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郴州进入多雨多洪灾的年代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7月14日15:44 浙江在线
台风眼中的郴州 《瞭望东方周刊》记者陈安庆/湖南郴州、长沙报道 郴州已进入一个极端气候影响下多雨多洪灾多山地灾害的年代 2008年的雪灾和洪灾过后,郴州资兴市坪石乡昆村村民陈米菊原本红火的蔬菜大棚,变成了自给的小菜地。她的邻居们有的甚至选择了弃田从渔。 郴州资兴市何家山村村民果农黎一嫦向《瞭望东方周刊》介绍,村里有个果农今年种了100多亩水果,竟然只卖了不到1万元钱。资兴的橘子很出名,前几年在广州打通了销路,雪灾之后却面临着滞销。另外,柚子有七成冻死在地里。 郴州在冰雪灾害后的重建尚未完成,受今年第6号台风“风神”影响,又于6月25日开始普降大到暴雨。 据初步统计,强降雨造成北湖区、临武县、苏仙区、桂东县、资兴市、桂阳县、永兴县等7个县(市、区)55个乡镇、22.6万人受灾,其中北湖区、临武县和苏仙区受灾严重,直接经济损失0.64亿元。 郴州气象台台长王德良告诉《瞭望东方周刊》,郴州的极端性气候现象频发,从2006年开始,“碧利斯”的情况是超历史的,2007年的“圣帕”是超历史的,2008年的冰灾也是超历史的。 倒“U”威胁和三多灾害 两年前,资兴市坪石乡昆村共有38户村民,住房全部被洪水冲毁,全乡建成与在建的电站5座全部被毁。全乡因灾造成直接经济损失3亿元。 而何家山村村民宋雪坤的丈夫在洪水中被冲走,没能找到尸体。今年的雪灾又剥夺了她果园的收成。 翻开郴州的历史,20世纪80年代以前,郴州全市范围的洪灾发生频数平均10年二次,而且损失并不严重。但从1991年至2002年十年中,发生的山地洪灾共有20次,其中多数洪灾引起泥石流、山地滑坡、地基下陷等地质灾害。 从2006年导致全市死亡507人的“碧利斯”到2008年的冰灾和刚刚结束的“风神”强降水引发的洪灾、泥石流,接二连三的极端性气候事件,似乎总是机缘巧合地和郴州联系在一起。 年初“雪灾”的伤痛还未停息,台风“风神”重又撕破了郴州的伤口,造成郴州临武洪灾,2人死亡,12人失踪。 据介绍,郴州地处湘江、赣江、珠江三大水系的结合部,“U”型的地形中间。南面有南岭的阻挡,降暴雨时水往倒“U”型底部涌,中间的水都无法排出,造成了连续的洪涝灾害。 2008年年初,西伯利亚的冷空气,连续四次南下,一次比一次严重。“冷空气比较重,囤积在‘U’字型底下,太平洋北上的湿润空气与此处冷空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静止锋。此种情况下降的不是雪,而是冻雨。” 郴州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黄诚对《瞭望东方周刊》说。 冰灾时期,有一天黄诚惊奇地发现,在自己院子里的几棵大树上,有上千只鸟停留着,场面蔚为壮观。这些鸟,也只能在这个“U”字型底部,颤栗地度过冬天。 纵观近几年,郴州几乎每年都要抗灾。郴州气象台台长王德良说:“实际上影响郴州的台风每年都有几个!”郴州地区洪灾频繁,与当地的地理位置和地形地貌有很大关系。郴州在湖南的纬度是比较低的,距离东南沿海最近。 另外, 郴州是一个集山区、矿区、库区于一体的地区,地形复杂。乱采滥伐造就引发的泥石流滑坡灾害,与气候异常叠加,构成了郴州市山区灾害频繁,损失严重的独特性。 “仅2002年一年就发生了4次山地洪灾。