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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尽全部积蓄,他们觉得将一生都献给灾区心理才能平衡
2008年12月30日深夜,高思发回忆起曾经的志愿者队员和诸多往事,不由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如今他们都已远去!”这个38岁的男人走在禹里浓墨一般的夜色里,昏黄的灯泡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显得孤独、冷峻。
对覃明、马俊飞、高思发这样的志愿者而言,电话费、租房费、吃饭费等倒在其次,运费永远是最大花销。现在他们租大车到禹里,一趟就要3000元,以前还花过1万多元的。
刘猛全部积蓄10万多元,大多投入到开展援助的必需品上了。帐篷小学是他最先开办的,大量金钱用于购买桌椅、黑板、书籍、文具等;后来在板房里办心理志愿者联盟,他又自掏腰包购买打印机、复印机等办公用品,光心理问卷一次就印了1万多张。
由于这些志愿者协会或联盟运作时间长、信誉好,再加上负责人令人“不可思议”的理想主义色彩,渐渐在灾区有了或大或小的名气,在网络上,网友的支持率也很高,于是,后来不但获得了物资捐助,还有人直接捐钱,有的捐助者甚至不留姓名。
虽然捐钱者稀少,而对于钱的管理,坊间又传来质疑声:无人监督的情况下,这些钱何去何从?真的是完全清白的吗?
在志愿者“江湖”里如果有难缠的事情发生,这些志愿者协会或联盟的负责人往往会选择联系一位网名叫“勒克儿”的人,由他从中协调。
勒克儿以在自己QQ空间披露灾区尤其是北川最快、最真实的独家信息,知名于志愿者“江湖”。他真名叫党青,是天府早报的编委。他曾在博文中写道:“我很激动,为全国目前还在坚持关注灾区志愿者的那份无怨无悔;我很沮丧,为物资快递到成都后中转到“三川”的车辆和运输费用;我很震惊,为中国草根NGO一腔热血喷涌后的悲壮……”
2008年1月3日中午,党青告诉郑州晚报记者,目前仍然坚守在灾区的志愿者是特殊人群,是在旁人看起来一群不可理喻的人。“他们在地震发生的几天后来到灾区,目睹了太多的痛苦,心理上有伤害,他们觉得只有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灾区心理才能得到平衡。我们在关注灾区重建的同时,不要忽视也需要关怀的他们。而信任他们,是最基本的关心。”
党青说,从1月2日起,所有捐给志愿者协会或联盟的爱心捐款将完全透明。“我刚刚为他们办好了一个集体账号,由北川财经办和建设银行介入账号,监督所有款项的流向和公布。”
“无限期”坚守,成为志愿者与家人、朋友的一个矛盾
2009年1月3日下午,刘猛接到北川擂鼓镇安置点居民电话,有个20多岁的女孩有自杀倾向。他挂掉电话,顾不得其他,迅速跑出门去。
今年春节,刘猛给自己和所有队员下了死命令,统统不准回家过年。“命令是不管用的,关键是我们都自愿。已经有不少居民邀请我到他们家过年了。”孟晓宇一脸喜悦地说。
也有不少伤员邀请邹芳伟一起过年。
在医院楼道里已经住了大半年的邹芳伟,现在每天早上6时起床,依旧忙得像个“陀螺”,与医生护士一起照顾近200位重伤员。深夜11时,他将医院小仓库里自己的钢丝折叠床取出,在寂静无声、空荡荡的楼道里铺展开来……
“这两天医院内部有消息在传,说这些伤员要面临大批量地撤退转院。”邹芳伟说这句话的意思,只是不能确定自己今年春节会在哪里度过。要么在成都医院,要么在县城医院。无论如何,他都将陪着伤员。 “这是他们遭遇灾难后的第一个春节,我想让他们温暖一点、开心一点。”
剩下的志愿者,都表示要坚守到底。
“底”在哪里?
这种看上去匪夷所思的“无限期”坚守,越来越成为志愿者与家人、朋友的一个矛盾。
2009年1月3日下午,在手机上翻出“闹分手”女友的照片,梁克看着看着眼圈红了,他说:“这条路是如此的艰辛,正是有人无法坚持离开了,我才要一直走下去,因为事情总得有人做。这是我个人事业的真正起点,我依然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