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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家首先要大公无私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1月07日16:38  南方人物周刊

  政治家,首先要大公无私

  人物周刊:在三四年前,我们对于两岸关系根本无从想象。实际上您是两岸破冰之旅——国共“连胡会谈”的推手之一,那段历史是怎么开始的?您有过压力吗?

  江丙坤:2004年,国民党本来应该可以赢得政权,但发生了“枪击(陈水扁)事件”,以致输掉。

  当时的国民党主席——连战先生思考,假如民进党再继续这样“执政”,两岸就不只是紧张而已,说不定会引起战争的危险,尤其是当时大陆《反分裂法》刚出来。这样的话,绝对是人民遭殃。当时他就思考说,国民党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扮演一种角色?连主席认为,要突破僵局,唯有靠国民党跟共产党进行协商。

  当时他的目标是要自己去,但不可能他一个人先跑去,所以就由国民党先派一个团,做一个试探。(2005年3月28日到4月1日,江丙坤以中国国民党副主席身份率国民党高层参访团赴大陆, 展开“缅怀、经贸之旅”)

  这个团能够形成,主要因为连主席本身的坚定理念,他认为只有靠国共才能解决这个僵局,才有机会救台湾。

  最重要的是,贾(庆林)主席邀请连主席过来,等于是透过这个流程正式邀请,从此开始了两党之间的合作机制。

  人物周刊:听说后来岛内因此有人想告您。

  江丙坤:对。我从台北出发的时候,马先生那个时候做台北市长,他特别跑到机场来,他说“放心”。因为《两岸关系条例》是他(时任“陆委会副主委”)做的,“只要你没有签字就没有事”。

  我也了解到,他们目的不是在我,目的在遏制连主席到中国大陆去。美国很支持两岸的良好合作、交流,后来民进党“政府”就从反对变成祝福,才有了和平之旅。

  人物周刊:台海两岸经历过几十年风雨历程,根据您的观察,什么人是好的政治家,什么人是政客?

  江丙坤:我想一个政治家,要决定一个国家的将来和老百姓的福祉,应该是大公无私的人。两岸的交流过程当中,我常常举两位,能够影响到今天。一位是邓小平先生,一位就是蒋经国先生。因为他们两位在关键的时刻,作出了关键的决定。

  假如大陆没有邓先生的改革开放,现在大陆完全不一样。特别是1992年南巡的时候,内部还是有很多保守的力量反扑,他能够克服。

  一位就是蒋经国先生,蒋经国先生在1987年做了很重要的决定:一个是解除戒严,开放党禁;第二就是开放老兵回大陆去探亲;第三件事情,是推动经贸关系的自由化、国际化,也让两岸的经贸从此正常化。

  他们的决定影响到今天,这20年发展得很快,不止是中国大陆的崛起,也影响到两岸关系和台湾经济。

  所以,真正杰出的政治人物,不止是单纯的清廉和正直,还要有能力,能决定一个国家的方向,能让以后的人享受到他的决定。我想,这才是最伟大的政治人物。

  当然,谈起政客的话,像民进党“政府”,虽然他们有他们的政治理想,而且也为了政治理想做出很多改革,比如说台湾的民主化、法律的修正,对台湾的贡献还是很大,但方向走错了。换句话说,今天台湾的困境,是来自于这些民进党“执政者”的方向错误。

  人物周刊:作为台湾政治家,从日据时代走到两蒋时代,再走向“解严”后时代,您见证了这些年的台湾历史进程,也见证了两岸的发展,您觉得有哪些台湾经验值得大陆借鉴?

  江丙坤:大陆最大的优点是效率高。假如台湾有这种效率的话那不得了,但台湾做不到。原因一个是土地国有,第二个是它是一党执政。

  一党执政的好处在于任何地方的书记,开完会就做了决定,马上去做。一党执政,假如是好的政府,效率高,而且阻力比较小。台湾不同,有“议会”,有反对党,做事情阻力很大。现在跟李国鼎(有台湾经济之父之称,1965年出任台湾“经济部长”,执掌台湾经济要职20余年)先生那个时候不一样了,那时国民党一党专政,李先生好做事情。假如换成今天的“部长”,他也不好做。

