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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县矿难瞒报事故调查:煤矿缺乏正当炸药来源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1月10日10:52  新世纪周刊

  隐瞒

  “瞒了还有可能成功,几率也不小,不瞒就意味着倾家荡产,民营煤矿是没有政策保护的。”一位熟悉当地商界的生意人翟彪(化名)说。

  他说,“7?14”后李成奎向银行贷了3000万,利用生意上的合作关系向同村的李满文以1分5的利息先后借了4800万,向李永全借了2000万。

  “上上下下都要打点,具体谁我就不好说了。翟彪呵呵一笑。

  临时抱佛脚是不可取的。按当地惯例,每年春节、中秋是给领导送钱的时候。连“钓鱼”都免了,一般只送现金,不收卡。

  “必须送。别人送了你没送,被送的人心里清楚,即便他不缺钱,你也是瞧不起人。”

  借款人之一的李永全与去年发生的重大事故“黑石沟矿难”有瓜葛。当地有人称这起矿难也存在严重瞒报行为。

  黑石沟煤矿由7口矿井组成,日产煤7000吨以上。当地人称,通往黑石沟方向的路是条死路,那方向全是私营黑矿。

  黑石沟矿难的详情还有待有关方面重新核实公布。

  生意做了一二十年,李成奎与当地官场上上下下都建立起深厚的“友谊”。这点从案发后被揪出的官员名单可窥见一斑。

  截至目前已有25名党政干部被处理:蔚县县委书记李宏兴、县长祁建华被免职并立案调查,河北煤矿安全监察局张家口分局副局长王建勇、张家口市国土资源局副局长张志新、蔚县副县长王凤忠,蔚县煤炭工业管理局局长和南留庄镇党委书记、镇长、派出所所长等22人被移送检察机关,还有1人被刑拘。

  出事之初,李成奎还挥舞着手中的证件,想证明李家洼煤矿只是当地一家国营矿的风井,一来可以避免在奥运期间像其他民营矿那样停矿,二来出事后还能将事故责任转移到国营企业。后来调查核实这张“风井证”是“有人”帮他伪造的。

  败露

  这事究竟怎样彻底败露的还是个迷。

  幸存的周庆华虽然得到了李成奎断断续续给的3.5万元医疗费,但没有补偿款。大哥周江华还不能与李闹僵,否则一分钱都得不到。

  郑义在网上折腾了整整两个多月,多大用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自然更不会是那些10月以前去蔚县“维护正义”的“记者”。

  也不是蔚县一位著名的“刁民”。他专门打听哪儿出矿难了,然后就给当地宣传部打电话索要“封口费”,不给就通知“记者”也来领。

  按惯例,县里会专门去宾馆开一间房间给“记者”塞钱。

  仇家?

  王山和翟彪承认,李成奎在当地不算罪大恶极,为人也算谦和。但王山介绍,李成奎在“原始积累阶段”和一个四川老板合作开矿,赚钱后又不分他份子钱,导致双方反目成仇。

  渎职

  8月,由河北省煤监部门主导了一次调查,但调查没有结果。

  郑义称其手上有五六十个打给各级煤监局的电话录音,但对方都没有明确答复。

  “有人说‘我们正在查,你等着’。开始说一个月内给消息,后来说两个月,到最后一问时间,都不开口了。有的部门甚至听到声音就甩电话。”

  事故还是引起了中央及河北省的关注。10月7日,河北省代省长胡春华痛斥一些官员“没出事麻痹大意,出了事麻木不仁”。

  10月26日,最高级别的调查开始了。“国务院李家洼煤矿新井‘7?14’特别重大炸药燃烧瞒报事故调查组” 正式成立,由国家煤矿安监局副局长彭建勋任组长。

  新闻发布会上彭建勋说,为了逃避关闭,矿主私刻公章,单方伪造协议,企图把事故井混为国有的蔚州矿业公司的一部分。同时,行贿市国土资源部门个别负责人,依据假协议,正式下文将关闭事故井的责任主体由蔚县政府改为蔚州矿业公司,蔚县政府撤回驻该井的监管人员,致使该井逃脱了监管。

