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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苦难对歌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6月13日10:52 南方人物周刊
搜声记 张晓舟 当苦难降临的时候,音乐,也愿你降临。 但这个时代将娱乐的内涵无限扩大,却给了音乐最狭窄的定义。在三天的举国哀悼日里,“停止一切公共娱乐活动”被很多人理解成酒吧停业,甚至小吃一条街停业、健身俱乐部停业,很多电台电视台则停播一切音乐。 然而,央视的新闻片头音乐不是照播吗?被埋在废墟下的学生,不是也唱歌互相激励吗?即便只是从医生尤其是心理医生的角度来看,音乐也理应是一种疗法。 太多轻浮、浅薄的音乐令人们将音乐理解得如此轻浮、浅薄,当严肃的时刻来临,严肃的音乐不幸和轻浮的音乐一起缺席。 我和在电台工作的朋友曾经准备了一些音乐,想在这些沉痛的日子里播出,然而音乐在这样的时候似乎是不合时宜的,音乐确实是无用的,它远没有一把铁锹、一顶帐篷管用。音乐工作者只能沉默,而音乐节目也必须为赈灾节目让路,乃至完全停播。 然而,当电台电视台四处响彻赈灾歌曲,当每个人的手机都被安上韦唯那首《爱的奉献》,我们似乎有必要听一听另一些不同的音乐: 巴赫,柴可夫斯基,当然还有佛教音乐,哪怕只是流行歌手如齐豫唱的佛歌,在这样一个缺乏宗教信仰的国度,这样的音乐更能帮助我们祈祷。 世界各地的摇篮曲,唱给早夭的婴儿,唱给失去母亲的婴儿;包括罗大佑的《摇篮曲》,以及张玮玮在“六•一”儿童节唱的新歌,只有两句歌词:“孩子你要好好长大,妈妈在天上看你”。 世界各地的葬歌,包括中国的少数民族葬歌,有的来自四川。 广为流传的世界名歌,比如约翰·列侬的《Love》、鲍勃·马利的《One Love》、伦纳德·科恩的《Hallelujah》……中国的,比如说崔健的《最后一枪》、《最后的抱怨》、左小祖咒的《莫非》、《我不能悲伤地坐在你身旁》……当然还有周云蓬的《中国孩子》。 我宁可流行明星们翻唱郭峰的《让世界充满爱》那样的经典老歌,而不去曲穷词竭地拼命写那么多没法给人留下什么印象的新歌。面对苦难,却无法创作出任何足以与苦难对歌、与死神拔河的作品,这始终是一个悲哀,尽管我们似乎可以说,在这样的时候,艺术是无用的,音乐是多余的。然而道德良知必得经过美学的淬炼,否则你可以只作为一个公民去捐款去献血,而未必要作为一个歌手去歌唱。这种挑剔多余吗?难道购买赈灾物质就不用货比三家,就不用拒绝伪劣商品吗? 爱万众一心,同一首歌,但效果却有别。你唱得流泪,但我只是听得流汗。面对苦难,我们的音乐和言语不应如此苍白和空洞,我不反对煽情,只是反对拙劣的煽情。崔健也很煽情,但他用一块黑布蒙住双眼,这个形象却胜过千言万语。他以一块黑布蒙住双眼唱出专为大地震而写的《光的背面》——改写自旧作《地全蚀》——歌中“从黑暗中走出的中国人”的悲壮形象,胜过所有的昂扬的红色爱国图腾。但《光的背面》的音乐感染力不如旧歌《彼岸》,在吹吹打打的民间喜庆音乐之后,沉劲的贝斯低音伴随着极度压抑、晕眩的地震黑色画面,最后爆发:“这里是世界,中国的北京/让我们共同面对着同一个现实/这里是世界,中国的汶川/让我们共同面对着同一个灾难”。 《彼岸》是中国的《欢乐颂》,中间长长的黑色画面和低音如同炼狱,最终是对亡魂的超度,也是生者的集体救赎。 此时此刻,假如你想高歌“加油中国”,那就喊吧,假如你想高举拳头,高唱“我爱你中国”,那就举吧唱吧。但周云蓬唱的歌……分明比汪峰唱的“我爱你中国我为你流泪”更催人泪下,或者更欲哭无泪,因为悲悯的人类挚爱,比拳头口号的爱国主义更有力量,因为此时此刻,我们更应该向人性,而不是向国家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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