项资金还不如非试点县多,存在“扩不如不扩”的现象。也许正因如此,部分试点县官员将“扩权强县”形象的比喻为“一喜一愣一凉”:看到文件一喜,到部门办事一愣,最终结果心里一凉。

  从“10+2”到“17+12”

  就“扩权强县”暂时遇到的问题,试点县的声音是什么?就此,《决策》选取了分处安徽南北的两个县市——广德与界首,与其县市委书记进行对话。

  《决策》:就“扩权强县”暂时遇到的困难,您认为应当如何解决?

  邹河:2004年河南进行第一轮扩权时,规定省委书记、省长等五位省级主要领导一人联系一个试点县,这就有效解决了政策的落实问题,值得安徽借鉴。

  此外,我们还可以成立一个专门的工作督查组,组建督办机构,经常性深入试点县进行巡回调研检查,督办督查政策执行情况。这样不仅能解决落实的问题,对新出现的问题,也能及时研究出台解决措施与办法。

  同时,将省直相关部门与地级市放权落实情况列入目标考核,建立奖惩激励机制;每年召开一次高规格的试点县工作会议等措施均可以尝试。

  《决策》:现在我们一般形象的将12个试点县称为“10+2”,界首最近提出“17+12”模式,如何理解“17+12”模式?

  王长安:“17+12”模式就是指,对12个试点县,在资金与项目安排等方面享有17个省辖市同样的政策,在研究下一年度资金计划和项目安排时,统筹考虑12个试点县和17个省辖市。

  《决策》:目前浙江县域扩权已经进行了4轮,湖北与河南也各进行了3轮。安徽目前是否需要新一轮的扩权,如果需要,您觉得应该从哪些方面进行扩权?

  邹河:就目前而言,我认为扩权的重点应该放在政策的具体落实上。如果进行第二轮扩权,我建议从人事、财政、经济、社会管理四个方面,全面、同步对试点县予以扩权放权,真正赋予试点县与地级市同等的经济社会管理权限。

  当前我们迫切期望对土地、金融、环保等关键领域的审批权限,能尽快做到“快放全放”;迫切期望加快开放中介服务市场,允许试点县引进有资质的中介机构,加快安评、环评和施工图纸评审时效,提高项目评审效率;迫切期望继续实行激励性的财政政策,继续推进“经费直接划拨、项目资金直接下达、用地直接报批”,提高试点县自我滚动发展能力。

  王长安:我觉得通过三五年的努力,能把143条全部落实,我们就很满意了。就是希望“说到”后能“做到”。

  此外,试点县既然是“试点县”,就要允许在“试”上做文章,就要允许失败,允许下面大胆创新,不争论,看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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