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边境粮食走私案内情

   《望东方周刊》记者山旭/呼伦贝尔、哈尔滨、绥化报道

　　这是满洲里海关建关百年来最大规模的粮食走私案，也是从新疆到黑龙江整个北部边境查获的最大规模的粮食走私案

　　“粮食探子”其实就是一根金属管，前端尖利，扎进袋子里，里面的东西就从管子后端流出来。

　　缉私警察把“粮食探子”扎进水泥袋里，亮晶晶的大米就“咝咝”地流了出来。

　　看到这个情景，围观的司机们一阵骚动。躲在人群中的王晓伟心里一凉：完了。

　　王晓伟心里清楚，6个车头挂的11个车厢里都是大米和面粉。写着“普通硅酸盐水泥”的编织袋都是后套上的。不过他后来告诉缉私警察，雇车的蒙古人说，这是为了防止在境外被打劫。

　　王晓伟的车队此时正在距阿日哈沙特口岸几公里远的村子里。口岸位于呼伦贝尔市新巴尔虎右旗阿敦础鲁苏木境内，在中蒙边境线622号界桩处，距满洲里市区200公里，对面就是蒙古国的东方省。

　　海拉尔海关缉私分局的缉私警察连夜将这些粮食押运到满洲里。怕中途出现意外，一支支援队伍还从满洲里迎过来。

　　11个大挂车上共有米284吨、白面70吨、挂面0.5吨，涉案粮食超过350吨。另外还有80吨用于“掩护 ”粮食的水泥。根据当地工商部门估价，案值110万元。

　　“全部都是加工后的成品粮，下锅就可以做。”满洲里海关负责人告诉《望东方周刊》。

　　海拉尔海关是满洲里海关的下辖海关，负责监管海拉尔国际航空口岸和额布都格、阿日哈沙特两个公路口岸。

　　因为这起粮食走私案数量巨大，满洲里海关甚至一时找不到放这些走私物的仓库。“这是满洲里海关建关百年来最大规模的粮食走私案，也是从新疆到黑龙江整个北部边境查获的最大规模的粮食走私案。”

　　“粮食正从黑龙江、吉林产粮区聚集过来，有个口子就能流过去。”海拉尔海关缉私分局局长常海在谈到当地的粮食走私时有些皱眉。

　　这一切，都是因为对面那个草原之国对于粮食的渴望。

　　装进水泥袋的大米

　　王晓伟是在满洲里的一个加油站遇到蒙古人的。“30多岁，过来问我们去蒙古不。”王晓伟之前一直在满洲里拉货，这还是他第一次有机会出国。其他几个司机和王晓伟有着相同的想法。蒙古人告诉他们，国境那边全是柏油路，条件很好。

　　运费是180元一吨，他们的目的地是东方省首府乔巴山，距离乌兰巴托600多公里。“根本没有柏油路，”海拉尔海关缉私分局法制科科长史奎群说，那边几乎都是土路。

　　雇佣王晓伟的蒙古人中，有一个名叫宝利道，很多海关人员都认识。他经常往来于中蒙边界，废电机、矿石……这几年中蒙贸易中赚钱的项目他都沾过。

　　5月中旬，宝利道等人来到中国，开始在新巴尔虎右旗的粮店里购买粮食。订货后，粮店的经营者开始为他们调集粮食。

　　面粉大多来自满洲里本地的加工厂，一袋50斤，55元。大米73元一袋，香米84元一袋。5月28日，两个车头的粮食开始在满洲里装车；5月30日，新巴尔虎右旗的4个车头也装了上去。

　　5月30日晚些时候，满载粮食的两个大车先到达阿日哈沙特。但宝利道等人并不知道，缉私警察正在那等着他们。

　　当蒙古人在呼伦贝尔采购粮食的时候，缉私部门就通过线索了解到了详细情况，甚至包括运粮车的车牌号。

　　一名缉私警察因此被专门派往阿日哈沙特，一旦发现走私粮食的车队就立刻报告并抽检。

　　一般情况下，货主委托“通关公司”办理各种手续，海关在例行检查后就会放行。

　　史奎群说，几大车粮食都被仔细伪装，外边的袋子里都是真正的水泥，稍里面的也被套上了水泥袋子，只有最里面的粮食没穿“马甲”。几个车皮的缝隙都被堵得严严实实，防止海关人员从侧面抽查。

　　5月30日，两个车头开到阿日哈沙特口岸附近，整整一天，它们都没向海关报关。第二天，另外四个车头也到了。报关代理人提出，车上是水泥不具备装卸条件，希望免检。

　　“海关监管货场很多人在围观，包括好多蒙古旅客。”满洲里海关负责人说，蒙古国粮食紧缺，一直对粮食进口采取积极态度，如果强行查验可能引起麻烦。加之查验人力有限，海关人员决定对这些车辆进行停靠监管。

　　31日，“口岸上的那名警察打电话给我说，局长快来吧，我这要顶不住了。”常海说，不仅缉私警察接到了电话，还有人打电话给他希望放行。

　　6月1日清晨5点，常海一行人从海拉尔出发赶赴阿日哈沙特。边防军也应海关请求派出了部队进行支持。

　　查验这天，边防军的巡逻车在现场不断鸣响警报。史奎群用“粮食探子”发现粮食后，缉私警察爬上车，揭开车箱上厚厚的苫布。他们撕开水泥袋，里面露出“益禾牌特一粉”和“绥新香米”的字样。

     草原之国蒙古国的粮食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