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特约记者陈婧

　　尽管81名中国律师组团试图阻止圆明园国宝的拍卖，尽管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对圆明园国宝拍卖罕见地表了态，但英 国佳士得拍卖行仍坚持于2月23日～25日在巴黎公开拍卖当年八国联军从北京掳走的圆明园鼠首、兔首铜像。这两件国宝 的收藏家坚持“合法拥有权”，并称将拍卖所得用于“艾滋病治疗研究”。

　　1.中国官民力阻鼠首、兔首拍卖

　　今年1月，佳士得拍卖行宣布，2月23日～25日将在巴黎公开拍卖去世的法国超级富豪伊夫·圣罗兰(又译圣洛 朗)及其生前好友皮埃尔·伯杰联手收藏的700件藏品。据国内媒体报道，这一消息立即引起了北京律师刘洋的注意，因为 即将拍卖的藏品中，有当年八国联军从北京掳走的圆明园鼠首、兔首铜像！

　　刘洋很清楚，如果不能及时阻止佳士得的拍卖，那么圆明园鼠首、兔首铜像要么再度流落外国民间，要么中国人需花 天文数额的钱将其购回。2007年，圆明园大水法十二生肖之一的马首铜像被苏富比拍卖，在国内引发波澜，后来虽然拍卖 取消，但富商何鸿燊通过协商购得此物，仍然花了创纪录的6910万元港币。

　　当确定诉讼可以从某种意义上阻止拍卖时，刘洋开始牵头成立“追索圆明园海外流失文物公益诉讼律师志愿团”。据 介绍，该组织的核心人员是他所在律师事务所的几名名同事。刘洋同时在博客上贴出《律师团联合会章程及申请表》，吸纳律 师参加，并最终确定81名律师组成团。

　　2月初，这个追索文物律师团在北京召开记者会表示，如果佳士得拍卖行不停拍这两件文物，律师团将在法国法院提 起民事诉讼。律师团成员李兴锋证实说，律师团已向拍卖公司发出了律师函：“如果佳士得不停拍，我们将在法国采取进一步 的法律措施。”

　　2月12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姜瑜就佳士得拍卖圆明园鼠首、兔首铜像回答记者提问时指出：“众所周知，相关文 物是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被英法联军劫掠走，并流失海外多年的中国珍贵文物。中国对其拥有不可置疑的所有权，这些文物理 应归还中国。拍卖战争中非法掠夺的文物不仅伤害中国人民的感情，损害中国人民的文化权益，而且有悖有关国际公约。我们 希望有关方面能够慎重予以考虑。”

　　随着中国民间和政府对佳士得拍卖行压力的加大，台湾《经济日报》随后报道称，由于来自大陆的舆论压力太大，佳 士得公司已与卖主达成协议，取消公开拍卖，改为私下交易。

　　2.佳士得坚持如期拍卖

　　然而，当法国中文媒体《欧洲时报》记者致电向佳士得公司新闻处求证时，该新闻处官员对取消公开拍卖一事断然否 定。佳士得新闻官卡丽娜·德克瓦随后向《欧洲时报》发去了题为“对圆明园鼠首、兔首铜像私下交易报道的官方回应”的中 英文函件，对台湾媒体的报道正式否认。回应称：“佳士得尊重铜首拍卖所处的文化背景，但本公司相信拍卖需要如期举行。 佳士得支持文物回流，并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予以协助。同时本公司也希望能与各界人士共同努力，以期寻求一个令 各方满意的结果。佳士得特此恳请媒体朋友对上述不实报道予以更正，并从现在开始停止对该不实报道的继续援引。非常感谢 。”

　　佳士得中国公司也向媒体澄清：伊夫·圣罗兰收藏拍卖的圆明园铜首拍品拥有明确的法律持有证明，因此拍卖需要如 期举行。

　　美国彭博通讯社2月12日也接到了佳士得公司的回应称：“考虑到拍卖行的性质，不能保证两件拍卖品能归还中国 。”佳士得公司还解释说：“所拍的两件物品历史归属权清晰。拍卖所得将用于成立一个艾滋病研究的基金会。”

　　本报记者2月14日晚登录佳士得公司官方网，赫然见首页就是“伊夫·圣罗兰及皮埃尔·伯杰藏品，巴黎，2009 年2月23日、24日和25日”的字样，旁边是法语英语两种语言的“拍卖总体说明”，有皮埃尔·伯杰关于他和圣罗兰如 何一起搜集藏品，为何现在拍卖藏品的详细说明。大意是两人有相同的艺术爱好，现在其中一人离世了，所以愿意拍卖所有藏 品做些慈善云云。不过，有意思的是，本报记者注意到，佳士得这个官网有关此次拍卖会的“特别推荐”，并没有圆明园鼠首 、兔首铜像，也没看到相关照片。与其他拍卖品比起来，佳士得公司显然对这两件拍品刻意低调。