  蔚县政府、蔚县国土资源局、南留庄镇政府对该井未提出列入关闭范围,没有采取措施予以关闭;蔚县煤炭工业安全管理局、蔚县公安局及南留庄镇派出所、蔚县供电分公司等部门,对该井的非法存在,都存在失职渎职问题。

  张家口市相关部门把监管、关闭该非法井的责任主体由县政府改为蔚州矿业公司,客观上导致了这个非法井逃避了关闭;有关部门已经发现该井非法生产,仅对其进行了经济处罚,未督促和跟踪蔚县政府予以取缔关闭。

  至本刊截稿,调查组再未发布任何官方信息。

  炸药

  都是炸药惹的祸。

  奥运会前当地搞了一次“百日安全督查”,按规定民营煤矿应当停矿。以前“两会”也老这样,李成奎习惯了。

  李成奎积极响应于6月起执行的相关安全规定,例如封存炸药,于是他将它们藏到了矿底下。

  被藏起来的5吨炸药中的大部分是土炸药,从山西那边买过来的。

  李家洼煤矿是个相当纯粹的黑矿,开矿应具备的六个证一个都没有。

  正规渠道的硝铵炸药必须由煤炭局根据煤矿的办证备案,以及产量审批炸药量,并由当地公安机关派出技术人员监督引爆过程以防私藏。

  自然,李家洼煤矿缺乏正当的炸药来源。

  王山说,通常民营煤矿会瞒报大部分产量以逃避相关税费。李成奎的这个矿实际日产量可能有1000吨,而上报的年产量却只有5、6万吨。

  土炸药要么威力小如放屁,要么暴烈难控,温度高一点都可能引爆。出事井是单口井,内部通风好不到哪儿去,而且 “黑炸药”也必然会存放在隐蔽的角落。

  而正规硝铵炸药存放久一点不会影响效果,且必须由雷管引发,否则是点不爆的。

  翟彪说,正规炸药售价4000元/吨,雷管8毛钱/只;土炸药2.5~3万元/吨,雷管8~10元/只。

  “通常卖家利润是2万元/吨,有黑矿就有稳定的客户,所以‘黑炸药’生意屡禁不止。”

  除用于开矿,炸药也可以用来关矿。这里面也有“学问”。

  煤炭管理部门会对不符合生产条件的煤矿进行爆破处理。王山说:“如果遇到非关不可的非法煤矿,有没有关系决定了这个矿的将来。”

  有关系的,只炸矿口,避开风头后花个3、5万就可以重开;没关系的,在矿的底部、中部、窑口全部安装炸药,彻底摧毁,无法修复。

  残念

  蔚县所有的民营煤矿因此停业整顿,10月中下旬的一周时间内,裕昌、曹疃、西细庄等十几处国营、民营煤矿的存煤被抢。上千农民及外地矿工架着骡子,开着面包车,动用了几乎所有的运输手段去煤场抢煤。

  由于禁采,去年500元/吨的优质块煤市价迅速飙升到1200元/吨。10月23日,蔚县迎来了夏季后的第一场雪,正常情况下,蔚县一个三口之家需要2吨多煤当燃料和取暖。

  “谁来管管我们的生活啊?都只顾着自己采、自己查”,蔚县当地人杨师傅嘟囔道。

  拉煤的骡子们懒洋洋地躺在地上享受深秋和煦的阳光,奔驰在山坡上的马儿长鬃飞扬。他们的主人还舍不得离开这里。

  200元/天的工资,甚至更高,来自四川、重庆的矿工们自认很难再找到比黑石沟更赚钱的地方了。国营矿他们进不去,机会都留给了当地人。

  民营矿主通常也不在经济问题上过多为难矿工,大家都知道开矿危险。

  猎猎秋风吹得塑料门帘刷刷作响,剩下的为数不多又无事可做的矿工们聚集在他们的住所——比新石器时代稍微高级一点的民舍内搓麻将。

  他们不知道去年冬天这里发生过什么,矿难时的那拨外地矿工已被清退干净了。

  不过他们知道县里出事了,所以现在大家都开不了工。

  “希望一两个月能重新开工吧。”

  老井上的矿工宿舍在出事后已被拆除。一位六旬老者刨着以前堆煤的那块地皮,希望煤泥还能凑合着烧一下。他停下来望了望老井早已被放下的井架:“都癌症晚期了,你们还报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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