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特约记者孙力舟

　　达赖喇嘛刚刚从印度的一家医院出院，又传来他的长兄在美国病逝的消息。9月5日，土登·晋美·诺布(亦称“当 才·土登诺布”，曾被尊称为“当才活佛”，法号“塔泽仁波切”，下简称“土登诺布”)在美国路易斯安那州因病去世，终 年86岁。那么，达赖的这个大哥，是个什么人呢？

　　1.西方媒体报道有误

　　英国广播公司(BBC)、德国之声、美国《华尔街日报》、《洛杉矶时报》等都对土登诺布去世一事予以报道，但 部分西方媒体的报道有“硬伤”。

　　BBC中文网说：“塔泽仁波切1922年出生在西藏安多县。他在年仅3岁的时候，被第十三世达赖喇嘛认定为中 国青海西宁市塔尔寺一名过世高僧的转世灵童……”这段话犯了两个错误。首先，西藏并没有“安多县”，“安多”是青海藏 区的通称。其次，塔尔寺的转世灵童并不需要达赖喇嘛的认定，而是自成系统。

　　《洛杉矶时报》则耸人听闻地说：“1950年中国政府派土登诺布去拉萨，胁迫他的亲弟弟——达赖喇嘛下台，如 果达赖拒绝，就让土登诺布杀掉达赖，之后任命土登诺布做西藏总督。”这除了与史实不符，也明显不合情理。

　　此外，西方媒体对他的生平介绍中，都有意无意地对他早年与中国国民党的密切关系、他与弟弟嘉乐顿珠争权的事实 避而不谈。还有不少西方媒体称他曾担任“西藏流亡政府驻日本的代表”，其实他从未上任。下面，笔者在查阅大量史料的基 础上，力图还原一个真实的土登诺布。

　　2.出身平民转世灵童

　　1922年，土登诺布出生在藏汉杂居的青海省湟中县祁家川的一户平民家庭。他的母亲曾生育了16个子女，但只 有7个活到成年。土登诺布5岁时，被藏传佛教的格鲁派认定为塔尔寺当才朵瓦活佛的第24世转世灵童。

　　在《我的故乡，我的人民》(达赖喇嘛口述、美国作家大卫·爱德华执笔)一书中，达赖说：“他(青海军阀马步芳 )对我的父母说，把我送到塔尔寺我哥哥那里去。”当时，土登诺布已是塔尔寺的当才活佛，三哥洛桑三旦(比达赖年长3岁 )也在塔尔寺当僧侣。

　　1939年，达赖的父母、二哥嘉乐顿珠(比达赖年长7岁)、洛桑三旦同达赖一起进藏。1942年，土登诺布和 他的姐姐、姐夫一起来到拉萨，与达赖团聚，并留在哲蚌寺学经。

　　3.背负家仇避难南京

　　根据中国西藏信息中心的资料，土登诺布和嘉乐顿珠都毕业于国民党“中央政治大学”特别班，而根据中国藏学出版 社出版的《事实与真相——十四世达赖喇嘛丹增嘉措其人其事》一书的介绍，他们两人也都曾是中国国民党的党员。那么他们 是如何与国民党联系上的呢？

　　1947年，达赖的父亲祁却才让因为支持心向中央的热振活佛，被西藏地方政府内部的亲英分子毒死。土登诺布逃 出拉萨，经印度辗转到达南京，受到蒋介石接见。蒋介石不仅安排他在南京的国民党“中央政治大学”(中央政治大学是国民 党培养军政要员的学校，由蒋介石亲自担任校长)特别班学习，还资助他在苏州、杭州、上海等地游览散心，土登诺布从此与 不少国民党要员搭上线。1948年，土登诺布返回西宁塔尔寺，1949年升任塔尔寺“法台”。此后，土登诺布与败退台 湾的国民党“政权”的纠葛，又持续了半个多世纪。

　　4.拒绝解放首先流亡

　　1949年底，青海解放，作为宗教上层人士的土登诺布受到解放军特别保护。据青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历辈达赖 喇嘛与中央政府关系》一书介绍，新中国力图和平解放西藏，于1950年分别从青海和四川派出两路“劝和团”(主要由藏 传佛教上层人士组成)进藏。土登诺布受西北军政委员会委托，作为青海省组织的“劝和团”团长进藏劝和。

　　但土登诺布一进入达赖管区，就怂恿“藏军”逮捕了劝和团的其他成员。中央政府从四川派出的劝和团团长格达活佛 ，也在路上被英国特务毒杀，这迫使中央政府不得不进军昌都。土登诺布到拉萨后，不但不向弟弟——刚刚“亲政”的达赖喇 嘛宣传我党的民族宗教政策，反而诬蔑中央政府破坏和谈，并诱惑弟弟一起逃到西藏南部边境城镇亚东。根据美国藏学家戈尔 斯坦所著的《喇嘛王国的覆灭》一书，土登诺布随即带着达赖给美国的密信赴印度噶伦堡，与美国领事馆人员接触，并多次寄 密信给达赖，要他逃出国境。

　　直到1951年5月《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关于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即《17条协议》)签订之后 ，土登诺布还对美国驻加尔各答总领事说，达赖“肯定不赞成汉藏《协议》，很可能……发表声明否定《协议》；肯定会…… 离开亚东，希望到美国避难”。但是，他的弟弟最终审时度势，还是回到拉萨，接受西藏和平解放的现实。而土登诺布则从印 度逃往美国，成为达赖亲属和西藏地方政府高官中第一个流亡国外的人。土登诺布很快加入美国籍，并在哥伦比亚大学学习英 语。

