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后一月走四川:志愿者随处可见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6月20日18:14 周末

  -特约记者 冯 华 毛贵民 李 辉 杨 江 陈国富

  本报记者 速泰春

  四川地震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一月后的震区是一个怎样的面貌?

  一月后的灾区人在如何生活?

  震后一月的灾区,将会带给我们怎样的感怀与触动呢?

  本月12日下午,本报记者随同江苏省文联、电影家协会组织的电影编导赴四川地震灾区采访小分队,从南京出发,飞抵成都。行前,省文联常务副主席、党组书记王慧芬和省文联副主席书记处书记言恭达为小分队送别,勉励大家用心感受,深入生活,激发灵感,为创作出高质量的作品充电加油。

  我们一行六人在航班延误两个小时之后,于当晚10点到达成都。第二天一早赶往德阳。那里是江苏省对口援助地。

  江苏省援助指挥部设在成都军分区某培训中心。省政府“应急办”崔凤群处长在百忙之中接待了我们,向我们作了简要介绍。他告诉我们,这里每天要汇集无数信息,分类向有关方面报告。上至中央、省领导来此视察的接待,下至灾情、疫情、水情、人力配备、车辆通行的安排,甚至灾区孩子上学的事、课本的事,大大小小,事无巨细,都得管,真是忙得四脚朝天。崔处长说他们每天都得在深夜一两点,甚至更晚才能就寝。时间非常珍贵,所有的事必须得抢,早一天办好,灾区群众就能早一点走出困境。这里的工作人员,没有休假,没有娱乐,甚至没有时间看电视,这一干就是二十多天,但毫无怨言。

  在德阳灾区的江苏省援建工作的“前线指挥部”,我们看到的也是同一番景象。整个庞大繁重的援建指挥工作就在仅有的两间简易活动板房中进行。省政府副秘书长、省援建前线总指挥李一宁正在人来人往的小房间里与省建设厅副厅长、前线副总指挥顾小平研究工作。和我们只握了个手,他们便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

  我们只能见缝插针地四处搜集情况。

  江苏,作为全国经济实力最强的省份之一,无论是在灾区救援,还是灾区重建中,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创造了许多第一:

  最早进入灾区实施救助,最大援助规模,援建技术科技含量最高,等等。

  一个名为黄埔再生资源有限公司的企业,得知四川地震发生,将原本运往东北的六十台大型设备,立即改变运输方向,直接前往灾区,成为第一个进入灾区的救援企业。其速度与抗震解放军同步。该企业老板陈光标被温家宝总理称为“有良心的企业家”。这个民营企业来自江苏,它被四川人称为“英雄的企业”。

  片断一:

  我的家,在哪里

  震后整整一个月,我们进入德阳。市区的境况比我们想象中好很多:路边的帐篷大多数是空的,主要用作防备万一再来的强烈余震;很多商店和餐馆恢复营业,当地居民表情平静地进入往日的生活;夜晚经过德阳中学,晚自习结束的学生和任何一座安全的城市一样,嘻笑打闹着走出校园,校门口的小吃摊边围满了学生,等着即将出锅的美味……

  因此,当德阳市下属莹华镇的那一片废墟呈现眼前时,心里的震撼是难以言喻的。烈日下,遍地瓦砾,无法想象这里曾和我们的家一样,住着一户户普通的家庭。接着便看见了那位老人,她穿着一件鲜红的上衣,头发乌黑,佝偻着腰,在灰暗的废墟中捡拾什么。我们走近,发现她在把十几根两三米长、破损不堪的木棍用旧电线捆扎在一起。木棍上布满锈蚀的铁钉,她的手已经被扎破了,却浑然不觉似地继续着。我们急忙上前帮她捆扎,这才发现雪白的头发从那头黑发下露了出来,原来她戴着一顶假发。问她多大年龄,她告诉我们她八十岁了,脚下的瓦砾碎片就是她的家。问到这些破朽的木头有什么用处,她说打算捡回去盖新房,“不能只等着政府,自己也要想办法”。我们捆好木头,她试图扛起来,却因身材过于瘦小几次失败。帮她扶着木头,心里说不出的焦灼,很想劝她放弃。这时候她却调整好重心,扛着木头站稳了,然后费力地从木头下仰起脸望着我们,满面笑容地说:“谢谢啊,看把你们的手都弄脏了,谢谢喽。”

  望着老人扛着那捆木头从废墟里走远,不知她会去什么地方。可我们知道,总有一天她还会有一个家,一个小小的但却和过去一样安全、平静、温暖的家。

  片断二:

  铁人贾德裕

  江苏省政府应急办的崔处长希望我们去见见南京市建工局局长贾德裕。我们是在工地上找到他的。

  贾局长一身迷彩服,面呈菜色,靠在一张躺椅上。一位随队医生在给他测体温。医生说,贾局长前些日子体温异常。一查,竟发现一项与癌症相关的指标偏高。赶紧再作深查,最终排除了癌症的可能。贾局为此开心得像捞了个大元宝。这几天精气神特别旺,干得也特别凶。他累狠了。他差不多忘了还有另一个病魔在身——糖尿病。他每天得打两针胰岛素。

