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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奥英雄的示范效应
“两个奥运,同样精彩”是北京对全世界作出的庄严承诺,11天里,北京践行了诺言。
中国人民大学人文奥运研究中心执行主任金元浦研究奥林匹克经年,他向《瞭望东方周刊》表示,北京残奥会成就了全世界健全人和残疾人欢聚一堂的一场盛大“欢乐颂”,“这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
“欢乐颂”同样是一场“光明颂”,金元浦认为,北京残奥会让全世界再一次认识到了残疾人内心深处对光明、美好生活的向往,增强了全社会对残疾人的认同和理解。
从体育比赛本身而言,北京残奥会也实现了“同样精彩”。水立方、鸟巢依然延续北京奥运会的奇迹,成了各国残奥运动员打破世界纪录的“福地”。李程说,原本以为残联在残奥会期间自己的一项重要工作是各家各户去摊派无人问津的残奥会门票,残奥会开始了,才知道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
残奥会门票同样一票难求,北京奥组委为此不得不一次次追加售票。在地铁十号线北土城站外,警方在这一“黄牛党 ”聚集的地带连续几天破获多起倒卖门票的案件。本刊记者在这里发现,“黄牛党”把一张30元的乒乓球门票炒到了300 元。
热捧残奥门票的背后,彰显的是对英雄的推崇。很多残奥选手都是业余的,他们中间,很多是司机、工程师、学生,并且50岁、60岁、甚至69岁高龄的“爷爷奶奶级”选手也并不少见。残奥会10枚金牌得主、中国乒乓球队的张小玲是 “六朝元老”,已经51岁的她,曾经经营过一家小卖部,现在是钦州市政协科教文卫委员会副主任。无论他们得没得金牌, “都是精神上的冠军”。
在金元浦看来,残奥会“英雄榜”给人的巨大精神力量,远远不只是带给观众“感动”那么简单。
在游泳比赛中获得1金2银1铜的何军权,年幼时遭电击后失去双臂,连肩关节也被卸掉。但他不仅能在奥运赛场上争金夺银,在日常生活中也堪称精彩。他和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工作赚钱,还写博客、上电视。领奖台上何军权用头夹住鲜花时露出的灿烂笑容,成为了残奥会历史上最为经典的一幕,不知感动得多少人热泪盈眶。现场接受著名节目主持人杨澜采访时,他还当场用脚在本子上写下设计精美的签名。
对于深陷平淡的日常生活中的现代人来说,残奥会上那些残缺而不屈的身影,或许是久违的英雄人物的代偿品。而北京残奥会,就是一则关于英雄的寓言。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待遇
北京残奥会有14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4000多名运动员参加,参赛规模创历史之最。各国运动员、官员、媒体和游客云集北京,全世界第一次毫无保留地看到了中国这些年来为从残疾人事业所做的贡献,但这并不能掩盖一个事实:中国残疾人事业依然有很长的路要走。
金元浦认为,除了呼吁全社会对残疾人更多的关爱、尊重和理解之外,残疾人事业的开展还应该有更多制度性的保障。“这需要政府、NGO组织、社会志愿者参与到其中来共同推动。”
作为基层的残联工作人员,李程回忆起几年前开展残疾人工作的情况时,用了“奔走呼号”一词。登门拜访,残疾人把她拒之门外;走进各级机关,苦口婆心最后依然收效甚微。有的政府部门看见残联的人上门,知道“要钱的来了”,躲之唯恐不及,少得可怜的经费也多是有关部门、个别企业凭“良心”给的。
在李程看来,残疾人事业如果仅仅停留在“慈善”的范畴,一切都无从谈起。“为什么现在瘫痪的残疾人以40岁左右的居多?这是因为最近这些年政府在预防、治疗婴幼儿的小儿麻痹症上花费了很大工夫。”李程说,
此外,像婴幼儿的听力筛查等,在李程看来同样需要卫生部门在建立健全公共健康、卫生体系上动一番脑筋,“不要等到人都残疾了才去考虑残疾人的福利。”
残疾人的康复问题同样是今后政府部门应该去关注的。中国残联办有博爱医院,各级残联也多有康复中心,残联必须得把残疾人的康复问题管起来。在李程看来,这原本应该是卫生部门的事。我国各级医院收治肢残病人时,一般都只管治疗,不管康复,只有外科部门,没有肢体康复中心,这和国外截然不同。“奥运会前,北京收治的首批90多名汶川大地震伤员全部集中在温泉路的北京老年医院,为什么?”李程说,“因为北京老年医院是北京这么多医院中为数不多的集治疗、康复于一体的。”
杜鹏也认为,残疾人的劳动保障、就业培训、娱乐休闲同样也需要政府出面“建构制度性的保障,形成长久机制固定下来”。
李程非常怀念过去针对残疾人的“福利工厂”,她认为解决残疾人的就业需求需要政府出台福利性的政策保障。“在大学生就业都困难的情况下,天天喊口号说不能歧视残疾人就业,这显然不切实际。”
李程有个大胆的建议。“盲人按摩”已经摸索出来的一条解决视障人士就业的途径,“那能否考虑按摩业只许盲人来经营呢?”李程很羡慕美国的残疾人就业保障模式。在美国,单独成立了保障残疾人就业的办公室,由副总统来亲自分管。美国有关部门也出台法律法规要求各用人单位必须按一定比例接受残疾人就业,否则就有相应的处罚措施,并且由政府来培训残疾人保证达到用人单位的相应要求。
“我国也开始在学这一点,”李程介绍,各级政府和劳动部门近年来出台了有关按比例接受残疾人就业的意见、通知,规定没有达到残疾人就业保障要求比例的企业,必须缴纳“残疾人就业保障金”,“但很多企业拖着不交,你毫无办法。”
“残疾人事业发展水平代表着一个国家社会文明的程度。”杜鹏认为,这是一个明显的“木桶效应”。杜鹏还特意提醒,我国城乡残疾人待遇上存在着巨大差别,很多政策的出台甚至依然主要还是针对城市残疾人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