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北邙出现炒卖墓地行为 墓地价格高过房价

　　《中国经济周刊》 记者 侯隽 王勇/河南报道

　　邙山，又名北邙，位于河南省洛阳市北，黄河南岸，是秦岭山脉的余脉，崤山支脉。广义的邙山起自洛阳市北，沿黄河南岸绵延至郑州市北的广武山，长度100多公里。由于邙山自古以来多古代帝王、望族陵墓，遂成为中原传统的墓葬风水宝地。唐代诗人王建曾在《北邙行》诗中写道，“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旧墓人家归葬多,推荐黄金无置处。”

　　千年之后，北邙山头的“闲土”并未与时加增，而传统文化的复兴与市场化的运作相结合，使得北邙再次成为一座“金山”。而本不属于北邙的邻近地区，如登封等地，也因地理优势被拉进了这一轮“墓地产投资热”。

　　墓地贵过楼价

　　4月4日清明节，家在连云港的张先生一家3口又一次来到北邙山下的郑州荥阳。

　　“就是来给老人家挑个好的安身之地。”张先生说，他的父亲已经近九十高龄了，由于老爷子祖籍在洛阳，平时笃信那句“生在苏杭，葬在北邙”，指定百年之后要来北邙落叶归根。“已经来了好几次了，登封、荥阳和惠济区(原郑州邙山区)的陵园全部看过来，但都不是非常满意。没想到现在墓地市场这么热，可供选择的真是太少了。”

　　像这样为挑一个好的墓地而烦恼的不仅仅是祖籍河南的外地人，就连郑州本地人也感到了墓穴的紧张。根据郑州市民政局的统计，2007年，该市火化遗体35297具，火化率88.7%，全市有殡仪馆7个，经省民政厅批准的经营性公墓16家，

　　但16家公墓的现有设计远远满足不了日益增长的需求。如郑州市万福金像陵园，1999年前规划的时候，陵园一期可以满足二十到三十年的需求，没想到的是，到今年陵园一期已经基本饱和。陵园管理负责人告诉记者，“墓地增加的速度比原先预想的足足快了一倍多，事先谁都没有预料到会这么火。”

　　“来我们这里选墓地的外地人很多，还有一些是外籍华人，为了做好接洽工作，我们还在市里的康复后街设了办事处。”登封少林连天公墓一位工作人员告诉《中国经济周刊》，“本来资源就不多了，再加上外地的需求，当然会紧张了。”

　　旺盛的需求加上对风水的迷恋，使得郑州周围的墓地价格一直保持上升势头。记者从嵩山公墓、万福金像陵园、邙山墓园等多处墓园管理处了解到，目前墓园价格是按照墓穴规格来计算的，最便宜的基本在7000元上下，占地约1平方米左右(郑州市房管局4月7日当天统计，郑州商品住房均价为5179元/平方米)，而2006年同样的公墓，最低价为4900元。根据墓穴用料的档次和占地的大小，荥阳北邙陵园内标价最贵的为20万元，是家族型豪华墓地，占地包括过道和绿化在内将近为10平方米左右，约合20000元/平米。

　　当记者询问有没有“再好一点”的墓穴时，几乎所有陵园工作人员都回答说，“我们可以根据你的要求和现有的条件来帮你设计建造，只要你出钱，价格上不封顶都行。”

　　推销墓地好似卖楼

　　偏高墓地价格的成因，除“资源紧缺”外，还有更多的导因。

　　熟悉墓地投资行业内情的一位人士告诉《中国经济周刊》，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对公墓的个性化追求更迫切，于是很多经营者的精力更多地投入到利润更大的豪华公墓，而且借助阴阳风水学说走园林化设计。“再加上目前公墓的价格是开放性的，所以就造成了低价务实的公墓越来越少、一墓难求的现象。”而且受地理位置、地价潜力和陵园股份投入等因素影响，给墓地核定一个统一价格十分困难，民政等相关部门也只能是制定一个市场指导价。

　　丰厚的利润催动了产业的日益成熟，并给当地经济带来了显著影响。清明时节，记者一路走访郑州附近多家陵园，前来拜祭先人的群众络绎不绝，各个公墓陵园人头涌动，道路两旁都是商贩在兜售各种祭品。这些商贩均是陵园附近的村民，一位卖鲜花的小女孩告诉记者，不仅清明，平时每逢初一、十五和各种节气，都会有人前来。“我的生意还不错，一天下来能赚100多元。”

　　据记者观察，在所有陵园入口处最显眼的地方一般设有办公室，里面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提供咨询、讲解服务，同时也是墓地的直接销售点。而在一些大型陵园，这种办公室则直接冠名为“选位大厅”，里面陈列陵园的微缩模型和各式各样的墓型设计，明码标价，如同楼房的售楼处一样醒目明了。

　　“邙山(陵园)那边已经非常紧张了，我们这里好的也不多了。”郑州万福金像陵园的销售人员对记者表示，“这几年我们的价格一直在涨，你看看这是一期的，都满了，三期也售了一半了。”记者看到，在该陵园的办公室墙上贴满了不同档次的墓地样式，并标明了价格，其中最贵的每平方米接近15000元。

