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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两蒋”的日子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0月16日10:32   南方新闻网

  铜像“鞭尸”

  他们想把蒋中正拉下神坛,却用了和蒋中正一样的方法,蒋介石铜像最后被切割成三十多块,分别装车运走。“这分明是鞭尸。”

  仅仅10年前,“中正”还围绕着台湾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中正是蒋介石在台湾更被接受的名字。

  “中正路”,配合着政治气氛,被大量命名于台湾各乡镇。旧版的纸币,蒋介石肖像居中。蒋介石的铜像,大量竖立在车站、各级学校及各公共机关。全台湾有数以十计的学校以“中正”命名。1981年出生的林帆还记得,上小学时,进校门第一件事,是向校园里的“蒋公铜像”敬礼,如果没敬礼,就会被“纠察队”记名字。

  即便国民党籍的“立法委员”洪秀柱也承认,“以前的教育,对‘两蒋’到了神化的地步,是过头了”。

  如果说火烧行馆堪称“运动”,那么“去蒋”之初,主事者的手法则要温和得多,甚至还似乎尽得人心。

  “介寿路”隐含“向蒋介石祝寿”之意,也零星分布于台湾部分乡镇,其中最著名的一条,就在“中华民国总统府”前。“两蒋”时期,气氛严肃时,民众曾经必须低头而过,摩托车和自行车也曾被禁行。

  1996年,陈水扁在台北市长任期内,用台湾土著“凯达格兰人”替代象征威权的“介寿”,于是有了凯达格兰大道。彼时,他还废除交通禁令以实践“空间解严”的精神,博得台湾各界民众的一致赞许。

  即便像朱蕴辉这样觉得“两蒋”才算得上是“我的总统”的人,也承认,“两蒋在人们心里已经渐渐淡化了”。所以,当一条条“中正路”被改名时,很难说这不是世道人心。

  不过,长期问政于台湾“立法院”教育文化委员会的洪秀柱发现,渐渐地,台湾的教科书不再包含关于“两蒋”的任何内容,台湾的小孩子只知“选票”而不知蒋经国的“十大建设”。

  “拿到政权,就拿到了历史的解释权。”洪秀柱说,“这样彻底的修改教科书,是可怕的教育。”

  当世道人心转而变成一种可资利用的政治能量时,当历史过往变成现实的选举议题时,激烈对峙就渐次展开,激进去蒋首从军队开始。

  台湾的军中五大信念“主义、领袖、国家、责任、荣誉”,“主义、领袖”两项被废止了,因为这是蒋介石1953年在“陆军参谋指挥学校”宣布的。《黄埔校歌》被停唱了,而且是“停止在所有正式场合传唱”,因为黄埔是蒋介石所创,而且“歌词党性十足”。

  甚至连队会议室的“两蒋”遗像都统统取下。军中的蒋介石铜像,能拆的立刻拆,一时拆不掉的就用帆布包起来,下达命令的“国防部长”李杰说:“为什么不拆?我的位子是很难的……现在的反对党下一次执政了,叫我再拿出来嘛!”

  以至于某位海军退休将领子女婚宴,请了李杰夫妇,却只安排堂堂“国防部长”忝陪末座“散客席”。台军老兵,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抗争。

  拆铜像,不仅在军中,更是遍布全岛。当年蒋介石去世后,国民党发动“蒋公铜像捐献活动”,全台湾民众集资,建起了数百座蒋介石像。现在,执政的民进党要拆光它们。

  2007年3月13日下午,高雄市议会通过决议,去除“中正文化中心”的“中正”二字,拆除中心内8米高的蒋介石坐像。高雄市议员童燕珍、王龄娇、吴益政爬上起重机车顶,企图阻挡拆除,四百多名警察展开多次驱离,将人架下。抗议民众叫骂声四起,夹杂着哭声。突然“哐当”一声,周周立即安静下来,正拆下的“中正”铜字,被绳子吊着,砸到了脚手架,在半空晃荡。

