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的十个全国第一

　　改革开放30年特别报道③

　　记者 施予 文/摄

　　“只订2000个纽扣，价格得翻倍，亏本生意我们不做的。”温州人民西路一家普通的街边店里，一位中年妇女抓着电话谈生意，嗓音沙哑，但口气强硬。她身形瘦削，脸色微黄，说话时眼睛眨得很快，看上去和大多数温州生意人一样，精明、直爽。

　　她是章华妹，中国改革开放后第一位“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的申领者。28年前，温州市工商局鹿城分局鼓楼工商所的一纸批文，让她成了改革开放史的一部分。

　　小本生意

　　“当时最有地位的是国营企业或集体企业的正式员工，做生意是一件很丢份子的事情。”章华妹回忆，她的朋友、同学知道她要做生意，都觉得很害臊，羞于跟她来往，“甚至走在路上，都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喏，她们家是摆摊儿的，没出息！’”

　　日子总还是要过的，章华妹说，选择干个体完全是生活所迫。由于家里有七个兄弟姐妹，而分配的工作名额只有一个，排行第七的她是轮不到的。于是，当时才19岁的章华妹在父亲的授意下做起了生意。“这样起码能为家里赚点钱。”

　　1979年的秋天，章华妹的店铺悄悄地开张了。家里临街的一个小房间成了她最初的店面；一张80厘米长、60厘米宽的板凳，权当是柜台。卖的是毛线针、松紧带、纪念章、玩具手表之类的小东西。“小本生意，一天赚一两块钱。”那个时候，一个国营企业的普通职工，基本月工资在20元左右，所以章华妹的生意虽小，养家足矣。章华妹说，当时最好卖的东西是纪念章，上面印着西湖、六和塔、断桥这样的杭州风景；最贵的则是塑胶做的玩具手表，指针不会动，一天只有两个时辰是准的(即指针固定所指的两个时间)。“有钱人家的孩子花一块钱买来戴在手上，蛮好看的。”

　　10101号营业执照

　　小本生意不好做。当时，章华妹家所在的解放路上，已经有十几户人家摆摊经商，这在当时可以被列入投机倒把行为，轻则严词指责，重则没收货品。

　　这种日子没过多久，就有了转机。刚刚成立的温州市鼓楼工商所派人到章华妹店铺所在的片区宣传，“今后做生意合法了，可以去领一张营业执照来”。

　　这个执照有用吗？章华妹最初也和大部分温州生意人一样，本能地怀疑。晚上和家里人一商量，阅历丰富的父亲告诉章华妹：去领一个来吧，总有好处的，也许以后我们做生意可以不用逃了呢！

　　父亲这个朴素的想法，促使章华妹走进历史。1979年底，章华妹递交了自己的申请表格，附带的资料包括一份待业证明，以及三张黑白大头照。之后，她像没发生这件事一样，回去继续做她的小本生意。

　　一年后，章华妹收到了鼓楼工商所的通知：营业执照办出了。一张白纸上写了几行字：

　　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

　　姓名：章华妹

　　地址：解放北路83号

　　生产经营范围：小百货

　　工商证字第10101号

　　“温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的红印章，醒目地敲在白纸黑字的右下角。

　　23年后，这张用毛笔字书写的执照，被证明是改革开放后第一份受批的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如今，它的原本存放于温州市工商局档案室，章华妹复印了一份，挂在自己店里，当做金字招牌。据说，很多来店里谈生意的人都和它合过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