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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建坚持“技术型”辩护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1月07日11:07  南风窗

  坚持“技术型”辩护

  四见杨佳后,这个敏感案子仍有两大问题困扰着翟建。

  其一,是否申请杨佳母亲出庭作证;其二,是否请杨佳称殴打他的几名警察出庭作证。在一些北京律师看来,杨母是杨佳案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证人,但其被警方请去协助调查之后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在警方播放的派出所录像中,有一个镜头,杨佳从进派出所的大堂开始,手中拿着电话,一直在讲话。杨佳后来告诉翟建:“我给我妈妈打电话,说自己又被带到派出所了。”从这个录像来看,以及上海警方两次在北京见杨佳都是单独接触,翟建认为杨佳母亲所知道的事实都是从杨佳处得知,出庭作证不会有新证据。

  翟建很明白,北京同行“希望借我的嘴来将一军”,但思前想后翟建决定不将这个军,翟建说,将一军可能迎合了一些人的想法,但他觉得这个做法对当事人的利益没有帮助,他否定了,“假如她能出庭,无非是证明儿子告诉过她警察打过他 ”,“这个证明有什么意义呢?我敢说他妈妈如果没有失踪大家不会提这个要求。”

  至于是否请警察出庭,翟建翻看案卷,发现几名警察接受调查时都否认打人,“即使警察出庭了也是否认,他们可能承认吗?”翟建认为让几个警察出庭对当事人不能起到帮助的作用,“从我的专业角度来说,我是个辩方,拿出来的证人都不能起到帮助我的当事人的作用,我要他出来干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害怕起到反作用?”记者追问。翟建答:“不是说害怕起反效用,(如果)起反效用,就会使得我的整个辩护没意义。”

  有人曾提出,在辩护律师质问下证人出现冒汗、颤抖等躯体语言,虽然口头上不承认,但这些信息如果通过媒体传递出来,形成强大舆论压力或许会迫使证人翻供。翟建则说:“那种效果,是搞政治,不是搞专业。对,可以将你一军,出你的丑,但我没做这个选择。”

  “再退一步说,就算是警察腿在抖,脸在红,每个人知道他们确实打过了,反过来说,你杨佳就能跑到公安局把另外 6个和你无关的警察杀了吗?就能成为改变这种判决的理由吗?尽管你有令人同情的一面,你也没有理由去杀这些无关的警察。”翟建坚持就案论案,就事论事,全部的出发点和归宿都是当事人切身和切实的利益,一切工作的重点和核心围绕犯罪构成和证据问题展开。而北京律师同行们则希望他选择的是另外一条道路,即淡化当事人的利益,将法庭作为舞台,表达超乎个案之上的主张和诉求(比如普世价值),期冀通过杨佳案推动法治进程这样一个宏大命题。

  翟建的徒弟张培鸿律师撰写博文指出,“在一个法治健全的社会里,辩护都是由国家设定的与政府对抗的利益平衡机制……一个法治越来越好的国家,应是一个越来越重视技术型辩护的国家。而当技术型辩护可有可无,甚至成为众矢之的的时候,透露出来的信息就是,残存的法治正在沦陷。”张培鸿在说明师傅选择“技术型”辩护的现实性。

  翟建说:“我们和北京律师们的理念是一致的,只是在选择的道路上有所不同。”

  不过,翟建的选择遭受诟骂了。艺术家艾未未说:“聪明过人的翟律师闭口不谈最让杨佳恼火的,提出二审上诉的最重要理由,即在一审中,法院拒绝接受辩方提出的7个警察出庭作证的要求。在这个问题上,法院与翟律师成功地取得了上海式的默契,成功地避免了正面交锋,彻底葬送了杨佳案取得突破地可能,走完了一个人性缺失的过场。”

  程序正义乃一大进步

  “起码这个案子没有人跟我发过任何一句话。”翟建说。

  10月9日,翟建得知法院不准备再做司法鉴定了,第二天,翟建郑重向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打了一个申请报告,建议在开庭时,邀请部分精神病诊疗专家参加旁听,庭后听取这些专家的意见,有必要确认这究竟是一种病态表现,还是网上流传的这是一个“英雄行为”?

