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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林祥:宏观调控这五年(图)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1月25日15:43   内蒙古晨报
王林祥:宏观调控这五年(图)
王林祥

  王生于1951年,对政治有很大兴趣,“自学马列十几年,坐了4年监狱,对中国政治、社会体制以及经济如何发展有自己的认识。”就像上世纪80年代初他认为市场经济阶段不可逾越一样,王也认为工业重型化不可逾越。

  鄂尔多斯集团内部公认王林祥这5年承受了巨大压力。“我也不讨论什么冬天来了,”王说,“我认准的事就去做。看见是个火坑,非要跳,还要跳过去,这几年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除了个人的执着,他认为地方政府的支持和团队的高度团结至关重要。“我的内部从来没出现过风暴,后院没着过火,大家同心协力。我们这个班子二十多年来主要成员都没动过,全国也少有。”

  团队的稳定与当初企业改制时的股权安排有关。

  1981年,30岁的王林祥担任鄂尔多斯集团前身东胜绒毛厂厂长。该厂以补偿贸易方式建立,总投资3355万元,其中政府出资222万元,三井物产2433万元,银行贷款700万元。当时的体制是:工厂55%的利润上缴,45%留下滚动发展。对于后者,工厂又按“六二二”分为三份,60%发展生产,20%作为奖励基金,20%作为福利基金。王林祥说,由于每年都能“赚一个厂子”,企业所得数量大,所以,奖励和福利基金除用作工资每年上涨15%(初始工资38.5元)外,都没有发放。

  1995年,王向市政府提出鉴定企业(当时已成为鄂尔多斯集团)职工所属资产数量的要求。经评估审计,集团净资产7亿元,万余职工拥有其中的2.28亿元。1997年,王又提出,因为政府不经营,且当初投入资金只有222万元却占大股,所以分红应该少于集团。政府下达文件通过。

  2000年,鄂尔多斯集团改制,国家控股67.5%,鄂尔多斯职工持股会占股32.5%。王林祥将职工持股会所占股份分为三份,普通员工、中层、高层各占三分之一。其中,王持有股份不到总股本的1%。“底下人拿方案,认为我至少应该拿15%,我给否定了。我让他们不要给我定得高了。坦率讲,这是我的姿态。”王说自己历来主张共同富裕。

  2002年,鄂尔多斯市政府对中小企业实行国有资产一次性买断。其时,鄂尔多斯羊绒制品公司已在A股上市。国有股按净产作价4亿元卖给鄂尔多斯集团东民公司(即原职工持股会、现鄂尔多斯控股集团),此时又有人提出增加王的股份,王再次拒绝。

  “有人说买断是国有资产流失,”王林祥对记者说,“222万元卖了4个亿,怎么叫流失?有人说鄂尔多斯是王老板的集团,我根本不承认。我们最高层10位领导股权加起来不到10%。”王否认这种安排出于政治风险考虑。“像我这样的企业家,搞到15%的股份,集团所有人不会有任何非议,我们地区其他企业里有拿16%的,谁又能说什么?大家都这么干,我要干也就干了,职工也认可,按我的贡献也不算过分。”

  最近,王又有了一个庞大的融资计划,如果成功,他将完全摆脱资金困扰,他投资67亿元的煤化工产业(间接煤变油)也将开工。但是,近日,国家发改委发布通知,严令禁止除神华集团在内蒙古和宁夏之外的煤变油项目。

  几年就像打仗一样,可能你感觉不出来,但我和政府、和银行、和市场博弈,磕磕绊绊,搞到现在,太难太辛苦。今年又是关键的一个大坎儿。国家给了内蒙古120万千瓦的盘子,自治区把我们的三、四号发电机组报上去了。原来想的是铁定今年能批,但3月份报上去,现在到了八九月份还没信儿。”

  说这番话的时候,王林祥——这位鄂尔多斯集团董事长已经“蹲在北京一个星期了”。

  最后一道坎

  “我们是在干一件大家都认为干不成的事,干的是力所不能及的事。”3年前,王林祥在鄂尔多斯集团一次内部会议上有些悲壮地说。这件“力所不能及的事”就是王林祥计划投资100亿元的硅电一体化项目。

  2003年,民营企业重型化浪潮涌起,原主业为羊绒的鄂尔多斯集团开始投资建设硅电一体化项目。当时,集团总资产70亿元,项目预计投入100亿元。很快,这一项目延展为“煤电、冶金、化工循环经济产业链”,预计总投入15年内达到300亿元。对此,已进入微利时代的羊绒产业难以提供全部支撑。

  同时,经济“过热”的警报开始拉响。相关产业限制政策在王林祥涉足重型化后不久出台,王的产业链设想赖以成立的自备电厂项目受到严格管控,迟迟通不过审批,贷款因之无门。

  5年来,王林祥充分表现出中国特色政商环境下的企业家智慧。仅有决心不够,仅有耐心不够,有了决心和耐心,还要在二者之间找到平衡点:决心太大则欲速不达,耐心太大则错失良机。

  “现在转型基本上成功了。”王林祥说。2008年,鄂尔多斯集团销售额预期可达160亿元,能源重工占到二分之一。继“羊绒世界第一”之后,王林祥又做到了“铁合金世界第一”。在王的设想中,两年后,上述数字将变为300亿元,2015年,则为500亿元。届时,羊绒产业比重将下降至五分之一。

  但王并没有随之“轻松地出了一口气”。2004年始建,与硅铁配套的电厂三号、四号机组(2×33万千瓦)尚未通过国家发改委审批,因而,为此东挪西借投入的近20亿元资金无法借银行贷款脱身。

