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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的阅读记忆(图)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1月13日18:16  大众网-齐鲁晚报
三十年的阅读记忆(图)
《绿房子》

  ◎文/赵勇(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学校的图书馆既然指望不上,我必须着手建立自己的图书馆了。我挣开了工资,虽然少得可怜,但除了吃饭抽烟,还是可以买一些书的。只是理论书买得多了,就不得不缩减买作品的开支。 我买回来略萨的《绿房子》与《城市与狗》,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初步领略了拉美文学的风采。我借来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一读就放不下手。

  读中文系确实是我的一个梦想。也许是当时正在做着半生不熟的作家梦,也许是少年时代的阅读生活让我亏欠太多,总之,对我来说,进中文系读书就像一个漫长而盛大的节日。填报志愿时,我在所有的栏目里填满了中文系,以示“忠贞”。

  我走进了山西大学。2002年母校百年校庆时,我才知道它是中国创办最早的三所国立大学之一,但我当时并没有这种概念。那个时候,像我这种初来乍到的新兵蛋子,是不可能关心那种宏大叙事的。我感兴趣的是我的老师都是何方神圣,学校里有座怎样的图书馆,图书馆里都有什么书。

  很快我就和图书馆熟识起来了。在我眼中,那已是一座巨大的图书馆,但那里有什么货色,至今依然不甚了了。那个年代,图书馆还没有开放开架书,我也就无法走进图书馆的内部,面对一架一架的书叹为观止。借书的时候,先得锁定目标,然后去检索室里转悠。检索室像一个中药铺,里面转圈摆着许多小柜子,柜子上插着许多小抽屉,抽屉里装着许多张小卡片,卡片上写着每本书的基本信息。2000年,当我准备博士论文的资料时,我去了“北图”,我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找到那排声势浩大的中药柜子,然后开始往本子上疯狂搬运。一年之后,检索系统更新换代,那排柜子也成了珍贵的历史文物。

  山西大学图书馆的柜子们一定也尘封好久了吧。

  外国文学名著我当年读了不少。有一阵子我特别迷卢梭,但图书馆里却只有他的一本《忏悔录》。有一阵子我又迷上了雨果的作品,《海上劳工》,《笑面人》也得找来一读。巴尔扎克的长篇没看出多少道道,却对他的中短篇小说情有独钟。托尔斯泰的三大名著读了两部,却不知什么原因没去碰他的《战争与和平》。 《简爱》自然是需要读的,《呼啸山庄》更耐人琢磨。《热爱生命》 写得有劲,《老人与海》读得过瘾。 《静静的顿河》四大本让我如痴如醉,顿时觉得我少年时代读过的打仗书都成了小儿科。《莎士比亚全集》特意买回来了第九卷,那上面有莎翁的三大悲剧。有一段时间,我对复仇心驰神往,《基督山伯爵》就成了我重点关照的对象。大学毕业时,我们设计的纪念册中有一个栏目——最喜欢的形象,我填的居然是爱德蒙·邓蒂斯,那应该是对复仇意象深度迷恋的后遗症。

  大三大四的时候,我对理论书的兴趣渐浓,但大凡听说过的好书,书店里早已缺货,于是抄书就成了我的日常功课。记得第一本几乎完整抄下来的书是《美的历程》,现在想想,这本书抄得还真不容易。当时,图书馆的大库里找不到这本书,阅览室里倒是有一本,但每人只能外借一天,当天不得续借。为了不让它旁落他人之手,我与同宿舍的好友制定了一个周密的借书计划:我还他借,他还我借,借来就抄,轮番作业。如此劳作十数日,我们便把这本书的内容搬到了各自的笔记本上。

  朱光潜先生的《悲剧心理学》我也抄过大半本,这本书应该是从梁归智老师那儿借来的。

  大学毕业那一年,我终于买到了《美的历程》,那是1984年出的一个版本,定价八毛四。而我抄过的那个版本则是1981年文物出版社出版的,定价一块九。我的这个版本后面有一个出版说明,其中有言:“为了减轻读者的经济负担,作者建议并经我们同意抽掉了书后的图版。”想起那个年代,作者、出版社出书还要顾及读者的钱包,不禁感慨。2001年,广西师大出版社又出版一回《美的历程》,却是图文并茂的珍藏版,定价已到88元。它比我手中的那个版本整整高出了一百倍!

  李泽厚的弟子赵士林说:“上世纪80年代初的北京大学,在各专业研究生招生与公共选修课中,美学专业总是名列前茅;李泽厚著《美的历程》,大学生们几乎人手一册。”想一想自己当年抄书的壮举,就觉得人手一册的说法并非虚言。而我因为抄过这本书,就自认为拥有了一些本钱。许多年之后,我读到《单向街》中的一段文字,本雅明仿佛就是为我论证了一番抄书的意义:“一条乡村道路具有的力量,你徒步在上边行走和乘飞机飞过它的上空,是截然不同的。同样地,一本书的力量读一遍与抄写一遍也是不一样的。坐在飞机上的人,只能看到路是怎样穿过原野伸向天边的,而徒步跋涉的人则能体会到距离的长短,景致的千变万化。他可以自由地伸展视野,仔细眺望道路的每一个转弯,犹如一个将军在前线率兵布阵。一个人誊抄一本书时,他的灵魂会深受感动;而对于一个普通的读者,他的内在自我很难被书开启,并由此产生新的向度。因为一个读者在那种白日梦般的冥想中只追随自己思绪的流动,而一个抄书者却忠实地遵循书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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