种种情况表明,郴州已进入一个极端气候影响下,多雨多洪灾多山地灾害的年代。”黄诚说。 升级与叠加 极端性气候事件接踵而至,不断升级,对这座湘南重镇的危害是巨大的。 冰灾过后,郴州林业损失了56个亿,全郴州市林木只剩下2000多万亩。林业倒退20~30年。 郴州水系一部分流入珠江、赣江,大部分流入了湘江。“植被破坏,很有可能对源头的水质造成影响!”黄诚对此忧心忡忡。 郴州农业局副局长李国彪对《瞭望东方周刊》说,“8月底到9月初,晚稻插秧以后,旱灾造成的损失最大,我们总结是‘水灾一条线,旱灾一大片’。”然而洪灾过后,土壤的永久性会被破坏,好的土壤层需要300年才能形成。 郴州三个支柱产业为烤烟、矿产和电力。全市30万亩可年创收7亿的烤烟,由于烟苗在育苗期正好赶上了冰灾,气温低,光照少,烟苗长势差,损失惨重。 烟叶的天敌是冰雹,而冰雹是郴州常见的气象灾害之一。常伴随雷雨、龙卷风和暴雨等强对流天气。 郴州气象局人工干预办公室主任李少云介绍,今年端午节一场冰雹,“郴州嘉禾县石桥乡烟叶被打坏了610亩,直接绝收610亩。“烟叶平均每亩四五千元,损失就有两三百万”。 2008年,入春以来,郴州等9个县市大部分地区还出现了暖春气候,全郴州出现了近50年来的最高值。由于台风的提前出现,许多市民猜测气候已开始紊乱了。 郴州气象台台长王德良对本刊记者说:“紊乱谈不上,因为现在还是四季分明,旱季和雨季也分明,只是极端天气出现得多一点,反映比较明显。” 现在,郴州市气象局增加了210个观测站,据观测和史上记录,郴州市极端气候值最高均温是1953年的41.3摄氏度,像2003年出现了40.6摄氏度;地处热带和亚热带的郴州,2008年1月份出现的低均温竟是零下2.5摄氏度。 抗冰灾中,在湘江水系和珠江水系分界的良田地区,气流旋涡活跃,一架直升机在此处坠落。 粮食隐忧 “湖广熟,天下足”。然而雪灾等一系列的极端性气候过后,郴州的粮产正经历一场“减产”考验。 据统计,因受2006年第四号强热带风暴“碧利斯”的影响,郴州遭遇“500年难遇”的特大暴雨。这一年的“7·15”洪水,使得郴州市常年杂交稻基地遭受损失,该基地制种面积5万余亩,是湖南乃至全国最大的杂交稻制种基地之一,由袁隆平院士推广的“杂交水稻”,一直在世界享有盛誉。 今年的冰灾中,郴州受灾农户102.39万户,农作物受灾面积248.7万亩,重灾面积87.48万亩。 3月,尚未从冰灾阴影中挣脱,多个县市又遭冰雹袭击。随后的6月下旬,台风“风神”入境,强降水又导致山洪、泥石流,临武等县局部受灾严重。 2008年7月4日,本刊记者走访了两年前灾情最严重的资兴市何家山乡、坪石乡,发现这里的生产已基本恢复,但农业基本设施仍需完善。 村民唐绍英家里有4公顷林地和2亩田地。这些以前被农民看成是黄金屋的宝地,在近几年却因山洪、泥石流变成了沙土地。 “现在我种粮都只管自己吃。”唐绍英说。除此之外,她家的5亩松树在年初的雪灾中全部夭折。 雪灾过后,当地政府采取了应急预案。并准备了2000多万元的财政补贴,用于恢复农业项目和基本设施。 除此之外,中央还推行了农业四大保险,郴州市也推出了水稻保险。但遇到的问题是,保险金对于农户的严重损失而言,显得杯水车薪。 李国彪曾经走访过几家农户,“受挫比较大的是农业专业户,比如上百亩的果农和养殖专业户。这些专业户的情绪比较大,他们的损失已经无可挽回。”李国彪说。 李国彪向《瞭望东方周刊》介绍,2008年湖南高温天气比较多,降水量比去年同期减少了30%。郴州地区雨量充沛,但并不均衡,80%分布于3月至7月,这几年水库渠道失修,水渠、水库灌溉能力降低,水灾增多,农民有种恐惧感,不敢蓄水过多,也不愿在农田上再耗费劳力。 