　　郑州惠济区邙山陵园管理处副处长张星水则对记者说：“我们也是市场化运作，虽说大家都认为北邙风水好，但竞争也很激烈，都在推出不同的墓型，以周到的服务来吸引客户。比如我们在郑州市区设了4个点，有专门的班车接送客户来祭扫先人。而且一个陵园每天的维护管理人员就十几名，这些都是需要以大量开支才能维持的。”

　　为满足旺盛的墓地需求，2007年9月21日，郑州市政府在新郑市召开了郑州市深化殡葬改革加快公益性骨灰堂、公墓建设的现场会，要求到2009年底，村村都有骨灰堂或者公墓。据统计资料，截至2007年底，全市新建公益性骨灰堂270个，公墓164个。

　　据了解，目前郑州市的陵园分为公益性墓园和经营性墓园两种。根据郑州市民政部门的统计结果显示，目前全市共有12个经营性公墓和189个公益性公墓，骨灰堂37个。公益性墓园由政府民政部门主办，如郑州烈士陵园。据记者了解，那里早已经人满为患，而且许多灵位的使用期只有20年，很多骨灰盒面临着迁出的局面。而经营性墓园一般由民政部门审批，由开发商注入资金来维持运营。

　　据了解，郑州附近一般的陵园规模占地面积都是几百亩，如邙山墓园规划占地500亩，一期工程150亩，完全按照中国古典园林式设计；荥阳的北邙公墓更是占地1000多亩，开发了20多个区，采用古典命名方式，记者在走访时发现，有很多公墓其实刚刚兴建了一半，另一半还处于没开发状态。

　　一位陵园管理人员向记者透露，根据国家有关条例，陵园土地的资源本身非常有限，价格一向偏高，而且墓地主要用于埋葬骨灰、遗体等，属不可再生资源，因此国家一直不主张墓园占用太多的土地，对墓地的土地审批也有着严格的限制，一般选择不适宜耕种的土地为墓地，所以导致各个开发商在拿到土地经营许可之后，都会走市场运作的路线，一边投资建设一边不断兜售，导致墓地价格近年一路飙升。此外，各种成本上涨也导致了墓地价格的上扬。目前石材价格上涨了20%，人工成本也大幅上涨15%，因此出现墓地价格和房价一样，只升不跌。

　　炒墓一族悄然兴起

　　墓地价格的一路上扬，让墓地投资业悄然兴起。

　　“炒楼不如炒墓地”、“ 投资16000元买一块3平方米的墓位，第二年就可收回28000元；投资30000元的墓位，第二年就可收回60000元”——这是目前流行在“炒墓族”间的广告语。

　　从教师岗位退休的王老师最近也加入了“炒墓一族”，他告诉记者，他原本是想为自己提前买一块墓地，在朋友的介绍下，购买了郑州长葛陵园的一处墓地。随后，在感触了市场利好和别人的劝说下，他在两年内连续购入该陵园5块墓地进行投资，现在每块墓地的价格已经上涨2000元以上，王老师觉得非常划算，还向周围的朋友推荐这种投资形式。

　　记者观察发现，许多陵园公墓都似乎默许“炒墓族”的存在。他们一般会在郑州市设立经销点，销售人员根据自己的业绩进行销售提成。而且这些销售人员瞄准银发一族，经常利用老年人晨练时间在街心公园等地方搞宣传，以组织免费旅游为号召，组织他们实地考察，借机兜售墓地，据介绍，这种方式“一般都能取得成效”。

　　记者来到长葛陵园在郑州市东大街的销售处，一位姓张的推销小姐格外热情。“我们的陵园规模大，效益好，是一个台湾商人投资，在这儿买绝对赔不了……搞墓地投资，就像搞期货一样！”

　　“一期树葬式的墓地，最初推出来时，只有6800元，现在已涨到13400元了。你现在要买的话还没有，只能从一期客户手里买，我的一期客户都赚到钱了。”一家在郑州市设点的销售人员向记者介绍说，殡葬业虽是个冷门产业，却是个暴利行业。“因为每个人早晚都得要个墓地。”这位销售人员表示，而且先买的要是都买完了，后来的客户只能从先买的客户手里买。

　　据他介绍，有的陵园为了哄抬价格，主动吸引客户炒卖墓地，伪装成前期工程已经全部销售，然后借机提高价格，吸引资金注入。虽然很多陵园都公开声称只能凭身份证购买墓地，但陵园的工作人员不光参与帮助客户联系购买者，甚至开出“购买墓地两年后卖不出去，原价退款”的条件吸引客户的加入，至于买卖坟墓所涉及的更名、过户等繁琐手续，陵园会以客户如出国、迁居等客观原因帮助办理。

　　当记者问到一个人购买多块墓地，办手续时是否会遇到障碍时，北邙公墓的一位销售人员明确表示：“这根本不成问题，我们用购买者自己的身份证就可以为购买者办理名下多块墓地的《永久使用权证书》。”同时他又出示了一份购买墓地合同书，指着合同书第四条款中“收益”的字样说，“收益”就是“转让”的意思。“这是应对政府的合同，我们完全可以让你把墓地转让，你想转让时我们还可以牵线搭桥，只收取100元的手续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