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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权的残余要处理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0月16日10:32   南方新闻网

  “民主风吹”

  民主纪念馆里,正堂居中还是蒋介石铜像,开馆典礼那天,几百个风筝挂在铜像四围,把蒋中正遮挡得严严实实。

  2007年11月23日,“大中至正”的牌匾被换成“自由广场”时,朱蕴辉就在抗议现场,“很混乱”,“大概有几千人”。

  不远处的那座蓝顶建筑(中正纪念堂),当年纪念中正,如今纪念民主。然而,“民主”并没有带来蒋经国孜孜期待的“谅解”。

  警察把抗议民众围在了广场外沿,朱蕴辉就和大家一起高喊,“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死去多年的人”。他们面前有一幅标注了“台湾民主纪念馆”的大地图,一个抗议的中年男子,上去就把地图撕了,摔在地上,踩了好几脚。

  那会儿,朱蕴辉不禁想起,当年捐款修中正纪念堂,“虽然不是很有钱,但是大家都捐一日所得、一月所得。”最终修建中正纪念堂的经费,1/4来自民间捐款。

  围绕中正纪念堂的改名而展开的政治斗争已经持续了大半年。在“去蒋”的各项行动一步步都最终实现后,2007年2月28日,陈水扁再次在纪念“二二八事件”的集会上演讲,说中正纪念堂是“不符合民主潮流的封建产物”。

  半月后,马英九带着国民党要员们,绕行中正纪念堂,抗议“民进党分裂族群、毁弃历史的举动”,终于第一次高调地表明了反对“去蒋”的立场。

  国民党籍的台北市长郝龙斌说,中正纪念堂不是“国定”的古迹,所以归台北市政府管,谁也别想改名。

  民进党掌控的“行政院”随即决议中正纪念堂升格为“国定古迹”,归“行政院”下属的“文物建设委员会”管,并且制定了纪念馆园区进出管制和换牌更名的计划,甚至准备好了实施操作的起重机,连纪念馆园区围墙都要拆除。

  台北市政府也随即宣布,中正纪念堂周边道路届时同样交通管制,“任何工程车辆不得进出”,并要求台北市警局“严格执行”。至于围墙,是园区和台北市共有,谁敢拆除,就以“损坏公物”之嫌逮捕。

  中正纪念堂管理处处长曾坤地曾经建议,“有需要可以建立民主纪念馆,但中正纪念堂也要继续让它存在,因为这是历史,可以让两者并存下去”。

  但他最后还是只能无奈地亲眼看着“中正纪念堂”的铜牌被摘下,“台湾民主纪念馆”取而代之。曾坤地说自己“从事公务这么多年,2007年是最难过的一年”。

  往年的纪念堂,每天早晨,都用扩音器播放“蒋公逝世纪念曲”。不过,陈水扁当政8年来,中正纪念馆的功能,其实已经远远超过了单纯的领袖怀念。这里开办了很多社会教育的课程,举办的展览是“极地摄影之旅”、“文明科技四千年”。

  对于中正纪念堂的工作人员来说,他们更珍惜的,是这种自然而然的改变。所以,当急进的政治操弄打碎了这种自然而然时,许多社会教育课程的老师选择了离开,他们不愿意接受署着“国立台湾民主纪念馆”的聘书。

  2008年1月1日,经过各处的调整后,“台湾民主纪念馆”正式开放,陈水扁亲自主持开馆典礼。

  民主纪念馆里,正堂居中还是蒋介石铜像,被认为是有碍观瞻;有好事者也曾提议将铜像一并拆除,不过却也兹事体大,后来的变通办法是,开馆典礼那天,几百个风筝挂在铜像四围,把蒋中正遮挡得严严实实。陈水扁和他的支持者称这个“装置艺术”的主题,是“民主风吹”。

  铜像两边的墙壁,挂上了早年纪念堂前的广场上的群众民主运动的图片,一条大标语是“挥别白色恐怖”,还有“二二八受难者”的名录。

  当天负责接待来宾的朱秀兰记得,“都是民进党的代表,国民党没有派代表过来。”“我们很沮丧,但有些事情没办法。”

  陈水扁照例要发表演讲的,曾坤地在台下听。他模模糊糊地记得陈水扁讲了“过去大学生野百合运动在中正纪念堂发生,其他类似的相关政治的抗争活动也在这里,所以要把这个地方改成台湾民主纪念馆”等等。

  典礼结束后,陈水扁还专门和曾坤地握手,说“未来有运动要继续努力,要拜托你啊”,曾坤地不知道怎么响应好。“我们不要什么伟人,也不愿唱什么高调。”朱秀兰记得10年前刚到纪念堂工作的时候,观众盈门的情景,所以对现在的变故,尤其不以为然。“我们只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祥和社会。”

