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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下乡40年:探访海南岛上后知青时代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2月22日07:47  南方日报

  本报记者探访海南岛上的后知青时代,透过冰点深度审视这个中国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历史人群”

  相对沸腾的金融危机,,知青话题似是冰点,对于众多“80后”甚至“90后”来说,更是如此久远而陌生。

  然而,40年前的今天,却是1700万知青心中永远难以忘却的记忆。那一天,毛主席在《人民日报》上的一声号令--“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成为最高指示,“毛主席挥手我前进”,之前已成星星之火的上山下乡运动,顿成燎原之势。

  在广州、潮汕等地的码头,人山人海,泪飞如雨。一批最小15岁最大20多岁的1966、1967、1968年初高中生,有的怀抱着巨大的革命激情,有的出于无奈和盲目,登上“红卫轮”,在撕心裂肺的汽笛声中与亲人挥手告别,前往宝岛海南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

  他们中,有的人再也没有回来。

  知青运动从狂飙突起到最后偃旗息鼓,延续了整整十年。

  今天,回望40年,岁月蹉跎。

  这是特殊年代有着特殊际遇的特殊一群。他们与共和国一起成长———新中国成立时他们呱呱落地,“文革”爆发时他们正值青春叛逆,上山下乡运动让他们小小年纪背井离乡,终于回城了,却蓦然发现,城市已不是自己熟悉的城市。青壮年适逢30年改革开放,他们投身其中,成为天然的拥护者,更成为这个国家迈向现代化的推动者、受益者。

  当然,不少至今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知青也为此承受阵痛,付出高昂成本。

  随着知青运动40周年纪念的到来,这个渐渐老去的一群,通过各种渠道,或聚会,或网络,或回访,或出版,执著地表达自己的声音。

  毕竟这是共和国历史上沉重得难以翻过的一页,更是知青灵魂深处久久不能释怀的生命历程。他们在一个号召下完成了人类历史上独特的人口大迁徙,从城市奔赴农村,再从农村杀回城市,历尽磨难,惊天动地。他们的青春开放在那个特殊的时代,他们的命运随国家的命运而上下沉浮。

  如果,尊重生命仍是人类价值中最为闪亮的内核,尊重历史仍是人类书写中最为基本的准则,那么,我们就不能忘记。无论是青春无悔还是青春忏悔,无论是成功者还是困顿者,请不要忘记曾经的狂热、真诚、无我和盲从,更不要漠视这个群体共有的精神气质--永远昂扬的斗志,逆难而行的精神,面对苦难,承受苦难,坚忍执著,获得新生。

  四十年后的今天,本报记者重返海南岛那一片知青心中永远难忘的土地,从北到南寻访坚守在那里40年的广东知青,深入他们的后知青生活,重拾一段远去的历史。

  读懂“知青”这个符号,为了明天更好地前行。

  ■本报首席记者梅志清海南报道

  留守

  今年的海南岛似乎不是很太平。台风季节时大风大雨刮得猛烈,而不久,霍乱又发生在这个海岛上。

  然而,这些都不会影响彭隆荣激昂的斗志。这位40年前来自潮汕地区的中学生,现在已是海南省农垦总局的副局长、全国劳模、海南岛上响当当的人物。今年国家作出重大决策,占海南四分之一的土地、八分之一的人口的海南农垦正式下放地方管理,海南农场的变革时代已经来临。省委书记卫留成说,农垦一定会成为海南经济发展新的增长点。

  彭隆荣饱满的斗志就在为这“增长点”而战。

  当年,他从家乡坐船过海两天两夜来到宝岛海南,没想到一生就定格在了这里--当时的三师八团,现在的南田农场。

  那天正逢海南农垦在三亚一个新的高尔夫球场剪彩,而南田农场又成功拿下了世界芒果论坛的举办权。晚上,曾经的三师八团张灯结彩,高朋满座,彭隆荣大醉。他叫来了全农场所有善歌的汉族、黎族的兄弟姐妹,和大家干了一杯又一杯,拥抱了一位又一位,合唱了一首又一首:“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

  那熟悉的旋律、统一的表情、深情的合唱声让人一下穿越时光隧道,回到那难忘的岁月。

  1978年知青大回城,老彭没回。再后来,求学广州四年,毕业后面对大都市众多机会,他还是选择回到那个穷困的农场。

  “生生死死都在这里了,离不开了。”老彭说。

  南田农场公安分局的张局长还记得1978年知青回城的情景。“那时我们还只是农场的小孩子,突然几天间知青老师都走了,学校都没老师上课,热闹的农场一下子安静了,静得很可怕!”