  同样的道理,所以大陆的优点在这里。但是因为缺少监督,所以自然而然就会有些弊病出来,特别是贪污,或者是官商勾结的事,时有发生。

  大陆很多法治不完备,能不能赶紧建立法治的社会?法治的完备对于我们台商来讲是最重要的。台湾有一套法律,尽管流程很麻烦,但只要你这样做了就没有事。

  在大陆的话,往往一下子就出事情。比如在台湾,走私是挺严厉的处罚,但走私的内涵是很严格的,包括像毒品、武器,一般的报关错误是不算的。但在大陆的话,报关错误就是走私,要抓人的。还比如会计做账做错了,老板要坐牢,在台湾来说,就是老板罚款了事。有时候台商跟人家(大陆商人)合伙被吃掉了,到了法院,本来明明该是我们这边赢的,又输掉了。

  我想大陆优点很多、效率很高,假如能再加上法治的完备、民意的监督,我相信会更好。

  人物周刊:您是知识分子出身,您怎么看民主政治,有人说搞民主会带来效率低下。

  江丙坤:民主政治的优点,就是说(可以利用这个制度)为普通老百姓做点事情。

  但缺点就是效率不是很理想,而且有个最大的缺点:(政客)为了选票会牺牲下一代。这是一个日本政治家说的,他说,当你们要选我的时候,你要考虑一下,你是否愿意为了下一代牺牲这一代。我想,假如一个政治家能够做到“为了下一代牺牲这一代”,那就是真正有眼界的政治家。

  刚才我讲的是如何带领一个“国家”往正确的方向走。我常常讲,我们这一代应该辛苦一点,为了下一代。但现在不是,现在是把下一代的钱拿来给这一代花。这个是目前我们这一代的困境。

  我觉得,除了经济要恢复,最重要还是要有优质的民主,所谓优质的民主,是除了它是有效率的,重视人权的,同时也能为了整个国家的发展而制定政策,而不是仅仅为了选票。

  我的个性适合做学问

  人物周刊:根据我们对台湾政治的了解,政界人物多是政治世家子弟或是富商后人,您出身寒微,我们想知道,您在政坛屹立不倒的原因是什么?

  江丙坤:台湾有个很好的制度,那就是文官制度,这个文官制度是来自中国的考试历史,过去是科举,后来我们的“政府”就有考试院,每年都办“高考”(即公务员考试),对我(这个穷人家的子弟)来讲, 只能走“高考”这条路。

  另外一个因素就是,1960年刚好国民党开始办理中山奖学金,培养青年,让他们能够到国外受教育。

  我出生在台湾的南投,祖籍是漳州市的平和县。父亲从佃农开始,然后慢慢地自己买些地,那时还是日据时代,生活很苦,他想办法培养我两位哥哥能够做教员,当教员了就有现金收入。那时很少有人能念大学。我很幸运,有哥哥的支持,让我有机会可以念了一个专科学校。

  又是刚好,1960年,第一期的中山奖学金有我念的地政专业(土地行政),我有机会去考试,因为小学是念日文的,所以就去考日本的大学。很幸运,考上第一期,有机会到日本去念书。

  当时我半工半读,在大使馆打工。这次我到北京去的时候,跟王毅先生见了一面,我们两个人当然都会讲日语,我觉得我们在同一个地方上过班(注:现在中国驻日大使馆系接收原“中华民国”驻日使馆),那种感情,其实是很奇特的感情。

  后来这个中国大使馆有很大的改变,原来是一个平房,后来盖成一个大楼,门庭森严,我去看过,但是不能进去。

  我在大使馆打工,后来就变成正式的商务人员,在外馆工作了将近16年,连同念书,我在海外呆了21年。因为这种缘分,有博士学位,又有国际做事的经验,所以回来后仕途就很顺。

  一般来讲,那时候对本省籍官员有特别的栽培,慢慢本省籍人士利用这种文官体系爬上来,有机会变成部会的首长。一直到2000年,我大概做了7年的“部长”, 还有4年的“次长”,一共有11年。

  这里边当然有很多长官的赏识,但你自己也要有实力,所以我就讲,七分靠努力,三分靠缘分。三分,就是很多贵人帮忙,但你没有七分的努力跟智慧的话,那三分也没有用。

  人物周刊:如果人生能够重来,您还会选择从政这条路吗?

  江丙坤:其实我的个性比较适合做学问。这对自己和家庭来讲,可能比较好。

  人物周刊:我们杂志例行的最后一个问题,您今年高龄76岁了,您的一生有没有过遗憾,您觉得幸福吗?

  江丙坤:(叹气)一生劳碌,对家庭来讲是牺牲了。我儿子说,每次回家只能看到爸爸的背影。就是我在办公桌上的背影。

  以前我在“政府”工作时能克服难关,让台湾经济顺利转型;而后能够负担起国民党两岸交流的平台,尽一份心意,这是一个很不容易的机会,能在这时为两岸做一点事情,我相信是值得的。

  (本刊实习记者吴丽岚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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