  贾局长见我们来了,马上站起身,将我们带到一张工地示意图前,如同将军剑指沙盘,细细介绍他的工程项目。那一刻,尽管菜色未改,但绝对是个战士。

  南京接下的援建工程超过江苏全省总量的百分之十。他们要为援建对象造一座学校,一座医院,一片简易住房。总量在26000平米。在全省十三个援建城市中任务是最重的。但速度却是最快的,质量也是最好的。其实,这份成绩是贾局他们用命拼出来的。二十多天前,接到命令,贾局长想也没想,就拖着病身亲自带队来到绵竹。谁知一到这里,情况比预想的要糟糕得多:基础说好由当地完成的,结果丝毫未做,甚至连田里的庄稼都没收拾。建材严重不足不配套,当地也没有,而这一切都得自己解决,一切得从头来。命令很明确:必须按时交付。贾局长身边一位工作人员告诉我们,现在建工企业都改制了,拉一支队伍不像过去那样容易,有大量工作需要做。而在现场,没一个德高望重的指挥压阵,真是很难想像怎么做下去。现在,贾局长自豪地告诉我们,可以按时完工了。

  雨水令整个工地变得有些冷清。和贾德裕们告别时,我忽然看见了一片片绿色。活动板房将是受灾民众日后三到五年里的家,为了让这个家不仅仅是一个临时的落脚点,建设者们想到了绿地。那是一片片真实的绿草,生机勃勃,将随着那些住在这里的人们一起,在一片新的土地上扎根、生长。

  片断三:

  志愿者随处可见

  这对来自香港的母女,是周五(13日)到的,周日要赶回去,因为上中学的女儿周一要期终考。我们是在一处被称为“爱心学校”的帐篷里见到她们的。

  她们给爱心学校里的孩子们写了一首歌,是十四岁的女儿写的。孩子们跟着那位妈妈学唱,那是一首很动听的歌。

  其实还有很多很多的人和这对母女一样,放下自己原来的工作,甚至放弃了原来的生活,就这样头也不回地来了。她们和那些被灾难折磨的人们一起,住帐篷,洗冷水澡……给孩子们上课的间隙,“悄悄想念着一杯用热水沏出的茶”——在这里,热水是一种奢望。

  爱心学校聚集着许多这样的人。一位被他们称之为“校长”的,是个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她来自深圳。爱心学校的大小事都由她负责安排。而被她领导的,有一个来自安徽的男生、一个来自云南的女生,一个更为年轻的男孩子则来自清平,那里也曾饱受地震灾难。正值高中的男孩无处上学,来此当上志愿者。一个刚到的,来自北京的某新闻单位的高个男孩,也加入其中。因为身穿上衣印有ET字样,他被孩子们称作“ET哥哥”。爱心学校的任务很简单,就是陪灾区的孩子玩,和他们说话,听他们说话。

  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我们无法记下他们的名字和各自的职业,只知道他们原来是城市里的白领、精英,而现在,他们叫做志愿者,在一个远离繁华、远离都市、远离家的地方,默默无闻地做着或许很不起眼、但绝对必要的工作。因为他们的存在,这片废墟上重新有了学校,有了老师,有了琅琅的读书声,也有了希望。

  片断四:

  再看一眼曾经的家

  沿着汉旺火车站的铁轨往里一里左右,是绵竹最大的企业——东汽公司部分厂房以及大片的家属区。一个月过去了,倒塌的建筑废墟上,大型设备已经开始了重建前的清理工作。路边有很多工人,他们都沉默着,仰头望着起重机的铁臂将废墟砸成碎片,平静里流露出一丝茫然。

  铁轨向前延伸。一个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小伙子沿着铁轨走过来,清瘦、憔悴,背着一个双肩背包,像一个学生。我们向他问路,他简短地回答说,可以从藏在废墟中的一座小桥穿过去,然后他望着那座小桥的方向说他的家就在那里。他还说,他的妻子和岳母都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生命。真不知如何安慰他,也说不出祝福的话,只能默默地看着他远去。

  废墟里果然藏着一座小桥,出人意料地看不出任何破损,桥上清楚地刻着“友谊桥”三个字。穿过小桥,眼前大堆大堆的建筑残体令人触目惊心。这时我忽然听到有人在说话,转脸一看,一个年轻的女人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儿,女孩儿头上戴着顶亮黄色的安全帽,女人指着一栋行将倒塌的楼房给女孩儿看。我们把她们当成了参观者,提醒她们注意安全,却意外得知,她们的家就在那栋楼的顶楼。女人告诉我们,“5·12”那天她和丈夫在家中午睡,孩子在德阳的学校上学。地震后,变形的防盗门卡住出路,他们被困在六楼的家中三个小时后,设法翻窗到隔壁邻居家,成功逃生。女人还说,当他们沿着断裂的楼梯冲出楼道时,看见旁边一位同样处境的邻居在逃出楼道的最后一刻被倒塌的楼体活活砸倒、掩没,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求救的声音。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那栋楼的顶层,有一扇窗户安了排风扇,黄色的,格外显眼。那就是这对母女原来的家。灾难过后的一个月,这个失去了家的女人没有流泪,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镇定和从容,对头戴安全帽的女儿说,再看一眼吧,那是咱们的家。小女孩儿伸出手指疑惑地数着楼层,我们才发现,那栋楼虽然仍立在原地,却只剩下三层半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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