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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川县政府工作程序适应抗震救灾战时需要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6月11日14:14 新民周刊
北川百姓之窗 北川县质量技术监督局共10人,罹难2人。北川县质量技术监督局目前负责补办北川县各单位的组织机构代码,“北川仅有几个企业从废墟中找出组织机构代码,90%的企业组织机构代码都埋在废墟底下了,都要补办。北川90%的企业全部毁损,无法恢复生产,像擂鼓镇有3个水泥厂,全部没法生产,窑子都垮完了;在唐家山堰塞湖下1公里处的江油特种合金厂北川分厂,地震时山体滑坡,整个厂子都被埋了。企业恢复生产任重道远,还在等待中”,北川县质量技术监督局工作人员白晓东说,企业银行账户报挂失等都需要组织机构代码,现在所有的程序都已简化,以前需要出具申请表、法人身份证复印件、营业执照复印件等,现在只要出具一张盖有公章的介绍信,就可补办组织机构代码,“5分钟就可以办好”。 白晓东需要每天将企业和单位的登记情况向绵阳市上报,他常常奔忙在安县和绵阳城之间,晚上则是“打游击”,或住安县职业中专,因唐家山堰塞湖告急,如果白晓东去绵阳城,就要住在绵阳市郊的园艺山上,以避洪水,“我不希望洪水将我们可爱的北川淹了,连一点废墟都不给我们留”。 “这里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平台。我们在这里设个点,就是让北川的老百姓可以放心来办事。交通系统每个家庭都有直系亲属死亡,没办法,我们必须忍着悲痛工作”,在安昌镇办公的北川县交通局工作人员董彬这样说。 北川县交通系统包含客运和养护公司,共140多人,罹难30余人,其中包括副局长熊仁弟,目前交通局40余名未受伤的机关与事业单位人员,包括局长程波,全部在道路抢修的一线。地震发生时,董彬所在的办公楼由三楼变成一楼半,他从窗户跳出来,右脚脚跟骨折,他在一线工作,因为脚肿得太厉害,5月23日,董彬被安排到临时办事点工作,他坐不住,几次申请再去一线。 常有北川县的货车、客车主到董彬这里来报损失。北川县共有600多辆车,北川县客运车辆116辆,地震后可以运营的为80辆;“北川县城很小,步行穿过只要15分钟,全县有20辆出租车,目前有五六个出租车主家属来报损失,来报损失的还有四五十辆货车”。 董彬告诉记者,地震发生后,北川全县的道路、桥梁全部被毁,进入北川的所有通道都被堵死,目前北川县正在全力抢修和打通所有的生命通道,“北川县的公路建设因为地震倒退了50年。5月13日,由于机械设备不能进入,我们只能等待;5月14日、15日,二炮和我们联系,将北川中学下到县城的路打通了。” 董彬熟练地给记者画出了目前北川县20个乡镇的道路交通情况:二炮部队、四川路桥公司和由北川老板自发形成的救援队伍这三支力量在5月20日全线打通了省道305线从曲山镇至桂溪乡这段生命线;安徽蚌埠的赵氏四兄弟志愿者带着机械、组织十余人在5月26日之前抢通了垭上至都坝乡的道路,从而解决了都坝乡与贯岭乡的救灾物资输送问题,由于白泥乡与贯岭乡相连,白泥乡的部分群众也受益于垭都路;从开坪乡至片口乡全程29.8公里的北松公路被严重毁坏,从5月15日开始,北川县交通局组织各路段承包者抢修北松公路,在5月29日之前,北松公路全线打通,沿途的禹里、片口、小坝、桃龙、开坪5乡之间可沟通,“之前各乡都是不通的”;5月30日之前,抢通从墩上乡至青片乡的墩青路,解决了沿途墩上、坝底、马槽、白石、青片5乡之间的沟通问题,使救灾物资可经平武、松潘县,再经由茂县到达北川5个乡镇,“北川县副县长雷建新主抓墩青路、北松公路两条生命线的打通,从而解决了北川县西北乡镇(简称关内)的物资输送和灾民施救问题”,董彬说。 