  老许许广林也留下了,现在他是南田农场的场长助理。“我们这边留下十几位,都是潮汕知青。为什么留下来?大家觉得回去也是人多地少,没什么发展机会,而这里地多,阳光灿烂雨水充足,种什么活什么,起码有口饭吃。”尽管留守海南四十年,但老许这位潮汕金山一中的学生乡音仍未改,闲暇时,他最喜欢的就是和一帮老知青唱唱潮剧,练练书法。

  知青回城了,中国也在那一年开启了改革开放的大幕,深圳特区开始“杀出一条血路”,然而,春风仍未吹到保守的海南农场。知青回城后的一二十年,三师八团年年亏损,债台高筑,日益破败,职工领不到工资,数千人举家外迁。

  一直到1992年,那是三师八团的春天。

  广东小知青彭隆荣一当上南田农场场长,就干了两件“蛮事”,一是精简机关,砍掉机关一半多“干部”,结果把自己老婆也“精简”出去了。二是率领大伙打出了日伪时期就已勘探的温泉水,号称“神州第一泉”,广告还打到了北京的街头。从此,南田农场就以温泉开发为龙头发展,数十年不变的以种橡胶为主的农业产业结构开始调整。

  “老彭是典型的留守知青,行事风格也是典型的知青作风,永远激情澎湃,永不言弃,大家有饭一起吃,有粥一起喝,所以我们都愿意跟着他干,一干就是40年。”老许说。40年前,老许是22岁的高二小哥哥,老彭还只是一个15岁的小孩子,去割胶吧,个子太小,去赶牛车拉木头吧,又不够劲。

  “知青人走了,但他们那股子精神一直在我们南田延续,这也是我们能走过最困难时期的动力。”老彭对此引以为荣。当时为了配合开发温泉,要挖几个人工湖,农场又没钱,老彭在南田农场搞“万人大会战”,男女老少齐集在“南田是我家,开发靠大家”的战旗下,一起出力,一锅吃饭,十天下来硬是靠双手挖出一个“莲花湖”。

  后来种芒果,大家口袋有钱了,一幢幢小楼建起来了,知青时代还比较明显的民族隔阂也消融了。南田农场一半是黎族,现在黎汉通婚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有一年,老彭还硬是把犯了事的黎族副场长押去坐了牢,而全场上下没有一个黎族人出来闹事,心服口服。

  老许跟我们说,家里20亩的龙眼果结得喜人,春节就可上市了,“你们大陆那边的还在开花呢。”说这话时,老许的表情有几分得意,留守40年,守得云开见月明。

  穿梭在海南岛上,这种留守的广东知青故事并不难找。他们不少人仍生活在原来的农场,家家都有几亩果地。而一到夜晚,路边一间又一间的潮汕饭店香气扑鼻,“地胆头煲鸡”让不少开着奔驰宝马的人前来宵夜。听着老板那口浓郁的潮汕口音,不用问,十有八九是曾经的知青。

  记忆

  今年的海南岛是热闹的,一批又一批的知青农友回到这里,在原来的宿舍、操场、伙房前唏嘘感慨,重温岁月。

  老花工方木火望着集体宿舍外的滂沱大雨,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说:“很多人回来,不过很多地方都变了,他们也不认识了,我也不太记得他们的模样了。”这位黑瘦的普宁知青自从20岁上岛当知青后就一辈子吃住在农场,一辈子过着集体生活,没有回过一次家乡,也没有和家人有任何联系。

  “他一辈子单身,1985年的时候和一个文昌妹结过婚,可一年不到老婆就跑了,我跟他说老婆是要拿来疼的,这么深奥的东西他不懂的啦!”同宿舍的黎族小保安当面这样打趣火叔,火叔听着,也跟着微微笑,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但是对于曾经的知青岁月,却像是刻在脑海里了,不需启动就可自动回放。“我那个连队叫爱军队,是兵团三师八团十连,我们一来就去开荒种胶,跑到原始森林里又砍又烧,点炮炸石,老树烧完后就挖洞,种胶苗,1973年那场大台风一来,又把我们辛辛苦苦种的橡胶打个精光。哎,那时真是苦!我们连的知青有广州来的,也有湛江来的,不论男女大家都住在山里的茅草房,吃的是木薯,大风大雨照样出工开荒,一到晚上有些女知青就哭,想家。”

  火叔的眼睛很少与人对视,他念叨着,屋内光线不太亮,越发觉得他脸上的皱纹如沟壑,记录着难以言说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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