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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河东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2月05日10:23  大众网-齐鲁晚报

  三十年河东

  改革开放三十年了。 俗 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把三十年当中发生的事儿都说一遍,得厚厚一本书。一篇小文,只能说说三十年前,即“河东”那会儿的事。

  “河东”那会儿,我在一家区办小厂当临时工,干一天一块钱,不干没钱。一个月里,不请病假事假,没有节假日,大小月和礼拜天都赶得巧,可以有26或27元的收入。幸好那时候没有“黄金周”,否则那个月连20元都挣不到了。有将近十年的时间,我对这样的收入相当满意。虽然少,但是“有保障”。为此我一直对一位姓汪的支左军代表心存感激。再往前推十来年,军队进入工厂支左,就把我“揪”了出来。其实我没有、也不可能隐瞒自己的身份,全厂上下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怎么回事儿。但是经过这么一“揪出来”,广大革命群众的觉悟一下子空前提高,纷纷要求将“陈某人”清理出工人阶级队伍。其实我那时候本来就不是工人阶级的一分子,这只是一种说法,真正的意思就是要将我“开除”。又其实,我那时只是个临时工,连被开除的资格都没有,只要说一声“明天别来上班了”,就全完了。难得汪营长力排众议,说把一个摘帽右派放到社会上去,谁来监督他?军代表一言九鼎,我才得以有保障地每个月收入20多元。

  当然,对收入满意,并不等于心甘情愿永远当贱民。不心甘情愿,又没有胆量去冒“翻案”、“翻天”的风险。那时候有句话讲得极明白:“只许左派造反,不许右派翻天”。真正算得上有一点“活思想”,是在粉碎“四人帮”之后。到了1978年接近年底的时候,听说有了个“55号文件”,而且听说那是个对右派问题有了“新精神”的文件。但究竟是什么“新精神”,好像谁都说不清楚,跟谁都打听不出来。正在这时,接到一封北京来信,说“有个文件,见信速来”!我立刻猜到了那是个什么文件,放下信就往车站赶。其实按当时的规定,我若去北京,是要先向派出所请假,得到批准才可以去的。势在必行,也就顾不得许多,只能快去快回。天黑到北京,见到了那个文件的“手抄本”——果然是55号!一时找不到别的纸,只有几张从一个64开“拍纸簿”上撕下来的纸,就尽量把字写得很小很密,把文件一字不落地抄了下来。抄完就往回赶,天亮到家,真有点神不知鬼不觉的意思。到家以后,这才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翻来覆去地“研究”那个文件。

  那几张巴掌大的纸,到现在我还保存着。它是我的“珍贵文物”。实际上,这个文件从未向我“正式”传达过。在给我“改正”的过程中,“专案组”为了“留个尾巴”,几次使用过“根据文件怎样怎样”的办法,都被我用“我听说文件是怎样怎样说的”反驳。对方问:你听谁说的?我就回答:听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文件是不是这么说的。既像是一场政策较量,又像是一场心理较量。若干年以后,我有一个印象:在得到改正的前右派当中,有相当大比例的一部分人,到死或到现在也没能见到过这个55号文件。

  我看到过一些文章,讲到胡耀邦在为右派改正、包括在起草、发布、落实这个55号文件中所起的作用。我不知道将来的某一天,会不会还有对这个文件的更深入的历史研究。实际上,这个文件既存在着某种无奈的妥协,也包括着某种巨大的政治智慧。

  但无论如何,对我来说,从三十年河东到三十年河西,这是一个转折点。我从改革开放受益良多,但这是最大的益。忘了这个,对不起天地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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