董彬介绍,目前北川县交通局正在抢通4条线路:一,正在打通从擂鼓镇至禹里乡共55公里的通道,该通道可连通北川关内所有乡镇,非常关键,目前二炮部队、武警交通总队、四川路桥公司及墩青路、北松公路沿线有挖掘机等设备的人员正在从擂鼓镇和禹里乡两方合击,抢通该路段,已打通8公里;二,从白泥乡至都坝乡,到贯岭乡的通道;三,从桃龙乡至马槽乡的通道,“中间有很多大山”;四,从墩上乡至秀水镇的通道。 但由于连日以来的山体滑坡、巨石挡道,又逢雨季,增加了机械开进难度,“打通每1米都相当困难,危险处处都在”,他强调。 对于地震,董彬心有余悸,“我们当时感觉孤立无援,死亡就在身边,我们幸存的人都是踩着尸体出来的。许多人,中午还跟你说话,下午就没有了。这种恐怖无法让人接受”。 董彬6岁半的儿子董峻旗在曲山小学一年级(1)班就读,曲山小学被严重的山体滑坡埋在下面,地震发生后,董彬一直在负责北川新县城的搜救工作,儿子的学校在老县城,“当时没办法,赶不到儿子那里,就近救援能多挽救很多生命,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看儿子”。 5月14日,董彬去抢救交通局资料,顺便跑到了曲山小学。 “董峻旗——董峻旗——”董彬在废墟上呼喊儿子的名字,四周静悄悄,儿子所在的一年级的教室几乎被巨大的山体滑坡向东北方向推了150米,并被埋到了二三十米深的地下,“肯定没希望了”。董彬的妻子当场昏了过去。 5月15日,董彬帮忙把巨大的预制板搬开,救出了一个孩子,当天废墟上,“只有两处有声音”。 1998年参加抗洪,董彬是排长,军人出身的他对儿子的教育一直是——“男子汉,坚强点!”以前他在部队当兵,一年才回来一次;两年前,他回北川工作,觉得终于可以弥补儿子时,儿子又去了。 每天,董彬都睡不着,他常常说梦话、惊醒,地震时经历的场景,像放电影一样重复播放。他一共3次梦到过儿子,都是在5月20日之后,最后一次,他梦见儿子董峻旗拿着奥特曼玩具,一个人玩,孤零零地。董彬一下被惊醒了。 他的解释是,在潜意识里依然感觉愧对儿子。 这种强烈的自责每天都在折磨他。“我真对不起我儿子,我祈祷他在另一个世界活得开心。我希望他要么健康地出来,要么在第一时间没有痛苦地死亡,我不希望他等死,我不希望他等着爸爸妈妈去救他,我最接受不了这个”,董彬鼻音浓重。 “比我痛苦的人还有很多。如果说有愿望,我希望好人平安,我希望能救出更多的人,我希望受伤的人能康复,我希望灾后重建能够给北川人一个更美好的家园”,顿了顿,董彬说,“我希望这样的灾难再也不要降临到人们身上,再也不要出现了!” 现在董彬和妻子都住在帐篷里,“我很想有个家,我真的想给我老婆做顿饭,但现在哪里有做饭的条件?” “我走不开啊,要救的人太多了!” 认识北川的干部,从林川开始。 2008年5月16日下午,北川县城空气腐臭,随处可见遇难者遗体,《新民周刊》记者在北川老城遇见了守在废墟前的林川,林川是北川县文化旅游局局长,他穿了一件旧迷彩服,一双双星球鞋。 当天搜救工作仍在继续,经生命探测仪检测,重庆消防搜救队在废墟抬出了一名女子,她一直在哭。“活的,轻伤!”随队医生用润湿的口罩盖住了她的双眼。 林川认出她是北川茶厂工作人员,他赶紧跟茶厂幸存的工作人员打电话,“你们茶厂还有几个人埋在下面?”“还有8个人!”林川马上将这个重要的信息告诉负责搜救的重庆消防队。 在北川老城的回龙巷和金锣巷这片已经坍塌成粉的十字街,曾经汇聚了北川县城的主要人口:幼儿园、小学、医院、教育局、邮电局、公安局、商业局、民政局、文化旅游局的办公楼或家属楼。 “文化旅游局的办公楼和下属的文化馆、图书馆和禹风诗社都在这一片,凡是在文化旅游局楼里办公的同事,一个都没有出来,还有一些工作人员目前也不知道消息,没法联系”,林川表情凝重。 5月12日下午2:28,汶川地震发生时,文化旅游局副局长与文化馆共20多名工作人员在办公楼开会,当时,林川手机没电了,他回客厅取电池,突然间天摇地动,他赶紧往卫生间跑,只有五六十秒,客厅全部塌陷,等他睁眼一看,只剩卫生间孤零零地露在外面,他在的七楼一直垮到一楼。北川县文化旅游局共48人,后经证实,遇难、失踪15人。 地震后,林川一直在北川负责老城的救援,这一片他非常熟悉,“现在不管那么多了,死伤太多,多救一个是一个”。 “兄弟,是你吗?”当天下午,一名四川电视台的记者跟林川打招呼。 “你还活着,太好了!”两个大男人紧紧抱在一起,林川低头,泣不成声。 在将青片乡200名滞留游客用直升机转移出去后,5月19日,林川担任了坝底片区5个乡的农村救灾指导组组长,“现在,北川县还有7个乡没有通公路!我们正在抓紧时间修从马槽乡到小坝乡15公里长的公路,唐家山堰塞湖将几个乡的道路中断了,北川禹里、开坪、小坝、桃龙5个乡和松潘县白羊乡、平武县泗洱乡一共约有7万人被困在里面,还无法跟外面联系,目前物资都是依靠空投;另外,茂县到北川10个乡的生命线必须保证畅通”,2008年6月9日深夜,林川焦急地告诉记者,他期望能在北川县坝底乡建立一个物资、粮食与油料中心,并配置一定数量的工程机械,以应对北川即将到来的雨季和不断的山体滑坡。 事实上,林川的6位亲人均罹难。他的儿子在汶川,一度毫无音讯,他没时间去找;儿子后来被证实幸运脱险、到了绵阳,林川还是没时间去看。林川重伤的妻子被解放军抬出了北川县城,先被送到绵阳520医院,之后转院到成都,6月7日,地震之后的第27天,林川第一次去医院,见到了妻子,“当时我走不开啊,要救的人太多了!” “战时”北川 从安昌镇再往北行车,就进入被地震严重损毁的北川县擂鼓镇,此地位于龙门山脉,山体滑坡仍在继续,6月7日,记者行车至北川规矩特性水泥公司附近,巨大的山石将路面砸出一个个足有桌面大的坑,在一个礼拜前,记者曾经看见对面来的一些小车直直地掉进这些巨坑。现在,这些巨坑终于被养护人员用钢板盖住。 对于损失惨重的北川,悲情压顶。北川县抗震救灾指挥部在擂鼓镇搭建起了一排白色帐篷,5月31日傍晚,一位负责清洁的山西志愿者突然在指挥部附近嚎啕大哭,“北川人,我对不起你们,我来得太晚了,一个人都没有救到——”老头这样说。 “你不要哭了,你这样,我们还怎么工作?”指挥部的帐篷里跑出一个年轻女孩,安慰老头,又说,“最可怜是那些娃娃,太小了,都跑不出来”。 老头和女孩一起抽泣。 北川县县委书记宋明穿着一双满是泥点的迷彩跑鞋,挂着两只眼袋,神情憔悴。宋明白天在大帐篷中工作,晚上就睡在小帐篷里。从6月4日开始,北川县的干部们每晚8点都要在3号大帐篷中开会,会议由宋明主持。 俄罗斯米—26直升机升降带来的巨大轰鸣和飞砂走石,每隔10分钟就有一次,让人耳鸣。宋明钉在座位上,协调各方工作,忙个不停,就连手中端着饭时,也在批文件。 5月12日下午,宋明正在去成都开会的路上,刚到擂鼓镇,就突然发生地震,宋明叫司机马上往回开,经过北川中学时,哭喊声一片,宋明将所有活着的能行动的人分成3组,在倒塌的教学楼救学生,并且安排8路人马分头出去报告北川受灾情况。他自己也在废墟上挖学生,把手都挖破了。 宋明告诉《新民周刊》记者,北川县这次因地震失去居所的老百姓是14万多人,“基本上北川县城老百姓都失去了居住的地方,包括我们的干部。地震给北川造成了600多亿元的损失,唐家山堰塞湖存在的溃坝风险,也给下游造成压力,我们也正在对已撤离的老百姓的财产加强治安防范”。 