　　3.拍卖国宝给中法关系堵添

　　这次拍卖引起了国际主流媒体的强烈关注。

　　美国彭博通讯社驻京记者杜恩·劳伦斯2月12日发文称，圆明园鼠首、兔首铜像是1860年10月被英国和法国 军队掳走的，现在出现在伊夫·圣罗兰及皮埃尔·伯杰的700件藏品中，有可能被以3亿欧元的价格拍走。

　　美联社记者采访刘洋时，问他和律师团是不是在作秀？刘洋回答，律师组团追讨文物的初衷是“把追讨文物的声音发 出去”。律师团成员坚决维护国家尊严，不愿仅仅停留在道德规劝层面。而之所以高调进行公益诉讼，他说主要是为了给文物 的可能购买者及拍卖公司以一定压力，阻止天价拍卖会顺利进行。

　　英国《苏格兰人报》2月13日以“中国法国为圣罗兰财宝开战”为题报道称：“此前曾有媒体披露，有人私下想将 圆明园鼠首、兔首铜像，以2000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中国政府，但因要价太高而遭中国政府拒绝。圣罗兰去年6月去世，为 此，圣罗兰的生前好友、服装设计师皮埃尔·伯杰决定将两人生前联手收藏的700余件藏品全部拍卖，所筹资金主要用于艾 滋病研究，此事件会进一步令中法关系紧张。此前，中国政府取消中欧峰会以抗议萨科齐与达赖的会面。”

　　英国《泰晤士报》早在1月就开始跟踪报道拍卖圆明园国宝之事。该报的一篇报道称，佳士得的一名工作人员在接受 法国lepoint新闻网站采访时说：“如果我们把这两件东西免费还给中国的话，那么我们岂不是要把卢浮宫里的名画和 雕塑还给埃及和意大利？！”佳士得公司多次强调，圣罗兰和伯杰是通过“合法渠道”获得圆明园鼠首、兔首的。在他们之前 ，这两件藏品已几经收藏家之手。法国的亚洲艺术家克里斯蒂安·戴迪尔更是指责中国人“没事找事”，他甚至在接受法国报 纸《费加罗报》采访时说：“中国人抢文物和西方人一样狠。”

　　4.“讨还国宝”障碍多多

　　佳士得公司面对中国政府和民间的压力如此强硬，这跟讨还国宝的法律难度太大有关。

　　早前，中国国家文物局回应拍卖一事时表示，国家不会采取“回购”方式收回那些由非法途径流失海外的文物。因为 对文物在商业拍卖层面上过多炒作和渲染的结果，只会让那些利用中国人的爱国热情投机赚钱的商人获利。国家文物局有关负 责人表示，首先，中国反对以拍卖形式出卖中国文物；其次，在尊重收藏家意愿的基础上，希望能通过相应补偿以回赠的方式 追回。

　　据了解，中国曾加入国际统一司法协会的《关于被盗或非法出口文物公约》，与多个国家签署双边协定：任何因战争 等原因而被抢夺或丢失的文物都应归还，没有时间限制。因为战争掠夺或其他非法途径流失海外的中国文物的所有权属于中国 ，虽然它作为文化遗产和艺术成果可以全世界共享，但是这种文物的主权是不能共有的。

　　尽管如此，操作国宝回归的难度仍然非常大。

　　事实上，涉及文化财产保护的国际公约虽有十几个，却很不完善，整个规则体系只是由国际道义来维系，缺乏有效的 约束机制。因此，在国际法律框架下追索文物仍是困难重重。有专家建言，只有坚持追索历史上流失文物的严正立场，联合主 要文物出口国共同行动，寻找确凿证据，外交与法律手段并用，政府部门与民间组织相互配合，方能达到最佳效果。

　　参考资料

　　佳士得拍卖行

　　佳士得于1766年由詹姆士·佳士得在英国伦敦创立，为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艺术品拍卖行。其办事处分布于全球 共90个主要城市，并在全球16个地点定期举行拍卖会，此外还提供与拍卖有关的服务，包括艺术品贮存及保安、教育、艺 术图片库及物业等方面。2005年，佳士得全球拍卖总成交额高达18亿英镑(32亿美元)，为佳士得有史以来的最高纪 录。佳士得拍卖行又名克里斯蒂拍卖行，后者为音译名称，“佳士得”已注册为中文惟一名称。