　　5.鼓吹“藏独”最为激进

　　1956年，时任全国人大副委员长的达赖喇嘛在印度参加纪念释迦牟尼2500年诞辰的活动，土登诺布奉美国中 情局之命来到印度，妄图策反达赖。上文提到的《事实与真相》一书，也提到土登诺布此时的所作所为。当时，周总理正好在 印度访问，土登诺布在周总理举行的宴会上，诬蔑中央驻藏人员“在达赖和班禅之间制造不和”，并公然主张“中国应立即从 西藏撤军”，“对于西藏未来统治地位问题，需要重新进行谈判”等，受到周总理严词驳斥。1959年达赖逃往印度之后， 土登诺布又在美国、印度、日本、中国台湾等地穿梭，进行“藏独”活动。

　　但即使是这样顽固的“藏独”分子，祖国也一直对他敞开胸襟。根据《事实与真相》一书，1980年，土登诺布带 着妻子和儿子参加回国参观团，他承认藏区发展变化很大，并表示将劝说达赖回归。但土登诺布出国后立即改口，1982年 在台湾地区的“中美学术会议”上，他以“西藏文化的毁灭”为题发表演讲；随后又在香港《远东经济评论》上发表文章，鼓 吹“西藏独立”。土登诺布还于1988年4月在美国《华尔街日报》上发表文章，抱怨美国支持“藏独”不力。

　　据BBC介绍，土登诺布不同意达赖喇嘛倡议的“中间路线”、“大藏区真正的自治”。在1987年和1988年 达赖相继提出“五点计划”和“七点建议”的“中间道路”，表面上放弃了“完全独立”的立场，转而寻求所谓“高度自治” 或“一国两制”之后，土登诺布公开表示反对。

　　1995年，土登诺布参与创立了“国际西藏独立运动”，他还亲自领导了三次号召“西藏独立”的长途步行示威运 动。1995年的80英里步行耗时一周，从印第安纳州的布卢明顿到同州的印第安纳波利斯。1996年，他又带领追随者 从华盛顿的中国大使馆门口，花了45天的时间，走到300英里以外的纽约联合国总部。1997年，土登诺布意犹未尽， 3月10日(所谓的“西藏起义日)从加拿大多伦多出发，走了600公里，于6月14日(所谓的“西藏国旗日”)到达纽 约市。1998年和2000年，“西藏独立运动”又举行了两次步行示威。

　　6.借助“学术”分裂祖国

　　土登诺布是流亡藏人中较早掌握英文的，他经常利用自己的学者身份，著书立说，鼓吹“西藏独立”。

　　1960年，土登诺布任美国印第安纳大学乌拉尔—阿尔泰研究系副主任，后来曾任日本立正大学客座教授。他的妻 子是萨迦法王的女儿贡央，育有3个儿子。从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土登诺布一直住在美国印第安纳州的布卢明顿，任印 第安纳大学藏学研究系教授。

　　据英文维基百科介绍，1959年土登诺布写了所谓自传《西藏是我的祖国》，并在1987年和2006年增添了 内容。1969年，他与别人合作，将五世班禅喇嘛创作的剧本译成英文。1970年，他与科林·腾布尔合写了《西藏》一 书，歪曲西藏的历史。1994年，他主编了一本文集《问题是独立：流亡藏人谈全世界回避的问题》，并为之作序。

　　1979年，土登诺布在布卢明顿建立以保护西藏宗教文化为名的“西藏文化中心”，这一“中心”于2006年改 称“西藏—蒙古佛教文化中心”，其中包括图书馆、酥油雕塑陈列室、礼品商店等。达赖喇嘛曾于1987年、1996年、 1999年、2003年、2007年5次访问这一“文化中心”并讲学。2002年，年过八旬的土登诺布连续中风。2005 年，达赖任命了“西藏—蒙古佛教文化中心”的新负责人，但土登诺布仍参与该“中心”的工作。

　　7.兄弟争权两败俱伤

　　土登诺布并非潜心学术的学者。20世纪90年代，他和弟弟嘉乐顿珠(达赖的二哥)曾有过激烈的权力斗争。

　　土登诺布和弟弟嘉乐顿珠都和国民党关系密切，但嘉乐顿珠与国民党的关系却更近一层。嘉乐顿珠生于1929年， 比土登诺布小7岁。他10岁时随父母迁往拉萨，就读于国民党政府的蒙藏委员会和教育部蒙藏司合办的拉萨小学。1946 年，他被选为“西藏代表团代表”出席南京召开的伪国民大会，随即进入“中央政治大学”接受特别训练。1948年，他迎 娶了国民党将军、蒙藏委员会委员朱缓光的女儿朱丹。这种密切的关系成了土登诺布攻击他的靶子。据《事实与真相》介绍， 1990年，土登诺布多次在“人民会议”上点名攻击首席噶伦嘉乐顿珠，希望自己被选为噶伦，但两次落选。1993年2 月6日，他向达赖秘书处、“人民会议”和“藏青会”提交《西藏独立的悲剧》一文，攻击二弟“实行与中共和解的政策”、 “放弃西藏独立，给我们的事业造成很坏的影响”。1994年，他再次攻击嘉乐顿珠“接受台湾馈赠”。土登诺布对弟弟的 攻击，迫使弟弟两度辞去噶伦职务，但他自己却没捞到什么好处。

　　他还曾获得“驻东京办事处主任”的任命，却因为他的前任甲日·白玛甲布拒不向他移交职权而无法上任，最后只好 辞职回美国当教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