只有谈起北川县曾经的特产,米黄色的石灰石和北川优质的空气,宋明才有一刹那的神采飞扬。“北川新县城选址一定要科学,安全一定要放在第一位!”他加重了语气。 于宋明而言,最大的难题就是怎样尽快将在地震中生还的北川老百姓安置好,“让老百姓有一个好的居所,这是我们当前要做的一项最重要的工作。现在我们采取了很多措施,包括现在我们给老百姓一个临时栖身之地,搭建帐篷,给他们解决一些彩条布、搭一些窝棚,使老百姓不再餐风露宿。现在山东对口援建我们北川,正在规划建设一批简易房,山东省非常周到,生活设施他们都考虑到了”。 “抗震救灾,特别是前段时间的抢险救灾,我觉得我们面对的好像是一场战争,我们的一些工作机制都应该适应这种战争状态,我们的工作要强调效率,时间就是生命,时间事关群众利益”,宋明深有感触。 目前北川县委、县政府的工作程序都在适应抗震救灾的战时需要,北川县抗震救灾指挥部将幸存的干部编成人力资源调度、卫生防疫、救灾物资管理等几个小组。 北川县一共有11位县委常委,此次地震,北川县常务副县长杨泽森遇难,剩下10位常委,北川县委采取了一种灵活机制,“比如我们开常委会,很多同志参加一个会有时要走一两天,但这个会如果不马上做出决定,事情就没法执行。所以很多时候不一定常委来得很齐,我们常委会议定的一些事通过县委办、组织部电话告知没到会的常委,征询他们的意见”。 北川县组织部干部科科长杨勇介绍,从6月6日开始,绵阳市委组织部从市级机关选派了103名干部挂职到北川县,协助工作;四川省选派了5名干部,以补充在地震中罹难的5名北川县级干部。 北川县委组织部副部长赵军告诉《新民周刊》记者,北川县委、县政府是简化手续、高效运转,北川县组织部的公章6月5日才刻好,之前,“我们发文件都不盖公章”;在非常时期,由于干部严重短缺,为便于整合干部资源,北川县以组织部为主体建立了“人力资源调配组”,以迅速整合调配全县干部应对紧急抗震救灾;由于北川一些基层组织在此次地震中损毁特别严重,对干部的任命程序也简化了,比如,由当地党委政府紧急指定临时负责人,条件成熟再召开会议,举行村民选举,“陈家坝小河村村主任遇难后,就是由党员群众推荐、乡党委任命负责人”。 5月23日,片口乡党委书记被免职,这位书记的妻子被埋在废墟中,母亲罹难,儿子重伤转院重庆,他尚未请假就去了重庆看望儿子。北川县常委会决议,为严明纪律,该书记被调至曲山镇做一般干部。 “在抗震救灾过程中,我们的组织指挥系统没有一刻是中断的”,赵军这样评价。 在初夏的安静夜晚,帐篷昏黄的灯光下,回忆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赵军的眼睛常常是湿润的,“灾难太大了,当时大家想的是,尽量去救身边最近的人,大家对救出来的人,不舍弃,不放弃;5月12日下午,我们要求所有的人都不准哭,包括女同志,一哭,手脚就软了,在当时,任何软弱都只会给我们带来灾难……” 他清楚地记得,5月12日,地震之后的北川那些永远不会遗忘的梦魇,生者与死者常是几步之遥,那么多人横尸路上;保持猝死姿势,其中一些血肉模糊;素不相识的人们互相搀扶着爬出曾经的故土;所有被救出来的小学生都很害怕,哭泣着,缩成一团…… 赵军拿起从未放手的相机,给这些孩子拍了震后第一张合影,“我真的希望能让孩子们高兴一点,能让他们笑一笑”。- 新浪独家稿件声明:该作品(文字、图片、图表及音视频)特供新浪使用,未经授权,任何媒体和个人不得全部或部分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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