  蒋介石铜像最后被切割成三十多块,分别装车运走。“这分明是鞭尸。”童燕珍说。“他们想把蒋中正拉下神坛,却用了和蒋中正一样的方法。”1970年代出生的台湾本省人何彩满说。

  没有“两蒋”的日子

  “我全心全意付出为台湾,但还是得不到谅解。”

  蒋介石的侍卫应舜仁,一直记得蒋介石去世那晚的雷雨。

  “我听到楼上的第一个哭声,是夫人(宋美龄)哭的。接下来就是经国(蒋经国)先生的声音:救救我阿爹,救救我阿爹。接下来就是一阵大雷雨。明明月亮很大、很亮的,但雷雨却下不止,倾倒一样。”

  几日后,蒋介石的灵车经过的街道两旁,满是下跪的民众,穿着孝服,哭得很伤心。

  “没有组织动员,大家其实都是自动自觉。”台湾《联合报》前主编张作锦回忆,“对当时台湾的大部分人来说,蒋‘总统’就是心里惟一的依靠。现在他突然倒下了,人们大吃一惊:没有领袖的日子,要怎么办?”

  某种程度上说,从蒋介石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起,台湾的“去蒋”就开始了,不是作为政治斗争工具的“去蒋”,而是世道人心的“去蒋”。

  那几天,《联合报》的记者在中正机场(现在也已经改名为“桃园机场”)采访了一个美国人对蒋介石去世的想法,美国人说:我们有过那么多总统,任何一个去世了,我们都觉得习以为常,你们只有这一个总统,当然伤心了,你们没有经验啊。

  三十余年过去了,对台湾的普通人来说,“没有领袖的日子怎么办”早已不是问题,在现代化的社会制度下,不是人民要依赖领袖,而恰是领袖要依赖人民。

  对“两蒋”的忠诚还不至于消失殆尽。“两蒋”暂厝的桃园县大溪镇,地方依然叫“陵寝”。2007年12月23日,最后一班仪仗队卫哨交接撤哨后,曾经负责“两蒋”陵寝维安的退役中将罗文山,带领一众坚持留守,“我们黄埔子弟组成自愿军,在这里搭帐篷,我们愿意站岗排班,日夜守卫陵寝”。

  马英九不久前接受日本媒体采访时,将蒋介石对台湾的贡献概括为“光复台湾、建设台湾与保卫台湾”,而他评价蒋经国,则是“重视经济、民生,勤政爱民”。

  实际上,在台湾近年的几次民意调查中,蒋经国都位列“最值得尊敬的政治人物”之首。感念蒋经国的就包括台湾云林县台西乡的民众。台西乡是蒋经国第一次下乡视察的地方,1950年台西乡爆发沙眼大流行,他要求卫生官员尽速处理,免费配药。乡民谈及往事,常常老泪纵横。

  相比之下,无论是送灵车时民众的素服,还是台西乡民纵横的泪水,甚或没听过“两蒋”陵寝的年轻人,都要比“去蒋”“尊蒋”的政治姿态,真实得多。

  1987年的12月25日,蒋经国坐着轮椅,出席在台北中山堂举行的“行宪纪念日大会”,民进党籍“国民大会代表”高举白布条,大声抗议。喧哗中,蒋经国向代表们简短致意,然后由“国大”秘书长何宜武代为宣读演讲词,重申民主改革的决心。

  给蒋经国推轮椅的,是马英九。他后来回忆说,离开会场时,蒋经国“特别转头,深深看了看鼓噪的人群一眼”。19天后,蒋经国去世。

  “我全心全意付出为台湾,但还是得不到谅解。”蒋经国曾对身边的人说。

  他曾试图谅解别人。1986年的9月28日,台湾民主进步党成立那天,情报部门负责人向蒋经国呈上了一份抓人名单。蒋经国权衡再三,没有批准,他对幕僚们说:“使用权力容易,难就难在晓得什么时候不去用它。”

  台湾《联合报》前主编张作锦的话,代表了绝大部分反对“去蒋”的台湾民众的立场:“无论蒋该不该去,起码方式太粗暴了。”

  “后人这样对前人,让人心凉。”张作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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