  “这是最后一个坎儿。”王说。

  “我绝对没有想像到项目审批中间这么多坎儿,要是想像得到,我能上也不上了。人家说我们自己找死,这里面的酸甜苦辣确实没办法讲。太艰辛了。”王林祥对记者说。

  次主业之路

  2002年,已经为鄂尔多斯羊绒集团找寻了两年时间“次主业”的王林祥得知,硅铁赚钱。这是一种与羊毛完全不同的东西。王开始阅读《铁合金手册》,“从头学起”。接着,他查阅了过去12年的硅铁市场价格,它在每吨400美元到1000美元之间摇摆。价格起伏大意味着巨大的风险和诱人的机会。

  王林祥继续学习。硅铁是钢铁生产中必需的脱氧剂,长期内不会出现替代品。再有,硅铁价格的上涨对钢铁业影响微乎其微:硅铁在钢铁生产中的使用比例,国外是千分之三到五,中国是千分之三到七。即使硅铁价格上涨一倍,钢铁成本最多也只增加千分之三到七,因而硅铁价格调整的空间大,存在暴利可能。

  暴利导致当时中国硅铁生产能力已经过剩。经历过“羊绒大战”而后成为“羊绒世界第一”的王林祥认为,过剩是市场经济的必然结果,由此才能达到优胜劣汰。“什么是核心竞争力?”王说,“你的成本最低就是核心竞争力。”

  2003年,棋盘井镇所在的鄂托克旗政府决心在这块荒原上建成百亿元级的能源重化工基地。这个想法最初来自王秉璋。王在棋盘井工作过20年,10年矿工,10年矿长。说出这个建议时,他已经担任鄂尔多斯市经委主任。棋盘井盘踞着一群小的煤矿、炼铁厂、水泥厂,王在邻近有类似资源条件的乌海市看到对方在搞铁合金,他的建议得到旗政府认可。接着,他请包头钢铁设计院做出规划方案:10万人口(原为1万),100亿产值。

  王认识南京铁合金厂厂长。其时,由于电价太高,该厂停产。王促成了该厂与鄂尔多斯当地一家企业联合进驻棋盘井,6台6300KVA矿热炉,2001年建成投产,当年收回投资。不过,它的规模距离当地政府的宏伟规划还差得很远。

  2002年,内蒙古自治区经委一位副主任到这家工厂检查工作。在铁水奔腾的炉前,副主任感慨:这个东西挣钱才容易呢,把石头扔进去一炼,一吨就挣一千多块。咱们搞羊绒衫,60多道工序,一件才挣几十块钱,太难了。

  “羊绒衫”点亮了一旁陪同的王秉璋,他想到了王林祥。

  王林祥认真研究了王秉璋提供的信息。鄂托克旗旗长(现为鄂尔多斯市财政局长)、旗委书记(现为鄂尔多斯市政协副主席)经王秉璋介绍与王林祥见面。王林祥带人到棋盘井考察。他最初只炼硅铁的想法被抛弃。“必须建自己的电厂。”王林祥关于产业链的想法开始形成:如果把硅铁生产的产业链建立起来,其成本就可以控制。棋盘井有丰富的煤炭和硅石资源,建设煤-电-硅铁产业链得天独厚。经过计算,如此生产的硅铁成本在每吨400美元之下。同时,硅铁生产还可以延伸出硅锰、金属镁、工业硅等下游产品。

  要命的批文

  2003年7月21日,棋盘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众多银行趋之若鹜。电冶公司一、二号机组预计投资25亿元,按规定,它可以获得20亿元贷款(投资总额的80%)。王林祥雄心勃勃。他甚至看到了三、四号机组的影子。

  “我的电厂一期66万千瓦,最终要上到250万千瓦,年发电150亿千瓦时。”2003年12月,一、二号机组开工半年后,王林祥兴奋地对记者说,“我的55万吨硅铁只能用40亿到50亿千瓦,把高耗电的企业比如电解铝引进来,我给它中国最便宜的电。一度电我挣1毛钱,即使我的下游产品全打平,光卖电也能挣15个亿。”

  当地政府全力支持王林祥把事情“搞大”。棋盘井硅石、煤炭矿藏丰富,只要有资金,王林祥马上就可以成为这个重化工基地的主人。

  “2003年的时候,国家政策还比较模糊,硅铁项目不需要国家发改委批,上自备电厂需不需要批没有明确的文件。我们的硅电项目得到了当地政府和自治区政府的批准,我心里有底。”王林祥回忆说。“后来自备电厂上得太多,批得就严格了。”

  2004年初,宏观调控风声渐紧,未获国家发改委审批的电力项目严禁银行贷款。那年4月,唐万新兄弟的德隆帝国资金链断裂,轰然坍塌。接着,投资百亿的江苏铁本被中央政府叫停,董事长戴国芳被刑拘,常州相关官员受到严重处分。

  “说实话,那时候风险非常大。”王秉璋对记者说,“所有的人都捏着一把汗。公司有的人说不能干了,停下来吧。”

  王林祥向地方政府请示,得到的答复是一期抓紧建,二期停停再说。王在棋盘井“边建设、边生产、边经营”的主导思想中加入了“边审批”。

  三、四号机组绝对不敢再动。一、二号机组尚有自治区政府的批件,王还有些底气。同时,王认定自己干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完全不让你建,可不可以?完全可以。我知道有这种可能性。”“有一次,大家都说停的时候,他气得喝了不少酒。他平时不喝酒。”王秉璋说。对于王林祥,完全停下来与死无异,知死必勇,“硬着头皮也得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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