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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四川灾区最后的志愿者:道路艰辛依然坚守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1月08日05:41  郑州晚报
关注四川灾区最后的志愿者:道路艰辛依然坚守
  在禹里乡新芽幼儿园,来自绵阳的志愿者高思发(右)和当地志愿者宋宏正(左)在向园长了解学校情况

  核心提示

  曾经有数名志愿者在地震灾区热切奔走,7个多月的人来人往中,如今仅剩下几个寥寥可数的“钉子户”。他们在不可思议的坚守与争议中花尽积蓄、日渐消瘦,在新年凛冽的寒风中,越来越像一根根燃起的火柴,用光和热温暖着越来越多的人。在目睹了太多的痛苦后,他们觉得只有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灾区,心理才能得到平衡……

  晚报记者 牛亚皓 /文 周甬/图

  曾有几百名队员的志愿者协会,只剩下几人

  “你什么时间走?”

  “不知道。”

  “别人都走了,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如果非要回答,我只想无赖地告诉你:我就愿意!”

  2009年1月3日下午,“全国心理援助志愿者联盟”成员梁克摔下电话,死死地瞪着遍布血丝的眼,喘起粗气。

  在一个叫做“城北馨居”的都江堰受灾群众安置点,梁克已经待了半年多。这些日子,他已将自己3万多元的积蓄花了个干净,钱用于为安置点的老人和儿童买新衣物等。而他在都江堰虹口乡联合村的自家房屋也倒塌了,却无暇顾及。残疾的父亲开始埋怨他,漂亮的北京女友正与他闹分手。

  曾经人数众多的“全国心理援助志愿者联盟”现在仅剩6人。除了梁克,还有负责人刘猛,成员孟晓宇、梁小龙、陈静和北川女孩蒋玲。刘猛为河北经贸大学的心理学教师,向学校请了长期病假(脑中癫痫),他已花掉全部积蓄10多万元。陈静是西南交通大学中文系大四学生,长期不去学校,她很多考级证都没有取得,对于找工作,她“还没准备”。

  “中国心志愿者协会”曾有队员几百人,现仅剩下队长高思发与其助手刘剑锋,负责向全国征集寒冬救灾物资,再包车到灾区。他家在绵阳,有两个小孩。

  “中国志愿者联合会”也一度会员众多,现在走得只剩负责人马俊飞、覃明,两人均为上海人,也负责捐赠物资的征集和发放。他俩都辞掉了原来的工作,消耗着积蓄,在成都租着可以存放物资的房子,一天50元房费。覃明现在穿的棉衣是借别人的。

  截至2009年1月3日晚7时,湖北十堰志愿者邹芳伟的手中仅剩下100元零3角。 他住在四川省人民医院伤员康复中心二楼的楼道里,负责照料截肢、偏瘫、精神伤残的重伤员,每天靠干吃方便面度日。曾与他一起住在楼道里的志愿者来来往往数百人,现在就剩下他自己。

  江西九江的志愿者刘世海地震后骑了15天的自行车到达灾区,现已弹尽粮绝,胡子拉碴,曾住在北川旋坪乡山上的废弃屋内,徒手开挖擂禹路40余天,靠吃山上的野菜甚至野草过活,还打野狗。

  一件小事都可能引发内心的震动,甚至有煎熬的感觉

  2009年1月3日上午,郑州晚报记者得到消息,刘世海正押送一车物资沿都汶路去北川禹里乡。

  在刘世海志愿者之路走入绝境之前,他曾试图投靠高思发的“中国心志愿者协会”。高思发见他一副衣衫不整、失魂落魄的样子,委婉地拒绝了他。理由是,连自己都无法自保的人,怎么去救别人,怎么能当好志愿者?

  “我对志愿者的要求很严格,必须没有前科,有专业素质。”2008年12月31日早上,在禹里乡等越野车去擂鼓镇的高思发对郑州晚报记者说,“刘世海见我的时候,连个身份证都拿不出来,我怎么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

  高思发因在绵阳收集物资,常冒险走擂禹路,而刘世海正走在都汶路上,说明他并没有重投高思发。果然,2009年1月3日中午,覃明证实刘世海已被正式“收编”于“中国志愿者联合会”,正与马俊飞一道押运500条棉被、1000多件棉衣往禹里进发。

  被称为“中国最牛志愿者”的张华强此前被有关方面“收编”,多名志愿者对此有复杂的情绪。几天前,在成都有一场志愿者聚会,马俊飞、覃明、高思发都不屑参加。“那不过就是载歌载舞的联欢会,我们没时间参加。”说这句话时,高思发迫不及待地要去禹里唯一一个网吧里上网,他必须将这次分发50件军大衣的现场图片尽快传到协会的博客上,给远在浙江的捐赠者一个交代。他还在博客上发出征集摄像师和文员志愿者的博文。

  覃明和马俊飞也需不停地更新博客和给捐赠者发邮件、照片,解释、交代接收大宗物资的筹集和发放。每天几乎不停地接电话、加QQ好友、整理衣服等。“这些事琐碎繁杂,对我们来说是最难的;运送物资虽然累,但只要出力就行。”

  孟晓宇和“同事们”住在安置点的板房里,用煤气灶做饭,每天忙着做心理问卷和心理辅导。“这种工作不是分享别人的快乐,而是分担别人的痛苦。”孟晓宇说,志愿者在倾听安置点居民内心挣扎的诉说过程中,如果有什么细节触动了自己的心结,心情会受到感染,久久难以平复。接受完心理治疗后,有的居民为了掩盖自己的内心,往往装作和志愿者漠不相识,甚至在路上相遇都不打招呼,给志愿者心理上造成落差,陡升失落感。

  “所以,有很多不专业的志愿者给人家的伤没治好,自己倒带着一身的伤回去了。”孟晓宇笑着说。

  24岁的梁克两年前毕业于四川大学心理学系,他曾想拉拢几位同学到安置点长期做心理援助,但同学做了还不到一天就偷偷溜走了,梁克一怒之下断绝了同学关系。“他们说,要爱心,还是要前程?何谓前程,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梁克语气激昂地说。

  过了几分钟,他却又与孟晓宇一同叹息:“一个人的时候,感到特别孤独,不稳定,内心从来没有过稳定感。每天都要面对不同的变化,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引发内心的震动,甚至有煎熬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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