  这是翟建发出的一个暗示信号。翟建知道,公众在等待一个合理解释:杨佳为何如此杀戮?翟建不愿意杨佳的行为被解释为激进的社会情绪,而应该解释为一个有精神病的个案的病态行为,这并不妨碍翟建的另一个愿望——警察机关应从这个个案中吸取教训,追求善治和善政,从人民爱戴中重拾警察威望。

  开庭之前,翟建还做了另外一件事,就杨佳的家人旁听事宜亲自跟法院交涉,当杨佳父亲说将有一个朋友陪同时,翟建亦积极向法院沟通,这个过程,非常顺利。

  10月13日,二审开庭的日子。翟建开车先接到了杨佳父亲、阿姨王静荣,以及其父的朋友,然后一起上法院。翟建看到高院侧门所在的襄阳南路上,马路两边人头涌涌,他看到了有人举着牌子“刀客不朽”,警察和保安如临大敌。据悉,当天上海警方带走了300多名寻衅肇事的场外旁听者,后有40多人被刑事拘留。

  法庭内,旁听席上已经坐满了人,有一个西装革履的律师,和他握手,自我介绍说是李劲松——杨佳父亲聘请的辩护律师之一。到场的有中央和地方媒体30多家,包括3家香港媒体。值得一提的是,10月20日开庭宣判时,境外媒体也被允许进场了。

  “允许家人入场,允许媒体采访,允许北京律师旁听这都是进步。”翟建说,“二审比一审从程序上进步,也许这种进步达不到大家的要求,但进步总比不进步要好,这种进步来源于公众的关注,来源于媒体的广泛关注,起到社会监督的作用。”

  这是一场艰辛的生死之辩,庭审历时7个半小时,上午是法庭调查阶段,庭审高潮出现在下午的辩论阶段,焦点集中在是否有必要重新对杨佳作精神病鉴定;一审出具鉴定的鉴定机构是否有合法资格;警察是否打了杨佳。

  翟建主要做了两部分辩护。一是关于案件的起因,二是关于杨佳的精神状态。后者是他辩护的重点,翟建列举杨佳种种异于常人的行为,比如他对一审的死刑判决表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不在乎,“你们不要为我争取改变一审判决,要不我在里面呆到50多岁才出来也没意思”,认为有必要重新进行精神病鉴定。法庭上,杨佳也有“异乎寻常”的表现佐证,他甚至称那些受害警察“他们不是无辜的”,但当检察员问他此话怎讲时,他略加思索后笑眯眯地问:我可不可以拒绝回答。

  杨佳还宣布:我没有精神病,有病的是派出所的巡警。

  法庭随后驳回重新做精神鉴定的申请。至此,翟建一声叹息:“比较遗憾。”翟建是坚持杨佳有精神病的,即使是二审判决后,这一点他也旗帜鲜明。二审判决下来之前,翟建就知道,不能重新做精神鉴定,推翻原判的可能几乎为零。10月 20日,判决下来,果然不出翟建所料。

  当翟建在办公室接受本刊记者专访时,有人打来电话进行采访,告诉翟建,40多位全国知名学者、律师和社会人士向中央政府发了一封呼吁信,请求特赦杨佳。翟建说他也支持特赦杨佳,“在我看来,没有任何一种情况下某一个人必须被立即杀掉。”

  翟建特别提到,杨佳本就希望一死而痛快,至今并未有忏悔之意,而对他进行终身监禁并不比立即执行死刑来得轻,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杨佳会意识到这种惩罚的长期性和痛苦性,会对自己的行为有一个忏悔,如是这样,可以抚慰6个逝去的警察在天之灵,更能抚慰社会不满情绪,让杨佳用一生来向社会忏悔。

  此外,“我非常希望我们的国家有一天能走上废除死刑的道路。”翟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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