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亿国家补贴形成“洼地”

　　人民币在蒙古国是可流通货币。据宝利道讲，购买粮食的100多万资金是20多个人凑的。后来东方省的官员告诉满洲里海关，有100多人为这批粮食拿出了积蓄。

　　这些大米在乔巴山可以卖到170多元一袋，到乌兰巴托可能达到200元以上。如果运到更遥远的蒙古国西部，价格会再上一个台阶。

　　“3块多一斤，这还不算贵。”在东北地区最大粮食集散地---黑龙江省信义粮油批发市场，粮贩说，曾经有南方人来这里收大米，想从广东运到东南亚去。听说那边5元钱一斤。

　　在信义粮油批发市场，7月大米平均价格为每公斤2.92元，即一市斤1.46元。这个价格与5月下旬相比基本持平，略有下降。

　　相对低廉的粮食价格源自便宜的收购价。在绥化市海伦，5月下旬长粒水稻从稻农手中收购的单价为1.015元。

　　“一亩地怎么也能产400多公斤，政府的各种补贴最多可以达到50多元，大概占到十分之一。”在绥化市兰西县，一位农民告诉记者，国家的各种补贴从2004年开始多了起来。直接补贴、良种补贴、农机具购置补贴和农业生产资料综合补贴等等，大家都能“沾上光”的良种补贴就有15元。

　　2008年黑龙江的综合补贴和粮食直补资金总计达到71.6亿元，占到全国总资金的十分之一有余，其中农资综合直补资金翻了近一倍，每亩提高到29.7元。

　　“国家的补贴不仅直接使粮食价格下降，它还代表着国家促进粮食生产的态度。如果没有这些补贴，种植面积就会减少，粮食价格就会上去。”一直做粮食生意的姚强告诉记者。

　　政府补贴并不是黑龙江产量提高的唯一原因。但从2004年黑龙江试点农业税改以及国家加大农业补贴之后，这个省的水稻产量持续以10%以上的幅度增加。

　　在绥化佳粮米业公司，大米出厂报价为1.41元。满洲里海关查获的大米多产自这里，其中104吨香米原本要运往乌兰巴托。

　　二三百吨粮食找一两个米厂就能凑齐

　　在黑龙江，按照目前的粮食购销制度，有四成左右的粮食由国家储备粮库收购，剩余六成以商品粮的性质在市场上流通，民营米厂、加工厂都是流通环节上的关键点。

　　在信义粮油批发市场门口，张贴着2004年发布的《粮食流动管理条例》，其中不乏对粮食收购、加工、销售环节的规定。比如第十三条：粮食收购者应当向收购地的县级人民政府粮食行政管理部门定期报告粮食收购数量等有关情况。

　　“这并不成问题。”姚强举例说，现在粮贩多采用包地的方法，无论这块地产多少粮先确定一个价格并预付粮款，如果想隐瞒实际产量，多给农民几百块钱就可以。“乡镇恨不得农民的粮食都卖出去，谁还关心最后卖到哪。”

　　说到流通环节的监管，信义粮油批发市场的粮贩也都不以为意，“你看这个市场，虽然堆着上千袋大米，但大头根本不走这里，要多少直接从仓库调走。”姚强说，二三百吨粮食根本不用从国家粮库走，找一两个米厂就能凑齐。

　　真正让常海觉得有压力的，就是这样涌来的粮食。目前案件调查已告一段落，准备移交检察机关。“从情况看，他们从筹划到实施只有不到半个月时间，这可是300多吨粮食，我们后来从车上搬下来清点还花了一天多。”

　　“我这就是最后一道防线，失守了，粮食就出去了。”常海说。

　　“在满洲里这一带，很多人都在找机会把粮食运到对面去，合法的、不合法的，都在想办法。”常海告诉本刊记者，粮店经营者应该知道这些粮食的可能去处。当地很多粮店都备有水泥袋和封口机器。调查也表明，很多粮食就是在粮店被装进水泥袋的。

　　缉私人员说，在满洲里，蒙古人可以很容易找到人为他们组织粮食。市里一家大型面粉加工厂的厂主是黑龙江绥化人，他在与宝利道等人接触后，用电话与哈尔滨的关系联系。随后，104吨来自绥化的香米就用火车运到了满洲里。

　　等待的粮食

　　“这次查获走私粮食，多亏了我们经营的线索网络。”常海说，几年前根据情报，他们曾成功地在边境线上堵截了一起皮毛走私。

　　不过面对600多公里边境线，他说只有10人的缉私局可能力不从心。

　　阿日哈沙特是一个季节性口岸，每年4月至11月开关。“现在只要开关一天，就可以查到夹带的粮食。”史奎群说，常见的情形是，土豆袋子里装着土豆但是中间藏了一袋大米，或者在洗衣份袋子里装上面粉。如果只有一两袋，缉私人员一般会让携带者把粮食带回去。

　　4月15日至6月底，满洲里海关在全部两个对蒙口岸(阿日哈沙特口岸、额布都格口岸)接连查获42起粮食走私案件，合计380余吨，查获的粮食主要是白面、大米、香米。

　　满洲里海关下辖800多公里与蒙古国接壤的边境都是平坦的草原，只用铁丝网分隔。这两年还发生过在中方抢劫出租车然后驾车冲破铁丝网到蒙古的事情。

　　常海说，现在蒙古国的粮价是国内的三倍左右，粮贩们还可以用比较温和的隐蔽手段从口岸出境。如果差价进一步拉大，“到五倍、六倍甚至十倍，就会有人不惜铤而走险，绕关、冲关”。

　　由于主要贩运者都是已经离境的蒙古国人，中国执法机构无法对其进行处罚。目前，只有一名组织粮食的辽宁人将被以走私罪起诉。

　　按照有关法律，走私罪以走私物品的逃税数额作为量刑标准。这批粮食虽然总价在100万以上，但逃税额仅约5. 3万元。5万元恰恰是走私普通货物、物品罪定罪量刑的下限。

　　“如果没有这多出来的3000元，连刑罚都不会有。”缉私人员说，按以往情况，这名犯罪嫌疑人可能会被判处缓刑。

　　现在，满洲里海关正准备将这批一直精心保存的粮食公开拍卖。拍卖后，这些粮食有没有可能再“转”到什么人手中，然后用于走私，常海说，不是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