  世道人心

  威权的残余要处理,这里的问题是,处理的目的,是要泯灭仇恨,而不是增加仇恨。

  在马英九正式接掌台湾“总统”半个月后,中正纪念堂正堂里的这些“装置艺术”和图片展览,都被撤除了。

  不过几年来,减少中正纪念堂里关于“两蒋”的布置已经是大势所趋。8月,恢复法定地位后,“中正纪念堂”或许要重新挂牌,但是“自由广场”的匾额,并没有要改回去的计划。

  在纪念堂服务了10年的志愿者林老师觉得,一切都要改回去“可能性很小了”,因为“时代已经不同,毕竟是进步”。

  全台湾被拆除的几十尊蒋介石铜像,目前一部分安置在桃园县大溪镇新规划的“蒋公铜塑像艺术园区”,不大的公园,这边一尊蒋介石站着,那边一尊坐着。游客并不算少,三三两两。还有年轻的女学生,摆出掐蒋介石脸蛋的可爱姿势照相。

  陆续有更多的铜像运来,尚未布展的就挤在大溪镇小区活动中心临时腾空出来的窄小库房里。

  艺术园建在“两蒋”陵寝停车场旁的空地上,空地还是大溪镇向台湾“国防部”争取无偿使用的。大溪镇的镇长曾荣鉴说,“台湾现在已经民主化,保存这些前领导人的铜像,可以让现在的人民评估其历史价值。”

  前《新新闻》社长王健壮说到当的“去蒋”很感慨,“批判和政治清算不是一回事情。”他说。

  早年《新新闻》批判“两蒋”不遗余力,“‘两蒋’是威权的象征,要追求民主人权,‘两蒋’自然就是诉求的对象,”王健壮说,但是他也始终坚持,“处理‘两蒋’的新闻立场,是‘国家’领导人,而不是仇敌。”

  “威权的残余要处理,这里的问题是,处理的目的,是要泯灭仇恨,而不是增加仇恨。”王健壮说。

  世道人心,和政治斗争,其实还是在两条路上各自前行的。就好像国立中正大学的毕业生李明慈,她只记得学校图书馆一个角落里,才有一尊蒋介石的铜像。即便校外“去蒋运动”风起云涌,但在平常,同学们“完全不会提到”“蒋中正先生”。“学校的主旨也是自由开放啊!”她说。

  黄信彰主任也记得,先前“草山行馆”的游客最感兴趣的,其实是吃一顿“蒋中正餐”,食谱和当年蒋家的完全一样。“所有的威权者,都会有一个造神运动,要和人民保持距离。现在民主社会了,大家能有机会接触到他吃什么,当然会感兴趣。觉得‘他能做的我也能做’。”黄信彰说。

  “很多事情,大家淡忘了,但是‘去蒋’,反而让大家回忆起来,进而反思。”张作锦说,“‘两蒋’确有可议之处,但是也有贡献。‘去蒋’给了大家重新思考的机会。”

  重新思考的人,包括纪录片《寻找蒋经国》的导演汤湘竹。该片2007年在台湾公视播出,适逢台湾解除戒严体制20周年。汤湘竹说:“身为凡夫俗子,无论做多少努力,我们仍无法看清楚历史的真实。身为凡夫俗子,我们所能做的,只有凭着资料,臆度着属于那个时代独特的气味。”

  重新思考的还包括蒋家的后人。“这些年来我慢慢在思考一些事。我家人曾经迫害台湾人民,后来被逼出去(指离开台湾发展)。”蒋介石的曾孙蒋友柏2007年5月接受台湾媒体采访时说,“我们不能总是对以前的光荣无法忘记,无法接受批评,总要有人出来接受这些事情。”

  这是蒋家后人首次对蒋介石作出负面评论。

  今年的1月13日,是蒋经国逝世20周年的纪念日,他在台北的故居“七海寓所”首次开放民众参观。不少老人家早上六点前就抵达现场,一心只想表达“敬意”与“思念情意”。

  民众有民众的纪念方式,政治人物有政治的纪念。马英九带领国民党高层,去了“两蒋”陵寝祭奠鞠躬。就连被国民党开除党籍的台湾前“总统”李登辉与夫人李曾文惠也特地在陵寝前致上白色兰花。

  逝者已矣,“去蒋”已经渐渐退潮。对操弄政治的人来说,选举已过,政治格局已渐明朗,搬出“两蒋”威权统治受害者的招牌来,也无法再凝聚更多的支持人气,所以再去不去蒋,都无关紧要。而对更大范围的普通民众来说,恰如台湾《中国时报》的评论,“那种学生只要听到‘蒋公’两字,就得立正站好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

  台湾基隆的八斗子渔港,树立着全台湾惟一一座蒋经国的铜像。蒋经国去世后,夫人蒋方良常常在铜像前,追忆过往。1994年5月的一天,大病初愈的蒋方良,最后一次来到这里。她待了很久,注视铜像,环顾周遭一草一木。

  开车了,蒋方良摇下车窗,回望铜像,挥了挥手。 (来源: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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