黄诚认为,郴州是个多灾区,本来存在粮食紧缺问题。中央直属库和地方储库都应该储粮,以防灾害来临时国家不储,农民没种。 不能没受灾就没有意识 郴州资兴市副市长陈忠辉,曾经撰写过一则议案,内容涉及“应该将郴州的防灾视为重点来抓”。 “郴州人面对的自然灾害太频繁了,其实在预警意识上,郴州人大多是受了灾的就有意识,没受灾的就没有意识。”陈忠辉对《瞭望东方周刊》说。 比如,陈忠辉认为由于受地理条件制约,部分农户重建房屋仍然选在山洪地质灾害隐患区内。而受灾的农户急需安身之处,选址建房时间仓促,形成恶性循环。 陈忠辉提出,应该形成“上下联动的群策群力避险网络”,不能到灾后亡羊补牢。 最早的避险试点设在郴州资兴,之后由资兴逐步推广至湖南全省。2007年8月台风“圣帕”袭来,雨量比前年还大,但因为预警有效果了,整个滑坡体没有造成死亡的。 资兴政协副主席陈子雄的建议是建立一个专项基金,用于灾害防治。他说:“要改善树种和植被,把浅根系的树种更换为深根系的树种。” 马尾松与竹子比较,根系深,但经济价值相形见绌。陈子雄认为应该从经济价值和生态价值中找到一种平衡。 再就是安排专人值守,察看山体的裂缝程度。这在当地已成为一个新职业,工资是每天80元,汛期到来是24小时上班。在陈子雄看来,“越是现代化就越是脆弱,所有的警戒应急预案,最终要贯彻到个人的执行力上。” 资兴市坪石乡在2006年设立了一座小型自动雨量站, 但由于该乡为雷达盲区,没有水文站,因此遭遇500年一遇的“碧利斯”重创,损失严重。 回忆起当时的洪水,何家山乡上下街组村民唐绍英仍心有余悸。当时全家正在睡觉,水呼啦啦涨到了窗户边,当救援人员将她救出的那一刹那,房子也轰然坍塌了。 把意识转化成能力 郴州的极端气候,在湖南是一个缩影。 湖南当地媒体曾经在2007年1月1日评选出了《湖南2006年的九大极端气候》,总括为“寒潮风雪侵扰暖春,湘中湘南暴雨创痕,高温热浪波及三湘,南涝北旱写就暑长,低温冷害随秋而至,大雾弥漫闹响春冬。”大风和大雾这些罕见的天气也开始在湖南崭露头角。 郴州市气象台长王德良表示,相比2006年以前,近两年冬春气温逐渐升高,特别是暖冬现象比较明显。但冰灾的出现却打乱了这种局面,使气候更加混乱。 从2008年5月26日晚开始,湖南省大部分地区出现大雨到暴雨的强降雨过程,全省因灾死亡11人,失踪9人,近百万人受灾。两周后,强暴雨再袭湖南,农作物受灾面积5286公顷,绝收面积356公顷。 对于湖南极端性气候的表象及影响,湖南省气象局副局长潘志祥对本刊记者说,进入21世纪以来,湖南气候状况,除了2003年降水比较充沛,其他年份,特别是前期降水都呈下降趋势。但短时间内降水强度加大,也就是极端气候增多。 潘志祥说,极端性气候给那些对气候敏感的行业,如电力行业影响很大,对经济全局的影响不言而喻。 电荒,是冰灾后湖南省面临的最大的难题。观察人士认为,冰灾后工业生产已基本恢复,限电无疑将使该省工业受到一定程度损失。 针对极端气候,潘志祥认为,预报人员要提高技术,加强责任心,及时发布预警。 在黄诚看来,在郴州发生的一系列极端气候事件,已经成为考验地方领导执政能力的重要一环。既要抚平曾经的伤疤,又要探索长效的应急机制。“这不仅仅是决策者需要考虑的,更需要普通民众的理性和智慧!”■ (来源:瞭望东方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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